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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了一个包子后，清水摸鱼顿了一下，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直接靠在了树根下，道，“轮换守夜吧，谁也不知道桃林里会出来什么东西，风帆你午夜时叫我。”
说完便闭上了眼睛，开始小憩。
周发迟疑地看着背对着他的清水摸鱼，两人从前段时间开始，就是周发准备食物，清水摸鱼杀怪，清水摸鱼的包裹里是一点有关食物的东西都没有的，他刚才只吃了一个包子，一定是不好意思说，这才睡了下去。
周发抓了抓手，将储物袋关上，既然已经下定决心和对方断绝关系了，那就不要给自己回头的余地，那样对他对自己都好，周发想着也枕着树干睡了。
两人一个往左，一个往右，有种异常的和谐，两个别扭的人，风帆如是想到。
周发醒来时，天已经亮了，金黄的阳光照在身上，有种别样的温暖，整个人放佛都被洗礼了，迷蒙地张开眼睛，只有清水摸鱼还在被熄灭的柴火前守着，风帆却不知去了哪里，“风帆呢？”
“他去找柴火了。”清水摸鱼拨弄着干掉的柴火道。
“哦。”周发答道，接着一只手从储物袋里挖出一个包子来，一口咬下，另一只手也挖出一个包子来，递给清水摸鱼，“吃早餐吧。”
“谢谢。”清水摸鱼接过吃下，快且优雅。
“不用谢。”周发回到了树干下，晒着从树枝间透过的阳光，伸了个懒腰。
两人均都没有说话，整个树林中只余下虫鸟叫声，让人感觉怪异到极点，两人间实在太过安静了。
过了好久，清水摸鱼开口道，“车屋……”
“嗯。”周发应到，却只说了一个字，精简至极。
“你应该知道了吧。”清水摸鱼突然出声，将周发震了一震，“我是游戏公司的GM，来找你是为了你头盔的问题。”
“知道了。”周发笑得有点悲伤，却极力装作很平常的样子，大幅度地挥了挥手，仅存的幻想被打破，这滋味难受极了，“是不是我如果我不知道，你就打算这样一直不告诉我。”
本来心底还有些希望，希望清水摸鱼和他说他不是游戏公司的人，他只是路过见他一个人在林子里迷路才会出来帮助他，他让他吃包子的时候只是怕他饿着，他帮他和老大夫争辩的时候只是想要为他多争取一些利益。
他想要他对他说，他对他的好是没有目的的，他只是看着笨的他不忍心。
可在真相面前，一切的辩解都显得苍白无力，无用之极。
“可能吧，那个女的，你也看到了，她是我这一次最新的任务对象，她的随行GM因家中出了点事，暂时不能上任，我就来顶替他一段时间。”清水摸鱼道，周发显得苍白的脸色让他心中一怔，有轻微的痛意蔓延上来。
他摇了摇头，甩开心上微不足道的难受，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和周发的缘分也应该断了，以后相见不相识才是最好的。
现在他已接到了新的任务，不该再去为这个旧的任务人而烦心，他该努力去做好他的新任务。
周发淡淡笑了，藏在身后的五指陷入了泥土里，最终握成了拳头，抓着地上枯草叶的手一紧，有泥土陷进指甲，碰到肉里，传来怪异的触感，却一点也不能提起他的心，就像最深层次的质问，“为什么不和我说清楚真相，要瞒着我？”
“这是公司的规定，每个在游戏里的GM都是保密的，因为GM本身就代表着可以在必要时候破坏游戏平衡的存在，公司怕有人利用GM来做一些无视游戏规定的事。”
“我是在醉仙楼的时候收到了来自公司的信息，说你的头盔已经可以使用了，我的任务也在那时候就已经结束。”
“因为结束，所以说出那样的话吗？因为不用再和我这个笨的人呆在一起，为了不让我利用你这个GM来破坏游戏平衡，所以这样和我说。”周发眼睛一红，里头氤氲着雾气，迷蒙了他的双眼，他眨了眨眼睛，驱走这些软弱的情绪，“是吗？”
“是。就像那时候说的，我们……还是保持些距离为好，不要走得太近。”清水摸鱼别开了眼，“我从你进入游戏就接到系统通知，说最后一名头盔使用者上线了，所以才打算跟着你的，为了完成任务。”
他的心像在被刀割，好痛，痛到入骨……
清水摸鱼的每一句话就像在他的伤口撒了一把盐，滔天的血色弥漫了他的世界，眼前是一片深红色的海洋，皮肉在血海里翻滚，它们在怒吼，一浪又一浪地袭来，连绵不断的血液流出，流遍了他的全身，不知该如何形容这感受，只知道好痛，真的好痛。
这是第几次被人骗了，怎么数也数不清，明明应该是被人骗到麻木了才对，为什么还会这么痛？
心上的旧疤一次又一次地被掀开，然后流血，再掀开，再流血，不知道现在心上有了几刀疤痕了，这回这么痛，应该又是一道很大的疤吧？
被同事骗，要自己帮他们干杂活，去打午饭，甚至有时候午休连饭都没吃完又要去工作，他可以安慰自己：没事，他们和你不熟，不要紧，就当做做好事了。
被深信的人背叛这滋味才是最难受的，尤其是你给了对方这么多的信任，真真实实地把他当自己人来对待，有什么好的就想着他，到最后却只换来轻飘飘的一句：对不起，我骗了你。
周发的手捂上了左心口，心脏和手隔着一层薄薄的皮肉，却感觉不到一点震动，空荡荡的，似乎心里的一大片被人挖走了，是痛到心脏都承受不住了吗
昂起头，刚出来的眼泪逆流，他拼命吸着气，空气里能听到他沉重的呼吸声，真是的，一个大男人，怎么能在这种时候流泪。
内心在咆哮，想骂清水摸鱼，既然只是为了一个任务来他身边，为什么还对自己这么好，好到让他喜欢……上了他……
只是骂了他有什么用？
一时爽快，痛的只是自己，既然如此，那就随了他的心愿，也好了解自己最心底的一点点奢望。
“知道了……”周发的话里听不出一丝波动，枉他那次还为清水摸鱼那么好在他饿的时候拿出包子而感动，那是第一次有人在初见的时候在他饿的时候给他吃东西，第一次有人对他这么好，他为人孤僻，朋友很少，这是第一次有人无条件借给他钱，帮他钓鱼，请他吃饭……
到头来这一切只是假的。
“你放心，以后我会和你保持距离的。”嘴角的笑意已经挂不住，牵强地张大嘴巴装出无所谓，脸上的肌肉传来刺痛，两颊僵硬，一定很难看。
他垂下了头，黑发遮住了他的眼镜，看不清他眼里的神色，只知道是一片黑。
“我出去走走。”
风帆这时候回来了，跟周发擦肩而过，他手中拎着一旦柴，身上的衣袍弥漫灰尘和汗水，见周发走来，口中抱怨道，“这树林，柴也太难找了，我找遍了好多地方才找到这一旦柴，晚上省着点用，想到还要在这个树林里呆个好几天，心情就好不起来。”
“会出去的，我先出去走走。”周发低下头，不敢直视风帆，嗓音异常含糊，险些说不清话，他怕他就要控制不住，含在眼角的眼泪快要流下来了，真是太丢人了。
周发不敢看他，风帆只以为他心情不好，他又是个爽快的人，平时高兴不高兴都摆在脸上，不喜欢清水摸鱼就和他争锋相对，因此也没多起心思，就说，“嗯，去吧，走走也好，散散心。”
他说完，就拎着手里的柴朝清水摸鱼那边去了。
好在风帆离开得快，那滴眼泪没在他面前落下。
滚烫的泪珠落到地上，打湿了褐色的枯叶，复又随着枯叶的叶脉滑落至地上，最终归于大地。
周发看着专心致志，就像傻了一样。
他擦去了又想掉落的眼泪，他不想哭，可眼泪就是止不住，争先恐后地涌出眼眶，擦了又擦，它们还是要出来。
这是他被伤得最重的一次，那么狠狠地被背叛，还被要求和他保持距离，可怜的是他心里还对清水摸鱼抱有希望，他是被虐习惯了吗？
不够痛吗？
罢了，以后彻底断了，对彼此都好。
此时正是大清早，抬头看了一眼，并不怎么刺眼的阳光照到身上，却照不进他的心里，温热似乎被转化成了冰寒，冻的他发冷。
他双臂交叉抱住手腕，还是没有感觉，心里最阴暗的哪个角落，仍旧在流血，那伤疤被越翻越大，重重拉扯之下露出了最里头那脆弱的心脏，没有保护的心一阵抽痛。
低下头，却没想到看到了惊奇的事，周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