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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自牵思,这单字应非慌,
单相思另是一个相思样……
这哪里还算得是相思,这分明就是单思。
相思已苦,单思更苦。
相思虽苦,最低度还有一个彼此相思相念的人,单思呢?
单思病死了,也只有自知,也只是自己孤零零一个。
每一个人都有自由选择自己心目中的对象.每一个人都有自由钟爱自己喜欢的人,单相思实在不能算是一种罪过,但只是思念而不敢表白,只是懂得将感情埋在心底,这就罪无可恕了。
你若是不说,别人又怎能知道?
你若是不能开心见诚,又怎能要求别人了解?
说出来一定没有憋在心里那么难受,说不定因此单思就会变成相思。
最低限度也总可以有一个答复。
—个人难道连这一点儿勇气都没有?
这唱歌的女孩子有胆量爬上这么高的白杨树,似乎并不是连这一点儿勇气也没有的人。
她的口里在漫声轻唱,目光却始终不曾离开过蝙蝠那幢怪房子的门户。
歌词虽然凄凉,她的面上却连一丝凄凉的意味也没有。
莫非她思念的人在她的心目中,这下子还不如沈胜衣来得重要?
她正是在等待着沈胜衣出来。
她当然就是步烟飞!
除了步烟飞,又还有哪一个女孩子能够唱得出这么美,这么动人的相思曲?
黑暗中只有笑声,蝙蝠的笑声,蝙蝠的笑声!
笑声说不出的阴森,恐怖!
蝙蝠这样笑,沈胜衣是必又倒霉。
笑声在半空。
蝙蝠两只手一停下,一张嘴就忙了。
“你居然能够接下我搜魂九九偏差十一爪!”
“你居然能够连伤我七次!”
“想一爪就要你的命似乎很难!”
“想避开你一爪似乎也不容易!”
沈胜衣应得倒也轻松,一个人还能够这样轻松,即使倒霉,相信也不会倒霉到哪里去。
“小心,我的爪子又要来了!”语声乍落,蝙蝠的笑声又开始在黑暗中回荡,一时在东,一时在西,仿佛在前,又仿佛在后!
沈胜衣这次却声也不声了。
蝙蝠的笑声倏的亦停下。
“你以为不作声,我就不知道你在哪里?”
蝙蝠的语声连随在东面响起,但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语声似乎已在西面。
蝙蝠的轻功未必比沈胜衣高明,但在这样的黑暗之中还能来去自如的,却就只有蝙蝠了。
沈胜衣仍不作声。
蝙蝠又笑了。“你怎不小心一下自己的衣衫?衣衫碰在那椅子之上,你不是在那椅子的旁边,又还会在什么地方?”
沈胜衣没有回答。
“你还是在那里,唉,你何不连呼吸都闭住?”
蝙蝠好灵的耳朵!
黑暗中仍是听不到沈胜衣的声音。
“闭住呼吸也没有用!”又是蝙蝠在说话,“除非你不再移动,否则我还是会觉察的!”
“哦?”沈胜衣终于应了一声!
破空声同时响动,旋即就是砰的重重一下声响!
“好响的声音,你即使受伤,轻功也不会一下子变成这样不济?音散而不聚,这不是一张椅子又还会是什么东西?”
沈胜衣没有答话,黑暗中又是砰的一声!
“又是那张椅子,幸好我这些椅子都不怎样值钱!”
砰的又一声!
“唉,你又何苦拿我的椅子出气?就算你真的能够扰乱我的听觉,连门口在哪儿,这下只怕你都不清楚,你又怎能逃出这里?”
蝙蝠倒也不是瞎说,沈胜衣虽则是破门而入,黑暗中这一阵苦战,实在没有可能分辨得出方位,弄得清楚门口在哪里的了。
连逃走都不成,沈胜衣当然死定了!
蝙蝠哪能不开怀大笑?
沈胜衣没有笑,也没有理会蝙蝠的说话,一口气突然接连掷出了七八张椅子!
这七八张椅子几乎全都撞在墙上,那么大力,铁打的只怕也得支离破碎,何况木造的!
椅子撞碎在墙壁上的声音当然惊人!
一时间整座房子就像是在倒塌似的!
“我这里总共只有十三张椅子,你已掷出了十二张,这最后一张难道都不肯给我留下?”蝙蝠居然还能够笑得出来!
说话一出口,就给惊天动地的椅碎声,四壁的回声淹没!
沈胜衣似乎没有听到,最后的一张椅子也掷了出去!
紧接就是一声更响亮,更惊人,震耳欲聋的巨响!
不成他连桌子也踢翻了?
蝙蝠大笑!
笑声尖锐刺耳得连椅碎声也为之撕裂,也为之截断!
好得意的笑声!
笑声未绝,突然合成极其怪异的一声震撼室中!
这一声更尖锐,更刺耳,更惊人!
这一声半空中急落!
蓬的地面就是一声异响,铮铮的同时又似有两支兵刃坠地!
然后大笑声突起!
这竟然是沈胜衣的笑声!
“我这飞剑一击比起你的一双爪子,岂不是更难闪避?”这也是沈胜衣的声音。
蝙蝠呢?
“好厉害的飞剑一击!”蝙蝠在呻吟,在地上呻吟!
“这一剑如何?”
“要命!”
“我掷椅子目的在扰乱你的听觉!”
“我早就知道!”蝙蝠的语声渐趋微弱。
“扰乱了你的听觉.我的一剑才好脱手掷出!”
“我现在也知道了!”蝙蝠的语声更微弱。
“但你若是不语不笑,我这一剑还是没法出手的,你不语不笑,我根本就无法肯定你在什么地方!”
“哦?”
“天生我们两只耳朵,一张嘴巴,就是要我们多听少说,这道理难道你也不明白?”
蝙蝠没有作声,他已完全静了下来。
这道理如今就算他明白也太迟了。
天生我们两只耳朵,一张嘴巴,就是要我们多听少说。
明白这道理的人试问又有几多个?
步烟飞并没有说话。
步烟飞只是在唱歌。
话应该少说,歌无妨多唱。
唱歌总没有说话那么容易闯祸。
唱歌也总比较说话来得动听。
只可惜真正懂得唱歌的人并不多,嗓子好的人更少。
更可惜的是真正懂得唱歌而嗓子又好的人,总是很少开口,不懂得唱歌而嗓子又不好的人,却是生怕别人不知似的,一有机会就唱个不休。
步烟飞也是很少开口。
很多时只有一个人的时候她才唱歌。
蝙蝠的院子到这下子似乎还是只得她一个人。
她似乎一直都没有停过。
相思曲也本来就不止一支。
单憔悴,自凄惶,
怎把单字儿连相思混讲,
只为多情打不过情儿障,
加一字在相思上,
替他思想为他忙,又似各牵肠!
加一字在相思上,这岂非又变成了单思样?
单憔悴,自凄惶,还是要替他思想为他忙。
单思的确不是滋味。
这一首相思曲更凄凉,步烟飞唱得更动听,更好!
白杨荒草,蝙蝠这院子本来就像他的人一样,阴森,恐怖!可是多了步烟飞的歌声,这阴森,恐怖的地方,也好像变成了人间的天堂。
步烟飞简直就像是云中的仙子。
沈胜衣还没有看见步烟飞的人,但只听到步烟飞的歌声,他就已经醉了。
歌声才停下,他已拍起手来。
“早知道外边有这么动听的歌声,那我也想法子赶快溜出来了!”
他拍手拍得很用力,说话也说得大声,就像怕人家不知道似的。
步烟飞实在给他吓了一跳,几乎没有从树上摔下。
“小姑娘,你单思的又是哪一个?”
沈胜衣的嘴巴原来也并不怎样老实。步烟飞这才看清楚懒洋洋的挨在门边的沈胜衣。
沈胜衣居然在笑,笑得就像是个贼一样。
他脸上两道血口,身上还有五道,难得他还笑得出来。
“沈胜衣!”步烟飞却不由的脱口一声惊呼。
沈胜衣不禁大笑。“原来你单思的就是我!”
步烟飞的一张俏脸立时红了起来。
“你就是沈胜衣?”她忽的这样问,她似乎还不相信眼前这笑得贼一样的小子,就是名动江湖的沈胜衣。
“这倒怪了,你虽然为我单思,原来并不是真的认识我的。”
步烟飞瞪着沈胜衣,似乎要沉下脸来,但这张红红的俏脸才一沉下,噗哧的又笑开了。
这一笑好比百花吐艳。
“我还以为你如何与众不同,原来也不过是两只眼睛,—个鼻子!”
“哦?”
“蝙蝠又怎样了?”
“他似乎并不知道自己笑得实在难听,告诉他他也不相信,我只好想办法闭起他的嘴巴!”
步烟飞面色一变,道:“他还会不会再笑?”
“你放心,我用的办法永远生效!”
步烟飞一声叹息。“你知不知道西湖附近的秋雪庵……”
“蝙蝠都说过了。”
“你又知不知道我是哪一个?”步烟飞这句话才说完,人已飞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