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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青龙王敖广,是四方龙王之首,敖氏的当主。
而闰,是我的御弟,龙族的斗神将,红龙王敖闰。
敖家,是远古神祗中,唯一流传下来的一脉。
其他的远古神祗,因为某种“不明原因”,全数消亡了。
金阙宫的眼界中,只剩下我敖氏,需要小心防范了。
不断的联姻,用其他血统来稀薄我族的远古血脉,让我们的力量不断衰竭减退……
这次,我不后悔,差点杀了那女人。可是,这样,总不是办法,我不能想象,我的闰,成为我的弱点,成为金阙宫的猎杀对象。
有些事,如果不能忘却,那就直接面对,战胜一切,毁灭一切……
我的主意已定,看着闰甜美的睡脸,我的唇边,露出志在必得的笑容。
金阙宫,也该让你们知道,什么叫作兴替革命了。
《战俘》番外 素衣悲回
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纤纤擢素手;札札弄机杼。 终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
古诗如此,可叹,我竟以为自己能幸免。
--连素衣
很久以前,我的名,不叫素衣。
很久以前,素衣,是天庭里最珍贵的一种丝帛。那是独一无二的,由我手中诞生的,织中神品。
我瑶光,由七星尾端之星命名的玉帝养女,是整个天庭最为高超的织者。
有人说我,还未曾赶上前辈……那位香销玉殒,化为星辰的织女殿下,于是,年少好胜的我,穷尽全部技艺,创出了“素衣”。
素衣,素衣,高洁圣华的纯白,在不同光亮下,变化莫测的五彩华蕴,却在瞬间的迷乱后,重归于素净之白。
其名,未免太过寒苦……大概是,物如其人……
赤松子曾经大笑着调侃,那次,他已经酩醺大醉。
如鬼狐般洞幽的黑眼,那一瞬间,我仿若感觉了,萦绕于熏香中的,隐隐的不祥阴霾。
原谅他的胡言乱语吧……我垂下眼,暗自宽慰道:他不过是酒后伤情罢了。
赤松子,在洪荒时代,被誉为天下第一的术者,可惜,这样的天纵奇才,却恋上了禁忌的存在。
在人间,那黄土龟裂的荒凉之所,万里高原上,那时时燃烧的帝女桑,千万年也永恒不灭的灼噬苦楚,已经彻底崩毁了他的心。
先师,何物为情?
青涩少艾的我,曾如此莽撞的问他。
情之为物,万事万端,皆是放不下。他眼望向飘渺之处的人间,形如木雕。
这就是情吗?即使得知对方是亲生妹妹,双双身受天罚,仍是放不下?我疑惑,却终是不敢问出口。
瑶光,你该出嫁了……
就在素衣这料子风靡天庭的那一年,母后突兀了提出了这事……
“对方,是敖家的少主。”
终究,是走到这一步吗……我垂下眼,温顺不语。
这是养女的必然宿命,并非纯粹的金枝玉叶,就只有用来和亲一途。
龙王家的悠长渊源,远远要比玉帝长久。他们是硕果尽存的远古神祗。
赤松子说,其余的远古遗族,已经不明原因的消失了。
他的声音很诡异,带着毫不掩饰的冷笑,在“不明原因”上加了重音。
我心领神会的叹息,大概未来某日,龙王家也会不明原因的凋零。
我就是被弃的棋子,我就是苦涩药丸上的糖衣。
过河之卒,有进无退。
大婚那日,昏昏沉沉的热闹,不知折腾了多久,等我静止下来,已是到了一处陌生宫室。
新郎久久不至,我的凤冠沉重,头越发晕眩,心中更加不耐,旁边的伴妇也是黔驴技穷,只得讪讪说些不着边际的吉祥话。
三更已过,我蓦然站起,一把扯下凤冠霞帔,三两下换过寻常宫装,不顾旁人的惊呼,我径直从窗棂跃下。
那晚我身轻如燕,轻轻着地,却立时呆住……
梨花,飘飘洒洒落下,洁白馨香,旋飞舞动着,把窗下笼罩成另一方天地。
那纷纷扬扬的雪莹中,一人长身而立,黑发迎风拂动,静止不动。
我的脚步细微,那人却蓦然回身,如刀斧雕琢成的天然俊美威严,也不过是少年模样,却是渊停岳峙的稳重宁祥。
头顶皇家旒冕,宽袍洒脱的耀青色龙纹,那就是……
“你就是这次的公主?”冷然的语气中,还有一丝微讽。
“你就是我的夫君?”我鼓起勇气反问,对上他饱含兴味的眼,平素冷静的我,居然不受控制的,脸上发热。
温润有力的手指,扳住了我的下颌:“你脸红的样子真可爱!”
我的眼居然莫明惊惶,身不由己的慌乱逃离,却被他一把拉住。
沁凉夜晚,梨花在空中飞舞,迷眩了我的眼睛。他一手把沾在我眉间的白瓣取下,黑眸深邃的要把我吸进去:“如此良宵,能够邂逅佳人,真是我敖广的福分。”
我颤抖的说不出话来,平日里的伶牙俐齿,镇定自若,都已经消失无踪。
身体在战栗,因着一种流窜周身的奇异情愫。
我迷迷糊糊的,被他拦腰抱起,他大笑着,抱着我进了寝宫,一头倒在牙床之上,接着,火热的感觉侵袭了彼此……
新婚的日子,幸福得让人晕眩,他对我柔情蜜意,宠爱万分。当被问及,为何在洞房夜中刁难不来的时候,他真诚的愧疚道,原以为我是玉帝派来牵制监视他的,所以……
我轻轻捂住他的嘴,含笑摇头。
我本该是玉帝的耳目,可如今,我只是他温柔娇憨的小妻子。
我的夫君,我倚靠终身的那人,在初见那一刻,已经是我心中唯一。
无论做什么事,眼前都会浮现他的身影,含笑拈针时,印花图案就不期然幻化成他。
我想为他绣一只香囊,我瑶光的丈夫,合该有天下间最奇妙的饰物。
费尽心思的从黄泉之主的“无衣”上抽下三股线,配以万年天蚕的黑丝和镇魂玉,香囊中央,是腾云驾雾的龙,翻面来看,龙却是化成了他的肖像。
这样的绣法,是我从未尝试过的,耗费了无数精力,终于快要大功告成。
只余下,那龙的眼,未曾绣上。
画龙点睛,乃是重中之重。
再过三日,就是他的生辰,我暗自决定,要给他个惊喜。
谁知到了前一日,他居然神神秘秘的,醇厚笑着,说要给我庆生,有意外的礼物给我。
这才恍然,原来,我自己的生辰也到了。
我俩,生日只隔了一日。
所以说啊,我俩真是天作之合……他握住我的臂,亲昵的在我耳边吹气。
接着,他狂猛的吻住了我,深深的,惊涛骇浪似的,让人心悸。
我们的身体紧密贴合,我能感觉到,他的心在轰鸣着,那挺拔完美的躯体,在瞬间,竟有微妙的颤抖。
发生了什么事?我敏感的问。
没事,只是……太幸福了……他凝重着表情,不一会儿,就神色若常的微笑着。
我于是安稳的睡去,却没想到,那竟是永恒梦魇的开端……
我俩的生辰,只隔了一日,可那已经是,天上人间。
永不能挽回的,生命之痛。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那不过是,笑话一桩罢了。
--连素衣
是什么香味,熏得头脑昏涨……喉咙好干……
我,怎么都动不了……
“瑶光,你快出来,看看谁来了……”
是谁……如此熟悉的喜悦声音,兴冲冲拨开珠帘的哗啦清响……
是……夫君……吗?
我奋力张开眼睛,却见一张张惊骇愤怒的脸……
我的夫君,微笑宠溺的表情,生生凝固住,那双闪闪发亮的眼,慢慢浮上了毁天灭地的怒火。
我惶惑着,挣扎着起身。
被褥滑落,身上顿时一凉,这才发现,我竟是身无寸缕的。
顺着众人的眼光,我朝着身旁看去……
竟有同样赤身裸体的男子!
一阵晕眩。
我嘴里发干,嘴唇颤抖着,却一句也说不出。
“瑶光,娘娘听说你们夫妻琴瑟和谐,特命我前来接你回去省亲,却原来你如此不知自重!你真是替天庭蒙羞!”
身着紫纱宫装的妩媚女子,义正词严的叱责我。
她叫茯苓,是天后的侄女,一样看我不过眼,自认是金枝玉叶,却反倒让我得了公主的称号。
我的手指,紧紧绞住了鲛纹柔羽被,什么也不听不看,我只是望向我的夫君,我衷心爱恋的良人……你,能相信我吗?
“不知羞耻!”
如重锤一般的,千钧的力道狠狠击在心间。
他拂袖而去,空气冷冷的震荡着,走在最后的茯苓,冷笑着,回首向我拋了个得意的眼波。
很快,我就被移到偏僻冷清的别院去了。
窗间封着万年玄铁的柱条,食物干涩坚硬,这一切,我都已经无所谓了。
经过初期的痛彻心肺,我渐渐平静下来,努力撑着昏沉的头脑思索着,我排除了一个又一个的嫌疑……
原本被忽略的蛛丝马迹,一丝一缕,交织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