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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英施施然地绕著这片空地走了几步,突然停下,嚷道:“糟糕,竟然还走脱了一条漏网之鱼!”
地上除了他们这群人踩出来的杂乱脚印,分明还有著清晰的马蹄印留下。刚才只顾著捉住眼前这几个杀手,完全忘记之前看到的还有一名骑马的人不见。在杨英看来──虽然没看清那人到底是谁,但见官就躲,显然并非良民。
当下便招手唤来几名捕快跟在自己左右,看著马蹄印延伸去的方向追进那片树林。
居然这样还被发现。
司空摇摇头,杨英这家夥果然颇有两下子,一般人看到马蹄远去,哪会跟著追来。偏偏自己要去的地方,非得取道这里不可,就近躲藏的後果就是现在又得与杨英对上。看到杨英犹如捉鱼一般捉到那几名杀手,司空可不觉得自己就能够轻易逃脱出去。
树林里好在那些绳网完全撒不开,倒也未必能够难得住自己。但本来就不打算惹起他们的注意,就算制服了杨英,不惹得那些捕快一同来围捕自己才奇怪。
这时候如果放马疾驰,杨英一样追不到,但现在还往群山逃去,怎麽想也觉得不甘心。
几下马蹄声,忽然在树林左旁响起。
一个相当清泠的声音,也同时传进耳里。
“发生什麽事了?”
司空怔在当场,明显听见杨英与那几个捕快迅速扑向新出现的那个人,那人却根本不知道自己将面临什麽样的危险。
魏凌波虽然厉害,但终究还是个瞎子。
第一杀手(七)
有魏凌波的突然出现混淆杨英等人的视听,对司空来说原本是再该庆幸不过的好事。然而让魏凌波成为自己的替罪羔羊,怎麽也说不过去。
司空一按剑,策马向左奔去。
马蹄声前後响起,杨英回头一看,恍然大悟:“原来是你们两个,这可是自投罗网来了。儿郎们,都给我撒网!”
他左右四名捕快轰然响应,两张大网立时向司空落下。司空刚出树林,那些网虽然落下,但他只需後退几步网就会被挂在树上。可惜的是另一边两张网也朝著魏凌波而去。本就是为救魏凌波而来,此时当然更不能独善其身。
司空离鞍飞起,一脚勾住网子边缘,接著空中用力一踢,这张网立即卷著接重飞来的另一张倒转回去。那两名捕快撒网技术再熟练,也对反落回己方头上的绳网束手无策,一时间连同猝不及防的杨英在内,五个人均被罩在网中,哇哇大叫。
撒向魏凌波的网也因被翻转回来的网压下而没能顺利网住魏凌波,司空一骑踢踢踏踏奔到魏凌波旁边,笑道:“既然是自投罗网,少不得杨大人要将自己送进监牢了。”
“呸呸呸!你这个阴险无耻的卑鄙小人,如果不是你故意让那小子吸引我们的注意,怎麽可能被你偷袭得手!”杨英这回尝到惯常本是自己给别人尝的苦头,还好两边没人在拉网,否则那样挣扎,非被绳网上的铁钩挂到皮开肉绽不可。
司空懒得理他,探手一拉魏凌波座下马匹的辔头,道:“走。”撇下在网中犹自挣扎不休的杨英等人朝镇上疾驰。
留在原地给一些受伤杀手简单处理伤口,以确保他们“不死”的捕快们看到两骑,都是一声:“糟,头儿出事了!快去两个兄弟看看!”两骑在司空的牵引下远远绕开他们,既无法有效组成刚才那样的包围圈,倒不如去看看上司的安危。
两人并辔奔到小镇街道上,方才放缓速度。魏凌波面色苍白,呼吸微显凌乱,也才开口道:“多谢援手。”
“勿谢,他本是冲我来的,只是你出现的时机稍为不巧罢了。”司空放开他的马辔头,这个镇子小而冷清,街上行人寥寥无几,也不怕会因魏凌波看不见撞到人。
“……你靠我这麽近,不怕我突然改变主意?”
“那也是我欠你的。”司空浑不在意,接著奇道,“怎麽你也走到这边来了?”
魏凌波面色微微一红,蹙眉道:“不过是顺路。”
“这麽巧,不知你要去的是哪里?”司空倒是兴致盎然道,“假若顺路,不妨结伴同行,否则你这样不是有诸多不便?”
“顺路是一回事,结伴同行又是另一回事。”魏凌波突然对他的提议感到恼怒起来,一抖缰绳,当先驰去。“我可不觉得和你在一起要方便得多。”
“这倒是真的。”司空只好看著他背影迅速远去,喃喃自语,“行动不便总好过要处处应付敌人。”
镇子末尾,一面酒旗正迎风招展。
摆脱绳网,押著数名杀手的杨英面色阴沈。任谁被网子那麽一扣也不会觉得高兴,何况这已经是司空二人第二次从他手中逃出去。
“你为什麽要卖他酒?!你知不知道纵容一个杀手是什麽罪?!”
“冤枉啊大人,我哪知道他是什麽杀手。何况就算知道,不把酒卖给他小人我不是性命堪忧?”
“唔,算你说得有点道理。问题是他为什麽要买酒?”
“头儿你总算记起来了。”两旁捕快连忙说道,“我们也认为这很奇怪。”
“可能是那两个人一见锺情,臭味相投,於是打算一同饮酒作乐……”
饶是杨英满面阴霾,也不由被这一席鬼话逗出笑声来。笑过一声後立即一声大吼:“李小十!我先不论你说话狗屁不通,也不讲司空那小子现在是在逃命,老板刚不是说过白衣服的那个小子已经先一步走了麽?!”
李小十打个寒噤,匆匆躲到其他人身後。
“听说他中了剧毒,莫非酒可以中和毒性?”
这无疑是个奇思妙想,杨英听了额角青筋直冒,咬牙道:“喝酒就能解的算是什麽剧毒?!何况真有这样便宜的事他不早去做了,偏偏要留到现在?”
“别给我想那些有的没的,想想酒都有些什麽用处!”
“引火!”一名捕快兴高采烈地提出。
“一壶酒就算全泼到你身上也把你点不燃!”
“调味!”
“你是酒糟鸭子吃多了?”
“……这样的话,头儿您怎麽认为?”终於有聪明的人懂得退後一步,恭恭敬敬发问了。哪知这一招倒转阴阳对杨英来说也不合用,他眼一瞪:“什麽都让我想了,养著你们有什麽用?!”
“会不会是受伤了,用酒处理伤口?”
啪一声,措手不及的众捕快均是一阵心惊,定睛才看见是杨英一掌重重拍在说出这句话的捕快肩头,赞道:“总算有人说出了关键所在!来啊,拨一半人把这些罪犯押进县城,余下的跟我走!”
第一杀手(八)
青衣沽酒看梅花,素鞭打马过陵下。
可惜事实上没那麽潇洒,沽酒只为清洗伤口,打马也完全是因为逃命。那匹马在这一路上所受的折磨远比司空还要多,倘若不好好替它处理伤口,恐怕也没办法将他顺利送到目的地。
司空放马疾驰,本指望再次追上眼睛不便的魏凌波,然而在那条通往东南方的道路上追了近半个时辰也没有见到对方影子,不由他不认为对方已与自己岔开了道路。
罢了,而今自己後有追兵,前伏杀机,也不是个拉拢感情的好时机。尽管回想起魏凌波苍白的面孔和和按在左腹部的手掌下浸染著零星血迹的衣襟时仍有点放心不下,他这却完全是自顾不暇,哪还有精力去考虑其他的事。
只是这一路,走得也未免太过顺利,竟没遇到一个杀手。
莫非是运气又转回来了?司空失笑,这似乎不太可能。在那位君主的追杀令下好象还没有“好运气”足以抵挡其势。更大可能反而是那些杀手不比之前的莽撞,更加谨慎小心。
也罢,再往前行半日左右,到达荆水再走水路就轻松得多。
正这样想著,马蹄声伴著一股浓烈杀气便自背後追来。司空回头一望,几乎没笑出声来。
这一个追来的杀手,若是忽略掉那道逼人的杀气,完全可看作是一个屠夫。他胯下的马匹也算得上是雄骏非凡,但被马上骑手那更为强壮的身躯一压,简直就像头小毛驴般楚楚可怜。一颗油光可鉴的光亮头颅绝不会让人以为是剃度的佛门人士,反而更像是髡首的犯人。当然,穷凶极恶的面容上毫不掩饰的狰狞疤痕在这种印象中起了关键作用。
瞧见司空回头,“屠夫”一振手中大刀,暴雷般大喝:“咄!纳命来!”
“我暂时还不想。”虽然那匹马一副不堪重负的样子,对方急速冲撞过来的力道也不可小觑。司空嘴上开著玩笑,手下却完全不敢怠慢,偏身拨马与“屠夫”错身而过,剑只出鞘半截,轻巧地抵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