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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望昭不理他,谢长安也习惯了,他决定自力更生,来满足自己一颗日渐膨胀的好奇心。他翻箱倒柜的一通瞎找,愣是只在扔在柜子里的包袱里翻出了一叠纱布以及那种一看药瓶就很次的金创药,他叹了口气,深觉姓秦的能活着蹦达到今天,真是神佛保佑,他一屁股囤在床上,看着秦望昭不怀好意的笑,道:“你准备泡到什么时候,起来搽干了上药呗。”
那神情,就连每根眉毛都透着一股挑衅,怎么,不敢……???
秦望昭冷淡的看了无时不作怪谢长安一眼,再一次觉得这人无聊透顶,他又不是女子,还怕身体被人看了去。他毫不膈应哗啦一声站起来,灵动的水珠滚过疤痕遍布的身体汇成一股水流,沿着胸膛腹部那些不甚突兀沟沟壑壑流下去,烛光里蘸了水的好皮,刷上一层油似的贼亮。秦望昭左手一撑桶沿,轻松的跃了出去,光着赤脚一路淌水的就往屏风后去了。
谢长安比着一根食指哆嗦的指着秦望昭,“你……你……你……”个不停,就只会说这几个字似的。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还以为这回自个终于不是道了,谁知对面那个还是魔。屋子里有些暗,他先前给他清洗脖子上的伤口的时候,也没往水桶里头瞅上一眼,他还说秦望昭什么时候这么大胆奔放了,原来别人竟然穿了裤子。
呸,谢长安愤愤到,这厮忒怪了,自个屋里闷着洗个澡,还穿裤子,毛病么不是。
秦望昭换了条白色的亵裤坐到床边,上衣没穿,袒着有些惨不忍睹的上身,谢长安微弯着腰低着头,认命的从怀里掏出自个私藏的大内秘制金创药,细细的给他撒上,一边处理一边问:“你不说,那我来猜,话说我在大理寺,也混了个三五载。你到苗庄来,这里,应该是有蜀葵的线索。苗家擅使毒,少不了奇珍异草入药,典籍记载里或许有线索,偷偷的去翻个十年八年的,指不定找得到,也没见你去翻,所以我猜,你应该是从哪里得到了明确的指点,至于是哪里,我看你身上许多处伤,和你脖子上的那道时间差不多,又惨又新,伤你的人,让你来找苗庄主?姓秦的诶~~~说你是个傻子你还不服气,蜀葵是宝贝,苗仁要是知道,他能告诉你?不过你偶尔也有精明的时候,知道从人家闺女身上下手,嘿嘿……”
秦望昭盯着谢长安束发的带子,越听他胡咧咧,看向谢长安的目光就越深沉,心道,你猜的倒是准,不过最后一句话,明显是放屁,于是说道:“胡扯,我会使这种手段?”
心头却是叹了口气,目光不免有些虚浮,他想,自己有多自私,只有他自己知道,要是这样就能找到蜀葵,他也保不定,自己会不会这么干,旁人再无辜,到底是外人,他一颗心里的善意庇护都给了谢安逸母子,别人是恨他怨他,他听见看到心里知道了,也从不放在心里费神苦思。
“还想骗我,我看出来了,苗大小姐看上你了,你真的不准备利用一把?你倒是说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半晌,谢长安听见秦望昭答道:“我是在来宁古路上的酒肆里,遇见苗小妆的,她在给人解围,被人识破了女扮男装,我帮了一把,她受了伤,非缠着我送她回家。”
“就这样?”谢长安挑着眉问,他的表情无声的诉说着不信和疑惑。
秦望昭顿了一会,斜着眼很认真的想了想,又道:“她说她是离家出走,她爹让她比武招亲,她不想。”顿了顿,他又说:“我和她说清了,我帮她这个忙,她让我进藏书阁。”
谢长安玲珑心肝,瞬间抓住了他话里的漏洞,笑着问道:“你要是赢不了怎么办?”
“没想过,打完再说。”
谢长安花了大半个时辰,才将秦望昭上身的伤处理完,他坏笑着让秦望昭脱裤子,那人冷着脸说腿上没伤,腿一撩就滚到床上躺平了,一副爷要就寝了,闲杂人等速速退下的模样,谢长安一手捏着纱布一手捏着药瓶,克制着将金创药倒入秦望昭鼻孔然后用纱布缠上的冲动,咬牙切齿的问道:“小舅—你侄儿今晚睡哪里?”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看官除夕快乐!!!
☆、第 18 章
谢长安在逐渐靠近的杂乱脚步声和时不时冒出的愤恨叫喊中惊醒过来,猛地翻坐起来以手撑床板,睡在内侧的秦望昭早已坐起来,目光如电的盯着门口。
门外你一声我一声的喊叫里,隐约还有人振动兵器的金铁声,谢长安揪长了耳朵听出了他们喊的竟然是“秦望昭,你这个魔头,还我三弟命来,滚出来受死……”
谢长安十分茫然无措的看向秦望昭,晃了晃不太清醒的脑壳,不太确定是不是自己还在做梦。
都怪姓秦的,他昨晚一直折腾到凌晨才睡下,他本来也不是非床不睡,虽然金窝银窝里滚过一遭,可他谢长安不是个忘本的人,木椅桌子哪样不能将就?不能将就的,是这厮的鸟态度,他要是客套两句,看在他是个伤患的份儿上,床就让与他睡,可他二话不说就滚上去了,爷就不乐意了。
于是昨晚谢长安丢了纱布金创药,抬手就去拽床上的秦望昭,被秦望昭扣了一只腕子拿剩下那只招惹,你来我往的擒拿推卸,平分秋色的一人扣了一只,秦望昭冷着脸说让他松开,床让与他睡,谢长安又不乐意了,嚷嚷道,我用的着你让么。秦望昭深吸一口气,问他到底想怎么样。他这一松口,谢长安也不知道怎么办,他就是胡搅蛮缠罢了,他嗫嚅着哼唧说挤挤得了,秦望昭又说不习惯与人同床,谢长安挑着左边嘴角冷笑,一把将秦望昭往里掀,抬手飞快了甩了手腕,噌噌噌一排闪着银光的莲瓣兰样暗器就钉入了床板正中央,直接将床板分成了井水不犯河水的两半,他吧唧一声躺上去,说了声这样就行了,你睡你的我睡我的。饶是秦望昭目力过人,都没看清他这暗器,是怎么突然捻上指尖的,而且他这暗器模样,十分新奇精致,他从未见过。
到了半夜,自作孽的谢长安不可活,好不容易习惯身旁多了个会喘气儿的,刚眯个半着,立马被扎的眼泪汪汪,不是抱着屁股拼命的揉,就是挽着胳膊疯狂的搓,扭头一看身旁的秦望昭,呼吸绵长动也不动,心理阴暗的睡不着觉嫌别人睡着,娘的,痛死小爷了。他睡觉向来爱翻身挪滚,一时间也记不住克制,稍有动作被滚上了自己钉下的暗器,折腾了小半夜,才终于累极消停了。
睡着的谢长安没看到,笔杆条直呼吸绵长的秦望昭在夜色里睁开眼瞅了他一眼,复又闭上了。
秦望昭一宿没睡,多年的天涯孤旅和险象环生,让他警觉的,已容不□旁有一个活物。
谢长安盯着两眼下浓重的黛青色满头疑问的瞥着秦望昭,偏头听了会儿,指着纸糊的窗户上被斜照的日光印上的林立人影,问道:“你又干了什么,为何这么多找你要命的?”
秦望昭盯着门口,拧着眉头也是沉思状,闻言回道:“出去不就知道了么。”
门外嘈杂不堪,谢长安挂着一身皱巴巴的长衫慢悠悠的踱到桌边坐下,倒了碗冷茶啜着,看秦望昭十分迅速的穿了衣衫去开门。
门吱呀一声被拉开,明晃亮堂的日光照进来,在秦望昭身后拉出一条延伸到桌子上的细长黑影,喧闹的门口瞬间安静了一瞬,随即更加嘈杂。
打头的大汉光着两只膀子,有着彪悍肌肉的粗壮右手扛了把厚重的五环刀在肩上,罩着一身麻布短打,粗犷暴戾的五官上全是怒火和悲痛。他左手边站着一位清隽斯文的绛袍中年人,右手边立着三位貌似是哪派的掌门长老。往后一排,站着的倒是眼熟的,歪瓜裂枣的道士仓鼠拂尘,满脸横肉的铜环吴横江,迷花宫长老余连升以及碧墓山山主张秋水。再往后都是不认识的各门各派,谢长安的目光绕过秦望昭的腰,竟然看见了人群边角里的叶清蟾三人,倒是这庄主苗仁,怎么不见。
大汉见人出来了,目眦欲裂的一指秦望昭,怒道:“贼子,我三弟和你无冤无仇,为何要杀他?”
秦望昭提着刀站在门口,盯着那人问道:“你是谁?你三弟,又是谁?”
“你还装蒜,我三弟是前日胜出的罗久,你恐他后头比试胜了你,于是先下手杀了他……”
谢长安倒是听出来了,这人就是快刀门门主徐长峰,一柄大刀既快且重。
秦望昭冷静道:“徐门主真是前言不搭后语,我若是能杀了他,他又怎么胜我。”
“谁知你是不是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