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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落十分不解地问:“为什么还留着这个人?”
杨宁:“与天斗与人斗,其乐无穷——你不觉得作为一个吉祥物,他很减压吗?”
他的话慢条斯理、轻声细语,但傅落愣是从中听出了阴惨惨的变态腔,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当然,是开玩笑的。”杨宁冲她一笑,正色下来,像个真正的正人君子一样,一板一眼地说,“太空三部虽然损失惨重,但仍然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现在二部和三部名义上在一起,实际上还有些隔阂,我们现在原地待命,正好可以利用这段时间重新整合队伍……”
也就是说,曹锟野心不小,总想他的人往二部的队伍里插,借以布置他自己的势力,杨宁任凭他插眼线,因为不在乎——不但不在乎,他还想潜移默化地把这些三部的人变成自己的人,他们不缺物资和武器,但是缺人。
傅落不知道他哪句话是真心的,反正从他的眼神和语气里,她真诚地认为杨大校在拿曹锟取乐。
杨宁也许该去当一个政客,偏偏阴差阳错地成了个乱世的将军,也真是生不逢时。
之后的一段日子,太空是很“平静”的,除了杨大校贯彻了他承诺的“整顿”——第二天,他就当着曹锟的面宣布打开土星堡垒封闭,开始了如练兵一样大张旗鼓的“海盗清剿行动”。
蛰伏的土星堡垒亮出了磨得锋锐的獠牙,群舰的身影在监控系统中闪过剪影,其声势浩大,让没来得及拍桌子的曹锟当场瞠目结舌。
据不完全统计,总参处有一半以上的人都偷偷拍照留念了曹少将的表情。
三部也是堂堂的太空精英,一直在曹锟的带领下被敌人丧家之犬一般地追着打,几乎被打出了抑郁症,怎么能不憋屈呢?
混在土星堡垒中,他们却结结实实地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翻身农奴把歌唱”,追着海盗打的感觉别提多痛快了。
三部众人压抑的、对曹锟及其狗腿子的不满被缓缓地勾出来。
每天起床的时候都能看见杨大校春风拂面地架空着曹少将的权力。
在这样和谐的气氛中,指挥舰的墙壁上,郁郁葱葱的“夏天”愉快地过度成了“层林尽染”的昏黄,眼看又是寒来暑往的一年。
而地球上却是发生了两件大事的。
头一件,沉寂了良久的联合国发布了全球一体化宣言,宣布从此各项军用民用物资将实现无摩擦流动,同时,各国成立地球联合空间科学院,共享所有前沿科技。
包括引力炸弹和曲率驱动技术,这回“中国的”是真的要变成了“世界的”。
第二件,经过了几个月的紧张筹备,载有首批赴太空技术支援专家的舰队终于从地球上出发了。
耶西带队,先由近地机甲护送,而后集体实现跃迁的三连跳,直接抵达北美联军坐标方向——舰队的曲率系统在这期间经过地面专家的第三次升级,已经是鸟枪换炮、今非昔比了,无论是能耗还是精准度,都几乎能说得上是成熟了。
到了友军那,由北美联军亲自护送一段路程,舰队卸下地面带给美军的补给后,再一次发动大规模、远距离跃迁,以小联军团作为第二个落脚点,做好直接跃迁回土星堡垒的准备,只要跃迁不出问题,整个行程万无一失。
退一万步说,就算跃迁出了问题,他们战舰上那一大帮专家也不是带来吃干饭的。
听地球方面的例行报告说,经过了第三次调整升级后,现在的曲率驱动系统理论上已经具备了光速的可能性,虽然实际上还有很多工作要完成,但是紧急情况下,一天之内,是可以从地球到土星的。
这一番行程经过地球联军两个驻军点分别停留,也不过就是五天的时间。
傅落偷偷地在宿舍的床头柜上放了倒计时牌。
81、第八十一章 。。。
那天是农历的八月十一;也是耶西他们完成第一次远程跃迁的日子。
北美联盟非常神秘;在太空中流窜得比海盗还要神出鬼没;对友军和对敌人一样谨慎,一直也都只是单向联系,并不泄露自己的坐标——其实算起来;小联军堡垒也没有固定的坐标;他们撤得更远,已经快要到太阳系边缘了,时常是闻风而动,只有个大概的活动范围。
只有土星这一支中国人,完完整整地占住了整个土星系统;他们在巨大的土星系统中时而流窜;把几大卫星区域分别设了无数曾伏兵和关卡。
颇有些占山为王的架势,而且这“山头”比他们原来的地球大了不知多少倍。
真来人围剿,他们是打也不怵,他星系胆敢包围,他们就敢上演第二次木星争夺战。
当年的少爷兵们如今已经百炼成钢了。
而他星系虽然全民皆兵,但毕竟人口稀少,傅落那天从突如其来的无助中冷静下来后,仔细回想过汪仪正说的那一番话,认为他说得很有道理。
自从占领了地球以后,格拉芙就一直在玩心眼,无论是已经变得零碎的太空战场,还是胶着的地面争夺战,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星系人仿佛都不再占有绝对优势。
这个时代的战争,如果一方占有绝对优势,那么灭掉另一方是一两分钟的事,根本就不用什么战术战略。
他星系人是眼大肚子小地以蛇吞象,眼下这个时刻,谁比较危险还难说——说不定真如汪仪正所说,是“厚将崩”的先兆。
无论如何,这一次,耶西他们将会成为地球堡垒被攻破之后第一个见到美军主力的人,他们将在那逗留个一两天,为对方维护舰艇、补充物资、升级装备等等,由美国人负责清扫路障,好再次上路到小联军那边。
不知道是谁故意安排的,按着傅落的倒计时牌子,耶西他们到达土星的时间,应该正好是地球上的中秋之夜。
“其实我觉得这个事真的是很神奇。”叶文林说。
他们——杨宁,傅落,叶文林和董嘉陵四个人,正在指挥使隔壁的会议室里,借着圆桌吃一顿简短的工作餐。
按着东八区的时间,这一顿应该是晚饭。自从耶西他们正式从地面出发后,指挥室就开始了保证二十四小时有人值班的状态,随时和那一头保持密切联系。
傅落问:“什么很神奇?”
“我在想中国农历,”叶文林边吃边说,不但不显得粗鲁,吃得竟然也不比谁慢,可见是在特种部队的时候给训练成了抢饭专业户,“你看,在中国古代,因为长江流域和黄河流域是文明起源的重要组成部分,大家普遍靠种地为生,所以催生了特别注重节气的农历。但是后来,随着我们国家开始进入工业社会,传统的小农经济没落,不需要看天的脸色,也不需要知道节气,这时,更符合需求的公历就代替了旧历,大家渐渐地不关心每天是几月初几了,可神奇的是,这种古老的历法竟然也并没有消失——因为我们所有重要的节日还都是用旧历计算的。”
“你看,我们的身体里就像有个闹钟。”叶文林说,“平时谁也不知道过到哪天了,每到临近节日的时候却又都会自发地会醒悟过来,你说神奇不神奇?”
四次工业革命……甚至有种种迹象表明,他们很可能已经步入了第五次工业革命,而这一次翻天覆地的起点,居然一是古老农历的中秋节。
大概所谓传承就是这样的,随着年代越来越久,有些东西也越来越浅淡,好像已经过了时,淡出了人们的视野,可越是到了关键时刻,这些本应已经沉浸在故纸堆里的东西,越又总是会冒出头来。
大概只有这时,人们才会意识到,哦,原来它们不是死了,而是已经随着一代一代的人,沉浸到民族的骨血里了。
“所以你还是不相信短短一两百年的时间,他星系人类就会变成一个不同的物种。”杨宁没跟着产生一分钱的感慨,可见也没什么浪漫细胞,立刻把话题转向了当务之急的方面,“你认为他们的行为是可预测的。”
“忽略他们的第二十四对染色体,忽略他们刻意改变的生活习惯和社会结构,他们最本质的内在,一定还是人,”叶文林风度翩翩地抹了抹嘴,做了个手势,“还记得人类历史上上一个独/裁者的下场吗?格拉芙纵然是个妖怪,也是个一百多岁的老妖怪了,他这个年龄,蹦跶不了几年了。”
军需官笑了起来:“看在你这么乐观的份上,后勤处今年节前多加班几天,看能不能在现有的条件下,能把鲜肉的酥皮月饼超常发挥出来。”
“我保持长期的乐观。”叶文林耸了耸肩,“不过长期嘛……长期的事就说不定了,到时候说不定我们都死了。”
这时,通讯器响了,一个做行程汇报的士兵的头像出现在屏幕上,先是笔杆条直地敬了个礼:“报告长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