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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如茵看了看左右,确定没人之后,小声道:「大师兄,别跟任何人说,爹要我唤你过去他房里,有很重要的事情交待。」
「现在?不能等白天?」刑不归一想要遭,难道师父知道了他想趁夜离开这件事?
「现在,不能拖,爹说这事情关系着你与玄刀门,以及几年前乐平坊里那件事情的真相……」高如茵说。
「乐平坊的真相?」刑不归动容,这事情困扰他已久,听高如茵言下之意,师父已经知道事情来龙去脉,为了自己,他一定要前去问师父不可。
「好,茵妹,你先去跟师父说,我马上就到。」
「爹爹在他房里。大师兄,务必谨慎,别让人知道爹爹秘密找你谈事。」
刑不归点头,高如茵立刻离开,等她离得稍远些,刑不归方对刑羽交代,要他留在房里一会儿,等他听完师父的话,两人还是漏夜出发,绝不耽搁。
嗯,爹爹。刑羽点头,心底却有一丝黯然飘过。
谁知道凶凶的师父找爹爹去干嘛呢?如果他说了些话而让爹爹决定留下,只怕爹爹就再也不离开这里了。
更担心的是,要是凶师父决定把女儿嫁给爹爹,爹爹也不会拒绝吧?爹爹曾是那么喜欢她呀,一定比喜欢自己还更喜欢,所以……
无论如何,我还是会在这里等着爹爹,不管爹爹回来后,会说些什么事,我都能接受。
早已经习惯了世事变化若白云苍狗,没关系,别人不管如何变幻,我自己不会变就成了。
第九章?不及黄泉无相见
刑不归跟在高如茵身后,她低头走得急且快,绕过回廊转到正房的堂屋,堂屋两旁是高春明的睡房及书房。
在堂屋中停住,高如茵指指高春明的睡房,低声道:「爹在里头等你。」
刑不归点头,上前轻扣了师父的门,轻轻喊:「师父,我是刑路。」
房里头没人应声,油灯闪闪烁烁,透过门缝出来,刑路以为师父没听清楚,又喊了声:「师父,徒儿刑路。」
高如茵嘘了一声,从后头轻推,说:「大师兄,小声些,爹不要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刑不归听她这么提醒,再无疑义,轻推了房门进去,一入门,淡淡血腥味冲鼻而来,他虽觉不对,却还是喊:「师父?」
房间没见到师父的身影,往床上找,床上帘帷垂下,师父应该是睡了,却未听到熟睡时的鼻息声,刑不归于是上前又喊了一次:「师父?」
床上人依旧动也不动,血腥味则更加浓重了些,他觉得不妙,掀开帘帷,首先映入眼帘的,居然是他那把惯用的大刀。
大刀直挺挺插入床上仰躺着人的心房,伤口处血尚未凝涸,师父怒睁眼,惊恐怨恨,死不瞑目。
这样的情景让素来稳重的刑不归一时间也失了方寸,他登登退了几步,脑子乱了,很快他镇定起来,要喊高如茵进来,嘴才张开对方已经踏入房间。
「茵妹……」刑不归要开口解释,师父不是他杀的,高如茵可以作证,刚刚他两人前来的时候,自己并未携带刀具。
高如茵没给他说话的时机,迅速倒退出房发出凄厉的尖叫,那叫声惨烈,中堂四周有灯亮了起来,前后左右的堂院也发出了嘈杂声,睡下的人都起来了。
护院弟子们已经赶了过来,喊问发生了何事。
「大师兄、大师兄杀了爹!」高如茵大声哭诉。
护院弟子冲了进来,后头跟着高如茵,刑不归慌乱地说:「我没有,茵妹,你能帮我作证,刀子不是我带进来的!」
许多人这时也进了来,高如茵开始哭叫:「爹受了点风寒,我过来看看他睡得好不好,在外头就听见大师兄跟他争吵,我进来劝……亲眼看见大师兄拿刀子刺爹的心窝……」
「为何要说谎!」刑不归怒吼,隐隐觉得不对。
高如茵害怕的往后退,这时刑不归几个师弟抓了刀子过来,高如茵把刚刚的话又给他们复述了一遍。
「大师兄逼着爹传门主之位给他,爹不肯,说已经决定由二师兄继承了……」高如茵抽抽咽咽地说:「大师兄很生气,杀了我爹……」
「大师兄,你这是欺师灭祖,武林中人人得而诛之!」蓝闵举了刀子指向刑不归。他武功虽不及对方,不过几个师兄弟一起上,也绝计不会让刑不归好过。
「不是我!」
「茵妹不可能骗人,人证物证俱在,你当我们都瞎了眼睛?」蓝闵叫嚣,以眼示意,要众师弟们围抄。
刑不归此时已经完全恢复冷静,他有过被冤枉的经历,知道此刻就算说破口,也没人会相信他,因为师父身上的刀子是自己的,加上高如茵的一番说词,不可能会有人相信他是清白的。
要逃,而且,不能留下刑羽,他无法想像若是自己一走了之,刑羽将如何被残忍对待。
他死不足惜,但是一定要保得刑羽周全,可以不要这里的一切,却绝对舍不得那可爱的小家伙受苦。当机立断抽出了插在师父胸膛上那只刀,翾风回雪,刀刃横斩,只一招就将所有人逼出房门外。
「让开,挡我者死!」惊天憾地吼,刑不归刀招使完刀劲不断,可门口挡着太多人,真要脱出势必伤人,他于是耍了个花,趁众人避其刀锋之际,他鹞子翻身破窗而出。
「追!」蓝闵带头呼喝。
窗外也有几名弟子,刑不归手脚功夫皆道地,以他们为垫脚石踩踏,飞过众人上空,迅雷不及掩耳地跃过人墙。
「挡路,别让他逃!」蓝闵在后头指挥。
所有人都以为刑不归会直接往大门窜逃,他却绕了个弯,在回廊中高低起伏飞窜,有人挡路就重拳击开,很快地转往自己睡觉的院落,开了房门。
「羽儿出来!」
刑羽一直保持精神警醒等着刑不归,听到喊,早已作好准备,把包袱背在肩膀上出来,猛不妨一个天旋地转,已经被义父给扛在肩膀上。
「羽儿,看来真得亡命天涯了。」刑不归说,脚上不停,风驰电掣般冲出,中途又撂倒几个同门弟子。
刑羽根本搞不清楚状况,趴在刑不归肩膀上,看见玄刀门众弟子全都提着刀子来追,他不懂为什么爹爹出去这么一趟,回来整门都变了样,还以为爹爹不小心惹恼了凶师父,凶师父派所有人来教训他呢。
可是,教训就教训,为什么要拿刀子杀呢?刑羽有些畏惧,更加不敢乱动,知道两人正在逃命,而且,若是没他这累赘,爹早就逃出去了。
心中甜甜的,这不就是生死相许吗?自己在爹的心目中,果然是不一样的,所以,亡命天涯也无妨,他愿意。
刑不归目前脑中可没有多余的想法,情况逼得他要迅速做出最利逃亡的行动,刑羽没有武功,跑不快,自己的脚程再快,拖久了也会见疲态,他当机立断往马厩去,牵了脚程最快的那只,抱着刑羽跃上去,从马房旁边的小门策马离开。
夜色漆黑,刑不归眯着眼睛辨明路径,不久后头也有马蹄得得,北山跟舒铭等追上来了,彼此相隔数十丈的距离。
前头传来水声,刑不归记得前头是条大河,有渡口,渡口这时应该没有人,他双脚夹紧要马儿快奔,见到渡口旁一艘孤舟系着,大喜,他立刻抱着刑羽跳下马,挥刀砍断系绳,任小船往下漂流。
渡头上马鸣嘶嘶,北山跟舒铭被大水阻挡,也没有船,追不过来。
「大师兄,你逃不了的!弒师者人神共愤,你从此将成为武林盟中所有门派之敌,江湖之大,再也没有你容身之地!」北山在岸边运气吼喊,让相隔好一段距离的刑不归听得清楚。
刑羽自然也听到了,一惊,窝在刑不归怀里的身体自然而然僵了下。
「不是我,羽儿,师父不是我杀的。」刑不归对他说。
爹这么说,就一定是真的,我相信。刑羽仰头,眼中肯定毫无疑义。
「世上只有你愿意相信我了。」仓皇之时,刑不归忍不住微笑:「听清楚,羽儿,我是被陷害的,七年前如此、七年后依旧如此。」
他紧抱刑羽,呼呼风声吹拂耳际,刑羽必须专注精神,方能将刑不归所有的遭遇一一听明白。
「我不懂,茵妹为何如此对我?想毒害我的人又是谁?」就只为了玄刀门门主之位?还是有其他的原因?」刑不归稍做忖测后,又说:「这事情中受益最大的人只有二师弟,或者,茵妹下午听见了师父对我说的话,把这消息透漏给二师弟了吧。」
刑羽点点头。我知道爹爹回来,并非觊觎门主之位,主要是为了凶师父。
「玄刀门属于武林盟的一员,如今发生了事,我二师弟蓝闵必定会向盟主请援,天上地下派人捕捉我、追杀我。我双拳难敌四手,也不知道能保你到何时,先送你到安全的地方待着吧。」
不,我要跟爹爹在一起!刑羽猛烈摇头:爹爹别丧志,天下之大,必有我们容身之处!
「你太小看武林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