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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在想什么呢?”
刚说着呢,人就跨进了书房,手一撑直接坐在了书桌上,顺口捡了块糕点就往口里扔。
“在想你什么时候让我离开。”这句话从来到现在已经说了十几天了,所以很顺口。既来之则安之是一回事,前提是知道宇文濯换伴读的速度特别快,所以一直期待他什么时候也把我换掉了。
宇文濯低下头来,与我对视,那双如宝石般黑亮的眼睛微微眯起,笑着说:“你越是想走,我偏就不让你走。”
是人都有反骨,特别是像宇文濯这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是要得到:“好吧,那么求求太子爷。您一定一定要让我当太子伴读,一定不能不要我!”
话锋很自然的改了,宇文濯继续笑着从善如流的说了两个字:“准奏!”于是,我又有了掐死他的冲动。
宇文濯见我眼露凶光,就从桌子上跳了下来,不知从哪拿出一把折扇,装模作样的摇了摇:“白爱卿,随本殿下去兵部尚书那儿瞧瞧去。”
“去那里做什么?”我皱眉,身为小小的伴读,我的责任只是陪太子读书而已吧!这种随行的事找那群贴身侍卫去,何必浪费我读书的时间。
“哎呀!这不是段家小公子一病就是二十天了,你陪我去看看他到底残了没有。”说罢,嘴角一勾露出邪笑,“若是残了便好,若是没用——”言下之意让闻着有些慎得慌。
不是很乐意的收了书,陪着他往外走。刚出了门,就见韩蝶衣拿了芙蓉糕过来了,见我们要出门,笑着道:“我的太子爷,你不吃了点心再走?”
宇文濯一手摇着折扇,一手拉着我往外走:“不了!晚上回来再吃,你给我备份新鲜的。”
韩蝶衣一如以往的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是,我的太子爷!”
不经意间回头,就见那抹红衣飘动,女子的眼一如秋水般,缓缓波动。。。。。。
第8章 子莫能言
太子爷说去尚书府,可是没告诉我是这么“去”的。
哪个太子出宫去臣子家是翻宫墙的?你说翻墙也就罢了,为什么偏偏要选在东门、施少尉的眼皮底下翻出去,还被一堆禁军侍卫追在后头跑。这全京城谁不知道,皇帝偶然那么一次心血来潮,拍了拍那名热血耿直的年轻少尉的肩膀,随口说了句:“朕的皇儿若在逃宫,也只有麻烦施爱卿了!”这太子喜欢撬宫也不是一两天的事儿了,因为皇帝的一句戏言,大伙儿也乐得将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往施少尉身上扔。这种随便怎么样都有可能得罪太子或皇帝的活儿,爱谁谁。
我怀疑宇文濯根本就是故意的。每次都从施少尉面前翻墙走,引得一大群侍卫追着他跑过半个京城。那时候会撞上这个煞星估摸着也是正忙着撬宫呢!出于京城中所有人都对这类戏码耳熟能详,根本见怪不怪,有时候还能听见小孩子在街道旁给宇文濯喊加油。也是因为这样,宇文濯始终觉得他都告诉我他叫卓文宇了我还没认出他是太子,实在是很不识相的行为。
跟在宇文濯后面,眼见着施少尉一脸认真的就要追了上来,宇文濯一个脚尖点地,使了轻功飞奔起来。我无奈的望天,只好也纵身跟上。不得不说宇文濯虽然贵为太子,但功夫上也是费了心思的。同样一段路,宇文濯甩开了施少尉一群人之后没事儿人一样,我却已经有些气息不稳了。
“就这么点路,你也能喘成这样!”用扇子敲了敲我的头,然后挽了个扇花,自以为风雅的扇了扇。
实在是不想告诉他,一个不过十三岁的孩子装模作样的拿扇子耍帅的姿势实在是——
“趁着天色尚早,我们进去瞧瞧。”说着扇子往袖子里一收,朝我招了招手,兀自从一旁的榕树上借力,跳了进去。
好吧!天色尚早!哪个鬼鬼祟祟访友的人是趁着天色尚早的?
明知这人思维与旁人不一样,我又何必为难自己的脑细胞呢!
于是紧随其后,穿过了一片梅林,来到了一处小苑。
清幽得不似凡间居所。我一眼便喜欢上了这种淡雅的感觉,但这种感觉,很快便破灭了。
原因在于从小苑里传出的幽怨乐章,以及那充满调戏的声音:“美人儿,过来给爷亲一个!”
尽管听得出那是属于少年的声音,尽管那声音其实是极其好听的,还是不免的头上冒出了黑线。
宇文濯只是挑了眉一笑,见怪不怪的一脚踹开了苑门:几名美艳的少女环绕在青衣少年周围,一旁跪坐着一个粉衣女子,正停了歌声,怀抱着琵琶一脸莫名的看着我们。
光润玉颜,颜若冠玉,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同宇文濯一样,都是难得一见的俊美容貌。然而宇文濯更多的是不羁与飘忽不定的性情,而面前的少年却是一脸的阳光,如同此刻那过分灿烂的笑容,让人无法相信适才在门口听到的孟浪词语正是从这人嘴里说出来的。
少年起了身,挥散了几名少女,恭敬的在宇文濯面前一鞠躬,含笑道:“不知太子殿下大驾光临,实在是有失远迎!子言何德何能,劳殿下亲自探望。”
“本殿下是来探病的!你倒是——病得不轻嘛!”宇文濯眯着眼笑着说罢,从袖子里翻出的折扇含了七分力道,直取段子言的膝盖处。
段子言一个漂亮的移步,直接闪过:“太子殿下人来便是!何必送此大礼!”要只这一扇子下去,一只脚便真废了!
“你敢躲!”宇文濯笑得有些森然,那股较真的劲儿又冒了出来。
面对宇文濯这种真假难分的威胁,段子言轻车熟路的嬉笑道:“臣下的命是殿下的,殿下什么时候想要,子言自然不该躲。可是为殿下分忧是子言份内之事,特别是如果臣下好不容易养好的腿又折断了,殿下又不小心后悔那就不好了。所以臣下这是替殿下防微杜渐呢!”
宇文濯又看了一眼段子言还有些不便的腿,哼了一声:“这笔债,自然会给你机会讨回来!”
正感慨宇文濯的朋友不愧和他一样的不正常,段子言笑了笑,转眸就看见我,忽的扑了过来:“哟!殿下!子言才走没两天,您就有了新宠了!”
对宇文濯或许还有些顾及,对这么一个抽风的太子伴读,自然是不客气的一脚踹!
段子言没料到我会反击,一个不稳的后退了几步,看了看我,然后跺着脚,袖子一掩假哭:“人家只是想要一个爱的拥抱!你怎么这么绝情,呜呜~~~~”
假哭这事儿我也常做,却从没见过这么假的,于是淡然一笑:“斐然自然不像段公子如此‘博爱’、‘多情’!”
自然不会听不懂我话里的讽刺,段子言抬起了眉眼,竟是笑了。
“一疯子有什么好看的?”宇文濯眼一瞪,拉回了我的视线,揪着我就往外走,“段子言,明儿个给我乖乖进宫!”
段子言在后面挥着袖子喊:“那小子虽然比不得我,殿下今儿个也就只能先将就着用了!明儿个子言就进宫伺候您去!”
太子殿下依旧“不走寻常路”的回了宫,进宫前还顺口一句“辛苦了”安慰一下施少尉那帮子,一群侍卫立即被再一次“感动”得痛哭流涕。
第9章 意外的一吻
宇文濯让段子言明早过来,自然是有用意的吧!几日前作为附属的兰茵国国主带着包括小王子和几个青年才俊到访,住进了别馆,准备明日入朝觑见。
虽然是附属国,兰茵位处于东南边境,本就不易管辖。四年前国主兰霖继位后,便励精图治,改革创新,渐渐强盛了起来。试想哪个国家愿意屈居人下?明眼人都知道兰霖国这次必然是有备而来。
刚回宫不久,宇文濯就被皇帝叫了去。不过这些事情都还轮不到我来操心,于是早早的吃了蝶衣姐姐准备的丰盛晚餐,回屋看了会儿从左太傅那借来的书,望了望已晚的天色,洗漱了一番,便睡下了。
迷迷糊糊的从睡梦中转醒,从窗口溢入的银白色月光恍恍惚惚得有如还在梦中。
远远传来了低低的碎语,断断续续的好像哭泣声。
想起那个阴晴不定的太子,真不知算不算国之不幸。脑海里紧接着浮现的是那个比他还能闹腾的人,无意识的咕噜一声:“亦然!”翻了个身,迷迷糊糊的准备继续睡。
蹭了蹭被子,本来极易睡去的,却又听到了那时高时低的抽噎声。微蹙起眉,微微睁开了眼盯着窗前那片如霜的银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