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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种压抑的情况下,连原本坐不住的路比也跟着安静了下来,望向艾丽莎的眼神时而闪现着钦羡的神采,若说之前路比还有一点讨厌她的话,现在那种讨厌已经完全消失了。
到了清晨,那十一个王子又化身成为头戴王冠的野天鹅,飞离了山洞,艾丽莎依旧不停歇地织着,寐昕并没有劝她休息,因为他知道,她需要的不是劝阻,而是默默地支持。
到晌午的时候,第二件披甲已经接近尾声了,艾丽莎的手也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来的白嫩,红通通的,还长满了水泡,由于她还要不停地织,那些水泡也破了,从里面流出脓血来,看起来分外吓人。路比有些看不下去了,拉了拉寐昕的手,小声问道:“不叫她休息一下吗?”
寐昕摇了摇头,道:“你别瞎操心了,她有这个信念,你叫她停下了,说不定她就无法再坚持下去了。”就像在地震之中,人们强大的信念可以支撑着等到救援的那一刻,可当他一获救,精神松懈下去,就有很大的可能一睡不醒。
路比虽不太明白寐昕的意思,可看他这么认真,完全没有玩笑的样子,便“姑且”信了他,咬着唇不说话了,还偏过头去,不忍再看艾丽莎的手。
寐昕只觉得这样的路比看起来很可爱,正欲调笑几句,突然听到山间响起了一阵打猎的号角声,声音越来越近,还有猎狗的吠叫,艾丽莎慌乱了起来,下意识地望向寐昕,见寐昕冲她安抚性地笑了笑,心跳加速的同时也平静了下来,她将收集到的荨麻扎成一捆,自己在上面坐着,用眼神询问地望向寐昕,就像向他示意出去看看似的。
寐昕觉得完全没这个必要——因为他知道,童话故事里的男主角就要登场了,他就是这个荆棘王国的国王。但既然是公主的意思,寐昕还是要做做样子的,可还没等他迈开步子,人家已经找上门来了——那是几个猎人打扮的男人,站在中间那位长得最英俊,身着的衣服也较其他几人华贵些——不用说,他就是那位最后娶了艾丽莎的国王了。
国王克里斯蒂看着艾丽莎,缓缓向她走去,他从来没有看到过像她那般美貌的姑娘。
“你怎么到这种地方来了呢?美丽的小姐?”他问道,声音温柔好听,寐昕却不由得翻了个白眼——事实上,从他读《野天鹅》这个童话故事开始,他就很讨厌这个国王,因为他口中虽说爱着艾丽莎,可却听信了他人谗言,将她关进了天牢里。所以,饶是他长得比艾丽莎的哥哥们还要俊美一些,寐昕就
是看不上他。
可是,刚才系统提示了任务更新,居然要他帮助艾丽莎成为荆棘王国的王后,并且从现在开始,他不准再为艾丽莎解释任何事情,否则不仅他的任务会失败,艾丽莎也将是去拯救她的哥哥们的机会——如果系统是个人的话,他真想把他暴打一顿——这算什么设定啊?克里斯蒂根本就配不上艾丽莎!
艾丽莎摇着头,她不能说话,她将手藏在围裙下面,不想让这些陌生人看到她所受到的痛苦。她奇怪地望向寐昕——为什么连他也不说话了?
顺着艾丽莎的视线,克里斯蒂也看到了被他忽略了好久的寐昕和路比,瞳孔不由一缩,问道:“你们是……”路比的猫耳和猫尾让他有些惊惧,在他眼里,只有妖怪才会保持这种野兽才有的特征。
“我是她的护卫。”寐昕指了指艾丽莎道,语气并不怎么好听。他拉住路比的手,道,“而他,是我的宠物。”
克里斯蒂闻言,心里有些奇怪,没看到过护卫比主人穿得还要好的,更何况他还收了一个妖精做宠物。但他很快就把这个念头抛到一边,又转向了艾丽莎,温柔地说道:“跟我一块走吧,你不能老呆在这儿。假如你的善良能配得上你的美貌,我将使你穿起丝绸和天鹅绒的衣服,在你的头上戴上金质的王冠,把我最华贵的宫殿送给你作为你的家。”说着便要扶起艾丽莎。
艾丽莎突然哭起来了,同时痛苦地扭着手,她望向寐昕,美眸中一时竟闪现出一丝哀求。
寐昕叹了一口气,上前走到艾丽莎与克里斯蒂之间,对上克里斯蒂稍显不悦的眼神,他不卑不亢地说道:“刚才听了您说的话,我想,你应该是这个国家的主人,你要做什么决定,我无权干涉。但是,我也说过,我是她的护卫,我不能就让您这么带她走——无论如何,我都要陪在她的身边。”
克里斯蒂微微眯起了眼,可他最后还是同意了寐昕的要求。
他将艾丽莎抚上了她的马,自己坐在了她的身后。艾丽莎紧紧地抱着肩,眼泪不停地流,她不知道寐昕为什么要让她被这个陌生人带走,虽然他也跟着他们一起,她心中莫名地起了一种不安,就好像是,他们这一去,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我只希望你会得到幸福,有一天你会感谢我的。”克里斯蒂并不知道艾丽莎心中所想,只当她是对陌生人的惊惶,于是他这样对她说道。
艾丽莎自是不会搭话,事实上,她根本就没听到克里斯蒂在说些什么。
寐昕低着头,和克里斯蒂带来的其他几位猎人跟在他们身后走着。心里不是不愧疚的,可这才是艾丽莎最好的结局——也必须是她的结局,她的故事从一开始就已经写好了,哪怕故事中多了一个他,也不
能改变。看来,他得找机会委婉地转达他的意思了,他不能让艾丽莎再这样陷下去。
当太阳落下去的时候,他们到达了荆棘王国的都城,远远地,可以看见里面有很多教堂和圆顶的房间,克里斯蒂将他们领到了他的宫殿里——在大理石砌成的厅堂里有着巨大的喷泉,这里所有的墙壁和天花板上都绘着辉煌的壁画。可是艾丽莎并没有心情看这些,她只感到悲哀。曾几何时,她也住在这样漂亮的宫殿里,可是那些日子都一去不复返了,她被王后陷害,离开了她的国家,她的哥哥们也变成了野天鹅,她喜欢的人也……艾丽莎摇了摇头,望向那从第一眼开始就住进了她心里的人,寐昕也正望着她,一时间不由四目相对,寐昕一怔,艾丽莎却羞红了脸。克里斯蒂还需要处理政务,他一路上都不停地和她说话,听他的意思,他似乎想娶她做王后,她不愿意,但她不能说出口。她想,寐昕是知道她的心思的,可是他为什么不代替自己拒绝他呢?
寐昕叹了一口气,趁侍女们都下去了,他走到艾丽莎的身边,犹豫了一瞬,道:“公主……该怎么说呢,我永远都是你的朋友。”艾丽莎应该可以听懂他的言下之意吧?
艾丽莎是很单纯,但是她并不傻,自然明白了寐昕的意思,脸上霎时失了血色,一双碧色的眸子不解地望向他。
寐昕原以为他会从她眼中看到恨意,可是没有,她的眼里只有疑问和委屈,她不能开口,但寐昕知道她想问什么:“公主,你很好,真的,我原以为我会爱上你,可是不管我怎么努力,我对你也只有喜欢和不忍——对不起,我不想欺骗你。”说着,寐昕内疚地低下头,三分真情,七分作假,这样也不怕艾丽莎不相信他说的话。
艾丽莎依旧看着他,眼中还有疑惑——就算他不爱她,也不能任由她被其他男人带走啊!
“或许公主你不信,可是我昨晚又做了个梦。”寐昕决定撒个美丽的谎言,“我又梦到了那个仙女,她告诉我,今天荆棘王国的国王会来到我们居住的那个山洞里,他会对你一见钟情,而我不能阻止,也不能为你解释,否则,王子们就会有危险。”他只能这么说,难道要告诉艾丽莎这是系统对他的限制?他敢肯定,艾丽莎绝对听不懂,“仙女还说,克里斯蒂国王将是你的良配,你们会一辈子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为了公主你的幸福,我更不能多说一个字。”
原来是这样吗?艾丽莎只觉得自己那颗心碎成了一地的碎片,那种痛苦甚至已经超过了她手上的痛——她自是相信寐昕的,她那么单纯美好,连王后的话都会信,更何况是她喜欢的人呢?她明白了寐昕的话,为了救她的哥哥们,她牺牲的并不是身
上的伤痛,还有她还没有开始就已经夭折了的爱情。
在这一刻,艾丽莎心里竟有些庆幸,还好寐昕不爱她,否则痛苦的将会是两个人。现在这样就很好,只有她一个人痛,其他人都会幸福的,这样真的很好。
艾丽莎捂住脸痛哭起来,咸涩的泪水流到她的手上,火灼般的痛,她似乎也感觉不到了,连寐昕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她也不知道。外面的侍女听到她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