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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珉以为,此人很可能是个流浪汉,他早就发现了这个山洞,只是最近在外面游荡,没有回来而已。也就是说,现在山洞的主人回来了。
如果吴珉再不采取行动,这个人就要踩到他和孟小帅的脑袋上了,情急之下,吴珉低低地喝了一声:“什么人!”
对方一下就停住了,他在黑暗中看着山洞深处,似乎傻住了。
吴珉轻轻移动一只手,摸到了手电筒,突然按亮,照向了对方。
当他看清对方那张脸的时候,呆住了——这个人竟然是令狐山!
吴珉小的时候,夜里跟大孩子一起捉过麻雀。他们登着梯子爬到屋檐下,突然把手电筒打开,照向麻雀窝,在强光的照射下,麻雀惊恐地瞪大双眼,缩成一团,根本不会躲,伸手一抓就抓住了……
现在,令狐山就像麻雀一样,似乎不会躲了。
说他是令狐山,但多多少少有点不一样,他好像是年轻少年版的令狐山,脸上还没有胡子,两条胳膊也细细的。他穿着蓝色粗布褂子,黑色粗布短裤,一双草鞋,已经破破烂烂。
这个令狐山和手电光对峙了大约20秒,开始一步步后退,终于退到了洞口,撒腿就跑掉了。
孟小帅这个大觉迷竟然没醒!
吴珉关了手电筒,又开始想不明白了。
难道,他看见了令狐山的前世?
他不是在罗布泊吗?怎么跑到陕西来了?
想着想着,吴珉有了一种猜测:他和孟小帅在井镇会遇到他们在罗布泊认识的所有的人,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
第10天早晨,天刚蒙蒙亮,两个人就收拾了背包,然后走出了山洞。
他们背离井镇,朝着南面的秦岭跋涉了。
他们去找浆汁儿。
他们沿着那条土道,走向了起伏的远山。
在路上,吴珉对孟小帅说了昨夜他撞见了令狐山的事儿。孟小帅呆了半天才说:“这下我更肯定了,我肯定能找到另一个我。”
吴珉说:“那我们能不能遇到其他我们认识的人呢?”
孟小帅说:“也许会吧……哎,你说他们前世都是干什么的?”
吴珉想了想说:“周德东是个苦力。”
孟小帅说:“为什么?”
吴珉说:“看问题看本质——很多人又出名又有钱,人人羡慕,其实他并不快乐。有的人一辈子没什么名,也没多少钱,但是他有和睦的家庭,可爱的孩子,认真地过着每一分每一秒,很充实很幸福,那么,他才是人生的赢家。你别看周德东好像很风光,其实他很可能是个开荒的农夫,种很多很多黄豆……”
孟小帅说:“为什么是个开荒的农夫?而且偏偏种黄豆呢?”
吴珉笑了:“他码字。”
这种比喻引起了孟小帅的兴趣,她想了想说:“那白欣欣呢?”
吴珉说:“白欣欣是卖油的。”
孟小帅说:“理由呢?”
吴珉说:“他斤斤计较。他只适合做买卖,但绝对成不了大商人。”
孟小帅说:“章回呢?”
吴珉说:“他是个戏子。”
孟小帅差点笑出来:“他那么狠,应该是个杀手啊。”
吴珉说:“他的狠是秀,只是他演得太像了,其实这个人的胆子并不大,而且他的内心很柔软。”
孟小帅说:“那郭美呢?”
吴珉说:“郭美是个杀手,她才是真正无情的。”
孟小帅想了想,说:“季风?”
吴珉说:“季风是个丞相之类。”
孟小帅说:“有女丞相吗?”
吴珉说:“你确定她上辈子一定是女的吗?”
孟小帅看了看吴珉,露出了坏笑:“也许一会儿我们会看到另一个你,你是女的,正在路旁给孩子喂奶……”
吴珉说:“那我一定也通匪。因为我是你的闺蜜。”
突然,孟小帅好像看到了什么,尖叫了一声,突然停住了脚步。这时候两个人已经走出了几里路。
吴珉朝前面看去,路旁趴着一个人,赤身裸体,只穿着一条白色裤衩。他的脑袋上有血迹,已经变黑,凝固了。
孟小帅说:“你去看看,他是不是还活着?”
吴珉走过去,把这个人翻过来,已经死了。
他回到了孟小帅跟前,说:“死了。”
孟小帅看了看吴珉,突然问:“你穿的是他的衣服?”
吴珉说:“我怎么可能扒死人的衣服穿!”
孟小帅说:“你不要打马虎眼!是你把他杀了!”
吴珉说:“妹子!这里离山洞至少5里路,我怎么可能跑出这么远来杀人呢!这年头兵荒马乱,遍地都是死人,不是2013年!”
孟小帅就不说话了。
吴珉拽了她一把,说:“赶快走吧,别染上传染病。”
两个人就继续朝前走了。
其实,吴珉心里清楚,那个尸体就是他抢劫的那个人,他当时竟然没有死,还爬出了这么远!
中途,两个人路过一个乡村集市,狠狠地吃了一顿涎水面,然后买了几只白吉馍,装进了背包里。这个时代没有卖水的,山里多处都是矿泉水。
经过打听,他们得知,子巾那伙子土匪应该藏匿在太白山上。
他们终于进了山。
随着两个人活动范围的扩大,孟小帅渐渐确定,他们的位置应该就是现在的周至县一带。
周至县归西安市管辖,距西安78公里,大部分是山区。它的北部是一望无垠的关中平川,土肥水美。南部是重峦叠嶂、具有神奇色彩的秦岭山脉。有山,有川,有塬,有滩,呈“七山一水二分田”格局。它襟山带河,山重水复,素有“金周至”之美称。
时间回到100年前,这里树高竹密,植被茂盛,羊肠小道若有若无,十分原始。
走着走着,孟小帅就累了,他们在一处山溪旁坐下来。
孟小帅说:“吴珉,你说我们还能回得去吗?”
吴珉说:“回哪儿?”
孟小帅说:“罗布泊。”
吴珉说:“肯定回得去。”
孟小帅说:“为什么?”
吴珉说:“一个世界里,不可能存在两个相同的人。”
孟小帅想了半天,终于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她说:“我现在有点喜欢你的嘴了。”
吴珉说:“你是指嘴型?”
孟小帅说:“呸!我喜欢你能说会道,要是我一个人的话,寂寞死了。”
吴珉说:“发为血之梢,牙为骨之梢,眼为肝之梢,嘴为脑之梢——这是智慧。”
孟小帅说:“嘴为脑之梢这句是你编的吧?”
吴珉狡猾地笑了:“还有呢,你知不知道什么是男之梢?”
孟小帅说:“你别给我编黄段子啊,现在没心情听。”
吴珉说:“好吧,我留到晚上讲。”
天地之间,只有水声,非常干净的世界。
吴珉说:“你知道为什么我们来到了前生前世吗?”
孟小帅说:“我胸大无脑。”
吴珉说:“你想想我们选的那条通道,刻着‘闷’字……”
孟小帅想了想,说:“心?”
吴珉说:“心是什么?心就是灵魂。肉体是短暂的,会死亡,会腐朽,会消失,但是灵魂不会,灵魂是永恒的,它会寻找不同的载体,在不同的世界里展现它不朽的光辉。”
吴珉的话让孟小帅发呆了,她喃喃地说:“我更想看看来生来世……”
吴珉说:“不管前生前世还是来生来世,我们都是一对儿。”
孟小帅说:“太残酷了,好歹让我换个人啊!”
中午的时候,他们在树丛中发现了一个石屋,顿时紧张起来,以为那就是土匪的营地了。吴珉让孟小帅藏起来,他走过去探了探,接着,他回来把孟小帅叫过去了。
石屋应该是猎人废弃的,上面盖着木头和长长的羊草,四处透风。墙上钉着生锈的铁钩,挂着一张黄鼠狼的皮子,墙上有深深浅浅的血污。
两个人在石屋里休息了一会儿,孟小帅拿出驱蚊虫喷剂,给自己喷完了,又给吴珉喷。吴珉说:“现在又没有蚊子。”
孟小帅说:“傻瓜,防蛇啊。”
两个人以石屋为据点,在山里转悠了一下午,始终没看见人影,他们不想在山上过夜,打算下山了。
吴珉在前,孟小帅在后,吴珉拉着孟小帅的手,沿着狭窄的羊肠小道朝下走,步步惊心。
突然,旁边的树丛中闪过一个体型颇大的动物,黑白色,它一闪就不见了。
孟小帅停下来:“那是什么东西?”
吴珉说:“可能是熊猫。”
孟小帅说:“熊猫会吃人吗?”
吴珉说:“没听过亚运吉祥物盼盼有这种前科。”
这时候,有人在背后说话了:“休走。”
孟小帅“妈呀”一声就扑到了吴珉怀里,吴珉差点跌下山去。
他站稳了,朝高处看了看,有个人举着火枪,正在对准他们。此人光头,穿着个土布褂子,赤着脚,两条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