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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靠着墙角缓缓坐了下来,随着安阳王府的火势渐小,他眸中的温度也渐渐冰冷,直到一只温暖的手搭在他的肩上。
抬起眼睛,他张了张嘴,低低唤了一声,「老师。」
蹲下揽住他颤抖的身子,穆见清只是静静地拥着他,一句话都不说。
靠在老师怀中,嗅着淡淡的青竹气息,黎泱紊乱的心绪逐渐平静。「老师,这火绝不是……」
「别说。」穆见清打断他,轻轻摇了摇头。
紧紧攥着他青色的衣角,黎泱的手指都泛白了。
这场火来得蹊跷,更何况城东水源充足,即使起火也早该扑灭才对,如今禁卫军虽把王府围得水泄不通,却无一人汲水
灭火,分明是等着王府被烧尽。
他朝禁卫军凝目望去,其中那指挥若定的锦衣身影,正是当朝宰相刘渊亭,这件事只怕又和王后娘娘脱不了干系。
思及此,他用力咬唇。刘家究竟要将他逼到何种境地才肯善罢甘休!
然而就算心里明白,他却不能将怀疑说出来,因为即使说出来也没有用,他还太小,根基未稳,除了月隐传人的身份,
什么都不是。
穆见清阻止他说出心中的臆测,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无力地靠在恩师怀里,黎泱的泪水终是忍不住滑落,溅湿了他的衣襟。
「除了月隐传人的身份,如今我还剩下什么?」他的声音微微颤抖。
轻柔地抚触他的脊背,穆见清怜惜地道:「即便黎泱什么都不剩了,一样是穆见清的学生。」
他微弱的声音里,仿佛有着稳定人心的力量,令黎泱冰冷的眸子渐渐温暖起来。拉着穆见清的衣袖,他低声说:「也许
有一天,泱儿会像连累父王、母妃那样连累老师的。」
摸了摸他的头,穆见清安抚,「那你便要打起精神努力修习,待你有了能力,自能保护身旁的人不受连累。」
望着他温柔而深邃的眼眸,黎泱用力点头。
老师,泱儿绝不让人伤了你,任何人都不可以!他在心头暗暗发誓。
「泱儿,你不专心。」抬眸望了一眼,穆见清提醒。
黎泱震了一下,放下手里的书册,抬起头来。
随着年龄渐长,他出落得益发俊秀,只是眉梢、眼角透出的凌厉,给人不易亲近的感觉。
「明日便是我的生辰。」他微仰起脸,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过了生辰,你该十五岁了。」穆见清微笑。
眼前的少年,竟已和自己一同生活三年了。
自从那次中毒事件之后,在曜月国主的默许下,黎泱便一直住在愫玉阁中,身为太傅的他,教导黎泱的时间是远远大于
太子。
而安阳王府的那场大火对黎泱的影响极是惊人,使得原本飞扬活泼的孩子整个沉静下来,虽然脸上时刻挂着微笑,可那
笑意却再也达不到眼底。
在读书、习武方面,他更是投注了十二万分的心力,武功秘笈、兵法谋略、经史子集、乃至帝王之术,任哪一样他都不
知疲倦地汲取着,如今三年过去,他的所学已经足够出师了。
「老师,你没有什么要对我说吗?」黎泱低声问。
「你想我说什么?」
「过了明天,我就要去凤朝了。」难道他不知道吗?十五岁后,他就要离开曜月国,离开愫玉阁,离开他身边。
「很早以前,你就该知道自己的责任。」穆见清淡淡一笑。
望着他平静的侧脸,黎泱的心不禁凉了。自己的离开,对他一点影响也没有吗?为什么他可以表现得那么淡漠,仿佛这
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见鬼的责任!」他愤怒地瞪着眼前人,「我不想去凤朝,一点都不想。」像从前一样攥住那青色的衣角,他露出不舍
的神色。「泱儿只想留在老师身边。」
「泱儿,你过于依赖为师了。」穆见清幽幽一叹,「你可曾想过,如果有一天我不能留在你身边,你该怎么办?」
「这不可能。」他武断地否定老师不在身边的情形,连想都没有想过。这一生,老师注定要留在他身边教导他、辅佐他
,绝无可能离开。
「世事如棋,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
「你要离开泱儿吗?」黎泱倔强地望着他。
「是你要离开。泱儿,身为月隐传人,你必须去凤朝。」他抬头往竹林望去,道:「凤朝国都,是愫玉阁外的另一方天
地,你去了那里当有一番作为。」
「你随我一起去,好不好?」黎泱目光灼灼地望着他,用力按住他的手。
少年温热的手掌令穆见清一惊,他不动声色地抽回手,温言劝道:「你长大了,怎可再这般依赖为师?」
「我不愿你留在这里教太子读书。」他闷闷地说出心里话。
「怎么如此孩子气?」穆见清有些好笑地望着他,「你此去凤朝又不是不回来了,等凤帝执政后,你随时可请命回曜月
国。」
前任凤帝已经驾崩多年,当时太子凤逸天年幼,于是朝政大权暂时握在几个老臣手里,待到凤逸天满十八岁再还政于他
。
「那凤逸天与我同岁,要等到他年满十八,还得三年才行。」黎泱凑近他的身子,进一步提出要求,「老师,不然你和
我一同去凤朝吧,泱儿保证一定会乖乖听你的话。」
「此事莫要再提。」穆见清摇了摇头,断然拒绝,「我是不能离开愫玉阁的。」
「什么叫不能离开?分明是你不愿离开!」啪的一声,黎泱将书册用力扔在地上,恨恨地瞪着他。
穆见清伸手将书捡了起来,瞥了他一眼,「你这是迁怒。」
瞪了他良久,黎泱一拂衣袖,愤然跑了出去。
望着少年离去的背影,穆见清垂下眼睫。「不是我不愿随你同去,而是……」他幽然一叹,片刻之后,转身离去。
夜色深沉,风声混着簌簌的雨声,吹得竹林沙沙作响。
淅沥的雨水顺着屋檐滴下,愫玉阁里一片昏暗,穆见清寝居的灯火已经熄了,门扉也早已掩起,然而门前的台阶上,黎
泱却直挺挺地站在那里。
雨水顺着他额前的发丝滑落,渗入眼中,酸涩得难受,他只抬手抹了一下,依然挺直了背,站在穆见清门前。
天边划过一道亮白,紧接着就是惊雷阵阵,大雨滂沱而下,打在窗棂上劈啪作响。
这时屋子里亮起柔和的灯光,伴着隐约的叹息,房门开了。
他紧抿着唇,目光灼灼地盯着穆见清,却一句话也不说。
望着他深黝而倔强的眸子,穆见清一阵心怜,又一阵气怒,伸手便把他拉进屋里,为他擦干了头发,扔了一套干净的衣
物过去,冷冷地道:「还不快去换上。」
黎泱觑了他一眼,接过衣服,乖乖地换了。
与他生活了三年,他再怎么迟钝也知道老师生气了,而且气得不轻。
「你以为你还是孩子吗?碰到不顺心的事,就用这种法子要胁人!」递了杯热茶过去,穆见清严词责备。
傍晚的时候,黎泱便站在他寝居门口,怎么劝都不肯回去,知道这孩子是为了要他同去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