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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黄的烛火摇曳了一下,我朝窗外看去,灰白的窗布在玻璃外飘晃着,仿佛一个森严的白色影子,寝室里燥热难耐,窗户吹进来的夜风也无法降低夏季来临的闷热。
窗布一晃动我心里就有点惶惶。
洗手间的白色门门轻轻的摇晃着,转轴发出吱扭吱扭的响声。
我的母亲在我第三眼去看洗手间木门时,突然出现在了敞开的门缝,露出了半遮掩的脸。
这一瞬间我的意识迟滞的停止了,心里的森然胆怯却消失的毫无踪影了,就双眼诚挚的与之对峙着,我知道这是母亲未曾散去的魂魄,绕在我身周也不是一两天了。
母亲只在门缝里露出了半张脸,但苍白的面色在昏黄烛光的衬托下显的异常清冷,这样的感觉比夜风吹来要让寝室冰冷,我感觉寝室里的温度此刻已经降了下来,有些瑟瑟发抖。
不应该害怕的,这是我母亲的魂魄,可是我的头皮上已经发麻了,双腿抖动的厉害。我还是强做镇静的叫了声:“妈。。。”
我这颤动的声音一出,门缝后面的母亲那只露在缝隙中的眼睛里突然抖动出了一滴很清澈很饱满的泪水。
“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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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嘴唇没有动,声音就像沉闷的雷声一样从洗手间里传了出来,“别害怕。。。”
“谁都欺负你了。。。妈会一个一个让他们偿还给你的。。。”
母亲下身白色裙子的裙褶轻轻的摆动着,整个身体悬浮在黑暗中,我没有看见她的双脚,没有看见她死的时候穿着的那双刺绣鞋。
“妈。。。你就饶了那些人吧,那些都是我的同学”
我对母亲说道,我向上前走一步,看看母亲完整的脸,我怕自己的脑海中会将母亲的影子完全遗忘掉,我踏上前了一步。
“别过来。。。善爱”
母亲怒目一睁急促阻拦我。
“妈。。都四年了。。。我很想念你。。。为什么不让女儿看看妈呢?”
“妈做了四年的孤魂野鬼,只是想一直跟在善爱的周围,好好保护善爱,看着善爱长大。。。善爱现在长大了。。。尘归尘。。。土归土。。。妈也要去该去的地方了。。。”
母亲的头发滑落下来遮住了眼睛,半边苍白无色的脸露在门缝里,轻飘飘的像挂在晾衣杆的衣服。
“妈。。。你不要离开”
我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这是母亲的鬼魂,可是我想起了小时候在月下给我讲故事听的母亲,一股潮水般的恋恋不舍之情就涌上了喉咙。
“善爱。。。妈这是最后一次出现在你身边了。。。我游荡的太久了。。。我不能再留在我不该留的阳世了。。。而你要好好的,千万不要回那山里了。。。那里会有灾难来临的。。。你这孩子容易被鬼魂上身的。。。妈不能再护着你了。。。。妈的魂魄就要湮灭了。。。”
母亲这句话一说完,校园里下晚自习的铃声急促的响来了,喧嚣吵杂的声响顿时从各个角落里涌起,楼道里脚步声杂沓的传来。
我回神的时候洗手间木门的缝隙里只剩下了空空的黑暗,母亲已经消失了。
“妈”
我冲着空荡荡的洗手间喊了声。
“善爱。。。不要再回那山里。。。不要再回去了。。。。”
母亲微弱的声音从寝室四处的角落里传来,就这样慢慢消失了。。。。
我的眼角湿润了,楼管走到寝室旁边拉开了电闸,黑暗的空间豁然明亮,刚才发生的一切仿佛只是在梦里见过的场景,母亲那苍白的面容与含满怨恨的眼神就这样印记在了我的心里,不管是梦还是现实,总归真的发生了。(你们曾感觉到自己身后有一双只是白色瞳仁的眼睛盯着你们看吗?,无人的路上身后可否有杂沓的脚步声响起?)
“这个寝室怎么门开着呢?”
楼管质惑着走到门口朝里看了看,见我在里面才笑到:“原来里面有人,我当有贼进来了呢”
不一会楼道里学生都回来了,吵闹起来了,我一直等到了深夜熄灯时,寝室里其他几个人还没有从医院回来。
89)
我呆呆的看着母亲消失的洗手间木门,木门在外面吹进的风中微微摇晃着,可是那缝隙里只剩下了一片漆黑。
后来过了好多天,只有几天就中考的时候,室友们才从医院出来,见到她们时都已经瘦的不成样子,面色泛黄,眼神疲惫无力,更不敢正眼看我。对我的态度唯唯诺诺。
别的同学问她们的时候,她们什么也不肯多说,住了一场院,我发现她们的性格都已经变了,变的呆滞起来。
让人大感不惑的是我的班主任有天下午找了我去他的办公室谈话了。
班主任的谈话内容让我大为吃惊,他说自己不再当教师了,问其原因他只是说得罪不起我,那天的班主任大病初愈,一头黑发已经变的花白,炯炯有神的双眼也变的暗淡无光。
他会不时的摇头自言道:“我不会相信。。。怎么会有这东西。。。。我不会相信。。。”
这种表现像个精神失常的病人。
再后来寝室里几个人因为长时间住院,也没复习。中考前夕休学回家了,所有对我不好的人都被报应了,都被母亲离开前报复了,而我的生活依旧我行我素,但我的学习却一直在模拟考试中遥遥领先。
好久没见雨轩了,我以为他就此彻底的离开了学校,谁知再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是在中考考场的外面。
离考试还有半个小时,他和几个死党叼着烟丢儿郎当的出现在校园里了。
“善爱。。。好久不见你了”
他走上前来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你这些天跑哪里去了?”
我对他身上弥散出浓烈的烟草气味嗤之以鼻的躲开,斜眼睨视他。
“怎么了?我就这么不招人喜欢?连善爱你也见我像见了瘟神似的?”
他对我的做法大为不解,将烟弹出去,神情迥然的看着我。
“你这些天去哪里了?”
“。。。出去散心去了。。”
他满不在乎的甩甩邋遢凌乱的头发。
“反正你又不打算上高中”
“谁说我不打算上?。。。那我今天是来干吗来了”
他拿出文具盒让我看,这让我有点侧目。
“那。。。那就。。好好考吧。。。考完后再见”
看见了监考老师在开考场的门,我对他笑笑离开了。
“高中见”
雨轩在我身后高声喊道。
我进了教室,心平气和的答卷,我自信我是个聪明的女孩子,试卷上的那些题对我来说简直易如反掌,答完试卷我就百无聊赖的等待着时间结束。
六月的阳光剧烈的灼烧着大地,眼皮有点灼热。
白晃晃的光线刺满了莲花白的瞳仁,监考老师贼眉鼠眼的视线在考场里飘晃不定,背着手来回的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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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的阳光渐渐退去了,天色如此多变,外面渐渐阴沉下来了,这时眼睛触觉清楚周围的景物。
我不经意的朝窗户外面看去,玻璃上探出一个人头,十六七岁的男孩模样,白白的面容,浓眉大眼,算的上很俊俏,我第一眼看到就把他拿来和雨轩比较了,两个人都是俊俏的男孩。
我看男孩的时候,男孩正在两眼凝神的看着我,但我不认识他,他的眼光让我觉得灼热,相视几秒,他依旧目不转睛的看着我,少女青春期春心荡漾的我觉得他的眼神炽热难忍,有所企图,他还在目不转睛的看着我,双眼中流露着冰冷而亲切的神情。
我忍耐不住,转过了头,目光落在了试卷的字里行间,心里却像揣着一只兔子扑通的跳着,不知道那男孩为什么这样看我。
就这样一直惴惴不安的等到结束交卷后出去,考场外面人山人海的考生们喧嚣声四起,到处乱成一团,都是事后诸葛亮。
我走到花坛人少的那一侧,站在树阴下等待雨轩出来,我父亲到了夏季就忙着做买卖了,根本顾不上我,考试是我一个人来的。
“善爱。。。”
这个声音沉闷的男声在我身后响起。
我质惑着顺声起身去看,是刚才站在窗户外面的那个男孩子,他的个头很高,足有一米七多,看起来就十六七的样子,我一转身他正目不转睛的看着我,这次站的很近,我可以看清楚他的长相了。男孩子走来站在我面前,但目光却无精打采,面容不是我原先透过玻璃逆着阳光看到的白皙光滑了,而是一种很苍白的粗糙,嘴唇上也裂满白色的唇纹,额头仿佛笼罩了一层浓厚的雾气,眼睛修长而拖延向两鬓,带着很难说清楚的忧郁神情。
对峙打量几分钟,我的眼神落到了他敞开的脖子上,一块马钱大小的黑痣,这不是强子脖子上的胎记吗?我一时疑惑重重的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但看样子却不能确认他就是强子。
我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男孩见我踌躇不定,最先开口说话了:“善爱。。。。几年不见。。。你不认识我了吗?”
“你是。。。。”
强子两个字我还是没说出口,毕竟这样大的变化让人难以想像,俗话说女大十八变,可是男孩能变化这么大,实在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