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锦云本来要问的不是这个,却不自由主追问下去:“你的母……母亲可教了你什么?”
天赐摇头:“没有,母亲性情孤僻,自我知事起,她常把自己关在后面小楼中,不常露面的。我一年也难得见她几回。”
锦云道:“……那么,那惊世骇俗的一剑,是谁教的呢?”
“哑叔叔的剑法,不过,若论真气的使用,我不晓得能否算是巫姑所授吧?”
巫姑?锦云一凛,向他看了一眼,他身边,该不是有某种不可知的危险?大公妃不理他,是性情使然还是心怀怨恨?一国巫姑何以教他那么出离常规的本领?一个才成人的少年拥有出离到邪门的神通,似乎非为佳音。
然而看着这个傻小子浑然未觉的样子,所有的话都不忍出口。
“多谢你为我疗伤。”最终,她只低低地道。
正文 第十章 烟江万顷风才定
恶浪翻涌,妍雪身不由主,等她第二次勉强看向那只沉陷中的船,身子已卷出五六丈远,见那只船大半陷入水中,只有船头翘于水上了,那三人犹自恶斗,随即一个浪头又把她吞没了。
她慌乱无措,脑中只余一个念头:“我不能这样死去!”她短短一生,经历无数凶险,多次生死维系一线,每次总有人无巧不巧地出现成为她命中救星。可是这一次,慧姨不会前来救她,文锦云也不会再来救她,如果自己害怕这恶劣情境,失去求生勇气,那么,没有谁能救得了她。
浪头一个接着一个,她从来不曾觉得,水的力量是如此巨大,仿佛虎狼张开吞噬的大口,如此冰寒,仿佛九天之上极寒极北之处的水一起汇聚到她的身边。她浑身颤抖,然而始终不曾放弃地划着水。她原是会水,因为惧水,这才生疏了,生死关头,记忆深处的记忆重新浮现于脑际,手足盲目挥动一阵,居然渐渐找回诀窍,即使称不上娴熟,可是抱着那根桅杆,也不再无法主宰地被浪头卷来卷去了。
她身随逐波,洇出一段距离,探出头来,喘了一口气。海面风浪极大,她对于游水极其生疏,每一个动作都必须付出无数体力消耗。放眼望去波涛滚滚,无边无际,若只是凭着这一份生存的勇气而支撑下去,也许信念尚未崩溃,体力先透支了。
“华姑娘!华姑娘!”
依稀是个雄壮粗豪的声音,在飘渺的海风之中,显得不可追寻。妍雪奋力地张开眼睛,遥遥的,有一条模糊的身影。
竟然是那个褐之人!浪涌如山,他竟是站在风口浪尖,宛如水神。他四下张望,似乎看见了妍雪,迅捷无比地向这边过来。
近了,妍雪才看清他脚下踏着两块木板,身后却缚了一张简易的风帆,这等戏水的本领只怕在七分是海的瑞芒国度之中,也算是惊世骇俗的了。
那人划水将至,伸出了手,似乎是想把妍雪带起来。妍雪道:“你不用管我!”那人喝道:“什么!”妍雪用尽力气,大声叫道:“你自己去逃生,不用管我!”这次他听见了,可就象没听见一样,继续伸出手。
妍雪在水中不能躲避,被他一把拉起,踩上了他脚踏的木板。木板面积较大,可也经不起两个人的负重,登时向下一沉,那人竭力扬起风帆,道:“你撑杆子,把它当桨用!”
妍雪傻了眼,有生以来,她连听都没听说过,还有这种把两块木板当小舟的办法。那人脚下加力,和手上不断配合,维持着平衡,妍雪心知他既干冒奇险前来相救,是无论如何不肯放弃自己的了,于是竖起桅杆,望水中一划。
这一划下去,结果是两人一阵乱摇,还是那人急忙拉住了她,脸上霎时露出啼笑皆非的神气,抓住她的手臂,又是一杆下去,海浪如同听其指挥,两人顿时向前驶出。
他抓着妍雪的手,又要兼顾脚下和风帆,不一会就喘息粗重,眼睛瞪得跟铜铃也似,神情可怖,仿佛全身连一根毛、一片衣角,都用足了力气。妍雪担忧地看向他,道:“这样不行,我们两个一起死!现在根本连岸都看不到――”
她只说了半句,便顿住,只因觉了那人是逆浪而行,这不问可知,他自然是在寻找这附近唯有的生机――那只橡皮艇!
也就同时想起了南宫梦梅。那个女孩子,能够赶得上那只艇吗?赶上之后,是否夺得了皮艇的控制权?
那人气喘如牛,也许是根本不及去听华妍雪的废话,目眦欲裂,忽然露出一丝喜气,他的劲道明显加大了,滑航的速度亦明显加快,一帆两板,宛如在水面上翩翩而飞的海鸟。
妍雪朝那个方向望去,一只皮艇,在波涛中翻覆上下,随着浪头一颠一颠的,转着圈子向远处去。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看了又看,一颗心直往下坠:那是一只空艇!
原先在艇上的两人不见踪影,南宫梦梅,却也不知去向。
最坏、最坏的情形,似乎生了。
身边那人的呼吸忽然消失了似的,妍雪抬起头,现他也是在失神地看着,眼里渐渐涌起震惊的神色。
一鼓作气之时,人的潜力难以衡量,可是当心中某个期望突然打破或消失,精力和勇气往往也就顿失其所,再也无法重新凝聚。
这个人也正是如此。
现皮艇之上空无一人,显然郡主生死不知,他手臂上的力量顿时减弱,呼吸停顿一刻之后,他重重地喘起气来,缓慢,而凝滞,仿佛带随莫大的疑惑和担心。随之变化的还有他的面色,顷刻之间灰败了下去,强壮的身子,竟然在微微颤抖。
抖的手无法同时握住妍雪的手臂,以及风帆,风浪卷来,风帆向左边歪去,他伸出另一只手去撑,却使得妍雪忽然失去凭依的力量而身子倾倒,他慌忙来扶她,妍雪倒下的力量将两人一起拉了下去,狠狠地摔入了海中。
妍雪忍不住轻声而呼,入水的身体一时显得那么沉重和笨拙。那人重新一把抓住她的手臂。
回到水中,他似乎重又镇定起来,攥着妍雪,开始向前游动。先是抓住了那根桅杆,送到妍雪手中,使她能够借着桅杆的浮力而浮于海面。而后,他迅速地解去系于脚上的那两块木板,如今反而成为累赘了。
他带着一人划水的速度依然极快,只是远远比不上方才风帆划水,花了好一阵子才又对准皮艇的方向游过去。
妍雪开始感到惊异,如果说一开始或是凭着忠心,因南宫梦梅没有杀她之意,才来救她,可在现连他的主人也失踪之后,还是绝不放弃地救护着她,这就有些蹊跷了。
他褐色的头皮浮在深色的海面上,如同一把粗砺的水草,纠缠而充满生机。他的手臂重新注入新的力量,飞快地挥动着,青筋和腕骨都分外可怖暴露出来,可以想见他用力之剧。妍雪在他带领下,却几乎不要花什么力气。
皮艇也在动着,失去控制的死物逐浪而下,相反他们却因逆浪向上追赶而艰难无比。起初皮艇在视野里越来越小,妍雪觉得没有希望再赶上的了,可是不知怎么一来,它又逐渐放大了。那个人算准风向,转换了路线,这会儿是正对着它,双方越来越接近了。
只有五丈了,三丈了,一丈了……七尺,四尺……妍雪轻声欢呼,她的手指碰上了皮艇!
微一用力,她纵身入艇,急切地返身抓住他忽然之间冷而僵的手指,却陡然一呆,见那人面如金纸,嘴角动了动,流出一道鲜血。
“啊!快上来!”
那人惨然笑了笑,低声嘟囔了句什么。妍雪听不清,他一甩手,只攀着皮艇的边缘,大声吼叫:“找到郡主!她设计沉船,可是没想置你于死地,这个叛变更是前所未料!你一定要找到她!”
妍雪急道:“我自然会找她的,可是你先上来!”
那人摇头:“我不行了!你……”眼、耳、口、鼻,忽然齐齐流出了鲜血,手足痉挛抖动。
妍雪两行眼泪夺眶而出,大恸:“我不管,我救你,伤得再重我也能救你!你上来,上来啊!”
可是他慢慢放开了手,忽然,十分清晰的说了一句:
“石钟,是我结义大哥。”
他一直是这样的粗暴、生硬、莽撞无礼,然而衰弱的笑容里忽然温情无限。最后一点生气在他的笑容里迅速地流泻而去,他的手彻底放开了皮艇,只一个浪头,便将他身子卷走。
身体里所有的血液,于瞬间倒流回心脏。
石钟!
他是石钟的兄弟!他受石钟之托!这是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