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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血的腥味一瞬间转变为紫罗兰的芬芳,花瓣飞舞散落。
至此惊醒。
阿尔文似乎在不知不觉间,趴在但丁的枕边睡着了。在尚未因为是梦境而松口气前,便察觉有某样东西怯生生地从但丁的肩头探出头来。
那是一只小小的,小小的——紫色的……
尽管内心相当震惊,阿尔文却没有将其反映在态度上,依然维持脸颊贴在床单上的姿势,轻声地私语:「呦。」
「好久不见了。」
才探出了半个头的那个孩子,拥有一头与但丁的眼眸相同色彩的发丝和翅膀。比阿尔文的守护精灵小了一圈,缩成一团不住发抖。
「真高兴还能再见到你。我原本以为已经再也无法跟你见面了呢。」
温柔地对他说道之后,「啪沙」,他摆动着翅膀。瞬间,周围飘荡着细微的紫罗兰香气。之所以会在但丁身上感受到类似紫罗兰的香味,或许是因为有这个孩子跟在身边的缘故。
「原来如此……是你,让我看见刚才的梦境吧?」
精灵骨碌地点了一个头,将身子缩得更小。由于花之精灵具有呼唤虫子们的特性,所以泰半个性开朗而且外向,然而这个孩子却看似相当内向。
「但丁明明已经,看不见你的样子了,你仍然要和他一起啊?……如果无法让他注意到你,你也会很寂寞吧?」
小小的人儿点头,之后歪着脑袋。但是,他发出微弱的声音。但是,他也很寂寞。
阿尔文不需要问也明白他是在说但丁。
一直都很寂寞。又寂寞又悲伤又害怕。离开这座城堡之后一直都是这样。
紫罗兰的精灵宛如鼓足勇气一般珠炮似地说道,然后又将半个身子躲了回去。说不定,他老早便想一吐为快。也或许一直想要向阿尔文如此倾诉。但是却由于太过胆小,所以迟迟无法现身。
据说守护精灵,与他所守护的人类个性相似。跟随着但丁的,竟然是这么弱小,而且怯懦的紫罗兰精灵,这种事简直就是不可思议——然而如今阿尔文能够理解。
精灵让自己看见的,是幻化为梦境形式的但丁的过去。性命受到收养家庭的母亲所觊觎,为了守护自身而杀害刺客的少年……抱持着那种想法,应当没有人会不感到胆怯吧。
「在那之后,但丁仍然持续被狙击吗?」
……在十分看好他的资质的代理城主建议之下,他迁居到领地郊外。在那里他练习剑、弓箭、枪……林林总总。还集合了领地中的地痞流氓,训练成士兵。
为了克服恐惧与悲伤,但丁竭尽所能地磨练武艺。
那份心情阿尔文也能够痛切体会。因为自从父亲亡故之后,阿尔文本身也经历过那种时期。
「既然住在凡戴克会让他产生那种想法的话,我真希望他回来……」
缓缓坐起身子,阿尔文说道。但是紫罗兰的精灵却左右摇着头。
办不到。
「为什么?这里没有任何人会将但丁赶回去啊。」
他想要回来。同时也不想回来。因为他深爱着贝涅波廉特,同时也憎恨着。
摸不清他的意思。
正打算问得更详细时,但丁呻吟着,翻了一个身。精灵快速地拍动翅膀,眨眼之间便消失了。
轻轻地——试着触摸但丁脸颊上的伤痕。
僵硬的肌肤令人心疼,一回想起在梦中见到的少年时期的但丁,胸口便紧紧地被揪住。尽管明白这份同情并非但丁所期望的,但眼泪却满溢而出无法停止。
滑至下颚,「啪哒」一声滴落的一颗泪珠,在床单上晕染出圆形的斑痕。
但丁干涸的嘴唇微微地动了一下。
将耳朵靠近,听见他呢喃的话语,阿尔文紧咬双唇压抑呜咽。
低沉嘶哑的嗓音宛如孩童一般,以蕴含不安的语调呼唤——「母亲大人。」
但丁恢复得很快。果然是因为锻炼身体的方式不同吧。
等到第二天早晨,热度也降了下来,结果反而是在现场熟睡的阿尔文被他摇醒。连忙惊慌地爬起,将手抬到嘴角确认有没有流口水。看来好像没问题。
坐起上半身看着阿尔文的但丁第一句话出口的,是「你在做什么?」
「……问我在做什么……在睡觉。」
一面揉着眼睛,阿尔文一面回答。
「为什么你会在这种地方睡觉?」
被一如往常的不快表情,用沙哑的声音问道。
但丁的发间明显夹杂着睡翘的部分,尽管那有些滑稽,但是觉得现在似乎并不该笑,阿尔文于是装出严肃的表情。
「我原本是在照顾你,但是不小心睡着了。」
「你说照顾?」
他仍然带着几许憔悴感,杂乱的胡须让看似健壮的下颚更增刚毅。在诚可谓英气逼人的容貌间,瞳孔中的紫光困惑地摇晃着。
「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彷佛在诉说他是真的不知道似地,但丁将肩膀后倾靠上枕头。
深深的叹息传来。
「但丁?」
「你忘记我对你做过什么事了吗?」
被他恶狠狠地瞪着瞧后,阿尔文噘起双唇。
「我没忘。不可能忘记吧?那种事……」
「明明没忘,竟然还这么做。照料凌辱过自己的对象这种事,我实在无法想象。在落马的那个瞬间被你补上致命一击,我反而还比较能够理解。」
撩起凌乱的浏海,「啊,还是说,」但丁继续。「意思是要让我早日康复,在母亲的坟前向你致歉吗?好啊。要怎么做你才会高兴。五体投地的陪不是吗?亲吻你的鞋子?还是想要将城堡里的人全部集合起来,让我在众人面前下跪吗?」
接二连三地被如此问道,阿尔文丝毫没有动摇。看着那样的但丁,简直令人涌起一股想要微笑的心情。
「——换句话说,你也有自觉自己做了即使受到这种待遇也无法反驳的事?」
面对这个质问,但丁突然别过视线答不上来。
狡猾的男人……不如说,简直就像个孩子,他心想。费尽心思地保护自身,因此忽视事物的是非对错,这不正是孩童的特征吗?
虽然是一个相当不苟言笑的孩童——如此一想,就彷佛能够原谅这名男子了。
「已经没关系了。」
「怎么可能没关系啊。」
但丁用一副与其说是懊悔,不如说是自暴自弃的口吻回答。
「真的没关系。看见你坠马的精采模样,我也不在意了。相对的,我希望你能够发誓不会再次犯下相同的过错。不是向神,而是向令堂发誓。」
「……噢。」
「不应该说『噢』吧。要说『我会好好发誓』。」
认为只有这一点没有办法让步,阿尔文于是要求口头上的保证。但丁虽然无礼地咋舌,仍然响应:「知道了。」
「我发誓总可以了吧。我发誓——向我的母亲,起誓。」
将母亲这个词汇说出口的一剎那,不难发现但丁的眼眸微微地闪烁了一下。
「那样就好,我相信你所说的话。」
「哈哈,真是个无论什么都轻易相信的男人。」
轻轻压着侧腹,但丁嫌恶地直言不讳。见他略为歪着头的样子,大概还是十分疼痛吧。阿尔文心想待会儿该请人准备药草制成的膏药,但没有将它说出来。说了也只会被他用厌恶的口气回嘴吧。
「我啊,就是讨厌你这一点。滥好人到那种程度,根本是接近病态。」
「哦。你果然讨厌我啊。」
经他明白地阐述之后,心情变得益发轻松。与其面对隐藏在扭曲嘲笑中的憎恶,被他人用一脸认真的表情直言讨厌,人类似乎会显得比较自在。
「是啊,很讨厌。一看见你就心烦。你也差不多,应该明白我是什么样的男人了。可爱的小但丁已经消声匿迹啰——不如早早将我们赶回去吧?」
「我没有那个打算。按照当初预定的,你想要待多久就待多久。你不是也还未去凭吊你母亲大人的坟墓吗?」
完全变得惹人生厌的小但丁,用那张毫不可爱的脸孔瞥了阿尔文一眼,企图说此什么时却轻轻地咳了起来。
他立刻拱起背脊。咳嗽的震动传递至肋骨,因此似乎很痛。
「我马上请人准备冰凉的柠檬水和蜂蜜。餐点呢?」
「……我要吃。」
望着语气粗鲁地回答的但丁,阿尔文露出微笑。有食欲是一件好事。
但丁当天下午便离开床铺,到了傍晚则在中庭走动,隔天甚至到城堡外头去了。然而骑马的震动毕竟还是会影响肋骨,所以他徒步在村中散步。
阿尔文也几度随行。
原本以为会让他感到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