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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的是,公输月的表情渐渐平静下来。整个人仿佛蒙上了一层迷雾。
皇甫翰对这样的月感到陌生,一股没由来的凉意从心底升起来。
他有一点退缩,却倔强的不肯退却。
“哼,是么?那我得连本带利地讨回来。”公输月像是变了一个人,连语调都是轻松上扬的。伸手扣住皇甫翰的肩,一抡便把脚步虚浮的皇帝推倒在地。
眼海倾动,他早料到会发生什么,也有心要接受。因此即便是毫无还手之力地坐在地上也依旧气度自如。
十几年前的那个小娃娃早变得风度翩翩,武功盖世。可惜还是和小时候一样,被他惹得团团转。连生气时咬着下唇的动作也是一点没变。
皇甫翰得意地想。
他贪婪的注目在公输月的眼里是□裸的挑衅。
公输月的手冷得像块冰,在大冬天伸进领子,像是在胸口捂了块铁,皇甫翰冻得打了个寒颤。
相比于公输月低于常人的体温,他发着低热的身体舒适得紧。
公输月惬意地抚摸着紧实滑暖的皮肤,制住怀里人所有的动作。
外袍被褪下只剩下淡黄的中衣,皇甫翰冷得直发抖,却愣是一声不吭。方才喝的酒成了他唯一的热源,他期盼能够借着腹中的这一点火辣撑下去。就像近十年来,他仅凭着那点单薄的回忆活到了现在。
就像故地重游,旧戏重演。
这一幕多么熟悉,就近在眼前。他们在这院子里一起喝酒,月淡笑如醴,哄他多喝一口。他们站在城头看他的江山,天子布衣,一墙之隔。
可如今…
“怎么?醉了?”
身后传来涨涨的钝痛,身体像不是他自己的,整个世界都在摇晃。
这个皇宫衣冠楚楚,而他□地受着不该是他的屈辱。
他愿意,有谁能挡?
他不愿回头,有谁劝得住?
他得不到幸福,却不怨任何人。可谁要是阻挡月幸福,这就是下场。
他皇甫翰连自己都不放过,何况是其他人?
“啊…啊…”粗暴的动作几乎把他撕裂了,身体整个翻转过来,眼睛被迫接受过于刺眼的亮光,光晕包围着一片惨淡的白。
睚眦欲裂也找不到别的色彩。
突然的抽出,让干涩的甬道猛地收缩。
公输月发出低沉的笑声。
其中有多少讽刺,多少戏谑,却独独没有皇甫翰偷偷期盼着的怜悯。
他的骄傲竟然沦落到这种地步,疯狂地渴求着另一个人的同情。
“你…啊!”还是想说些什么,却被一个硬物生生抵进来。
那东西冷得不像是活物——也确实不是活物,是那个曾集结了多少宠爱的黑瓷酒盅,里面还剩着半壶酒,正一点一点的流进皇甫翰的身体。
疼痛如割,却让他忘记了反抗。
原来公输月可以那么残忍,轻易就毁了他们之间,最后的一点温存。
皇甫翰愣愣的,感受着半壶酒慢慢的淌,脑子里一片空白。
“那么爱喝酒,那就喝个够。”
没有想象中微微的战栗,或是歇斯底里的反抗。公输月有些意外,低下头却意外撞见一眸微不可见的绝望。
心不受控制的轻轻一疼。他几乎要把眼前这个咬着牙一声不吭的皇帝狠狠揉进怀里。
有什么从身体中退出来,又有什么用力地顶进来。
公输月看着他,眼神如刀,心痛如割。
那两片薄而软的唇顺着颤动的喉结一路吻下去,轻柔而旖旎。
然而身下的动作却粗暴得可以。
剧烈的痛加之被烈酒唤起的灼烧感让皇甫翰无所适从,他像一条被抛上岸无法呼吸的鱼,抬着头拼命地呼吸着稀薄的空气,每一次贯穿都如同向伤口上洒盐,痛铺天盖地,他伸手想要抓住什么,手指勾到了一抹比天更澄澈的蓝。软滑如凉丝,就要从指尖泻过,他不甘心地拼命抓住。
青丝散落,一眸澄色,一地狼狈。
那丝带从公输月绾起的发上滑下,顺着皇甫翰的动作结住了一小撮发尾,他一用力,便让那形状极美的峨眉微微一皱,几缕黑色夹杂在碧色的柔软中落在地上。
——是那条皇甫翰千挑万选,笨手笨脚做的发带。
86
第 86 章 。。。
公输月的眼神触到那干净极了的颜色上,心一揪,顺手便拿起来绑在皇帝的手腕上。
皇甫翰意识不清,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便想着要挣脱。或许是公输月绑得不够紧,又或许是皇甫翰的力气大得惊人,那看上去质地不错的名贵绸带竟就这样生生地裂了开来。
布料被扯碎的声音撞在皇甫翰发疼的耳膜上,让他一下子从痛苦的境地中挣脱,眯着眼看清楚这是什么,便一下子又懵了。
酒盅,发带。
所有寄托,所有温柔,就碎在面前,血淋林的。
他不顾一切地推开身上的公输月,伸手去捡皱起的,断成两段的发带,指尖堪触到光滑的表面,就被一阵蛮力拽回。
“公输月,你放手!”嘶哑的嗓音,困兽般地嘶吼。
象征着无上权利帝冕在拉扯之间坠落下来,黑色的琉璃珠“噼里啪啦”地弹起又掉落,竟也为百花俱腓的御花园添了几分热闹的活力。
近来第一次开口喊他的名字,三个字出口,一阵酸麻便从心底狂窜上来,一路祸害到喉咙口,酸得皇甫翰眼里隐约起一阵软弱的雾气。
“你…放手。”背部再度触碰到坚硬冰冷的地面,敞开的胸口被轻轻揉弄着,他无力去挡,只好伸手遮住眼睛。
“你就是用这种强撑在崩溃边缘的冷静,来面对噩梦的么?”干净得不带一丝杂质的温软声音,却让他生生打了个寒颤。炽热的肉韧从最脆弱的地方进入身体,毫不怜惜地掠夺着仅剩的热量。
寒冷,无边无际的。
身体是被浸在冰水里么?为什么…这么冷?
胸口滚烫的皮肤随着蛮狂的掠夺上下浮动着,呼吸沉重起来,一下连着一下。
当公输月终于从失去理智的邪魅中抽身,他身下的皇帝早已神志不清。
“翰…”战栗的慌张突然笼罩在心头,迟疑地伸手去摸皇甫翰的额头,手像被火烧到一般,下意识地缩回来。
好烫!
张皇捡起散落一地的衣袍裹住发着高烧的身体,却意外牵动了皇甫翰身后的伤口,让从不喊痛的皇帝在昏迷中忍不住呼了一声。
背上全是细密的擦伤,伤口不深却火辣辣的痛得可以。
公输月知道自己不该心软,却不由自主地抱起皇帝直奔寝宫。
没有梦,只是不安稳。
皇甫翰盗汗不止,闻讯匆匆赶来的太医强行灌下一碗药汤,才让他的体温稍降,却对这大汗淋漓的情况束手无策。
外面滴水成冰,殿里虽然燃着暖炉却也不见得有多热,出这么多汗,显然不是好情况。
小卓子一脸恍惚地拧了一把毛巾,刚触到皇甫翰的脸,就狠狠打了个激灵。
好凉!
眼下皇帝明明发着低热,可发出的汗却冷得吓人。他心一拧,抬头想向太医问问情况,却看对方的脸色比躺在榻上的皇甫翰好不了多少。心里顿时明白了八分。
他明明已经下定决心,不再对这个面目全非的皇帝心存幻想,可为什么,还是那么难过?
看他皱眉,看他轻喘,看他脸色廖白,看他痛得闷呼……
为什么看他痛苦,心会这么疼?
刚刚进殿时就见皇甫翰昏睡在榻上,头发湿湿的像是刚刚沐完浴。觉得不对劲便上前查探,发现对方正发着高烧的他,立马连滚带爬地宣来了太医。
为什么!
不是说要对他的死袖手旁观的吗!这样才能保住那份不愿睥睨的骄傲和月夜浅笑的温柔啊!
这一切……不都是他冷酷无情置发妻于不顾的报应吗!他不知廉耻地辗转于别人身下!我…我又在心疼什么!
解药!是他自己不愿意看那封信,所以才没有拿到!
自做孽不可活!我到底在犹豫什么,期盼什么!难道…难道…
“…公公?”太医见小卓子仍然拿着凉掉的毛巾发愣,不由得又叫了一声。
“啊?”
“这个药方是开来驱寒的,有劳公公了。”递过方子客气了几句,便回头继续观察皇帝的情况。
皇甫翰像是沉入了极深的恐惧里,双眉紧锁,细白的牙齿死死地咬住血色尽褪的下唇,指点江山的一双手抓着绣了栩栩翔龙的锦被,关节发白,浑身微微地发着抖。
太医在宫里呆了几十年,也算是看着皇帝长大的,一时间心如刀绞,喉咙口像是压着一团棉花吞咽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