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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语无言 by 雷神躁狂症-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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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盼盼狠瞪了景洵那张脸,又思及刚刚听来的那些个是非,怒意嗡的一声自脚心直冲脑顶,心里一时什么想法也没了,只余下一点——她要拿这剪刀,亲手把那张魅惑岩铮的脸撕成碎片! 

“贱人!!”顾盼盼拼了全身的力气喊,音调都变了,举起那剪刀便扑了过去。 

莟玉白了脸色,猛然上前,下意识地便将景洵挡在身后。 

…… 

几个下人意识到出了事,追进房里的时候,正看到一把剪刀丢在地上,顾盼盼鬓发蓬乱,拖着景洵胳膊不放,莟玉跪在地上,抱着顾盼盼的腿连声地劝,当真是乱作一团,所幸三人看着都没有大碍。 

一堆人呜隆隆地围上去,那场面更是热闹非凡。劝这个,拉那个,连推带搡,连踢带踹。顾盼盼口中不住声地骂,可毕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再怎么气也骂不出什么花样来,但一来二去,今日这一出的前因后果,便让所有人都明白了。 

顾盼盼恨到这份儿上,哪还顾得上体面,直似被拔了毛的老虎,不把对方生吞活剥了便绝不罢休。她原本身子不好,没甚力气,剪子又被莟玉夺了,只好拿指甲掐景洵的胳膊,拿牙齿咬他的手腕,生拉硬拽将他从屋子里拽出来,死活要把他赶出门去。 

原来景洵缓了这么些日子,虽已能慢慢走动了,神智却还没全清醒过来,此时受了些惊吓,大睁着眼睛,讷讷的,却一个字也不说,更不知躲闪,只由着顾盼盼折腾。一时间,那手臂上鲜血淋漓,透了衣裳,顺着指尖望下淌。 

莟玉滚在地上,依旧抱着顾盼盼的腿,眼看着那血便蹭到了自个儿脸上,更是哭得嗓子都哑了。 

顾盼盼仍扯着嗓子嚷:“陪男人睡,你还算个男人吗你?只恨我没早嗅出你这一身狐臊味,好早早地打发你出去!你算个什么玩意儿,当岩铮也肯稀罕?我呸!”又轮圆了胳膊去扇景洵耳光,“姓景的,你睁开眼瞧仔细了,我顾盼盼才是那八抬大轿抬进门的,勾引岩铮,你也配!” 

谁都不敢硬拦,更何况拦也拦不住,尉迟夫人就这么一路把景洵赶出了大门。 

那边厢早有人出去给岩铮送信了,可一时半刻确也回不来。顾盼盼撒了这会子气,也是累坏了,拄着腰在门边立着,披头散发,手上嘴边都是血,双眼又给怒火燃得炙红,整个人恍如罗刹夜叉一般,毫不在乎外边儿有多少人指指点点。 

她虽恨不得将景洵千刀万剐了,可毕竟身为一介妇人,街边杀个牲口都不敢细看的,此时又稍稍冷静了些,虽不肯承认,但隐隐的也担心岩铮是真把这人当回事,便失了手刃仇人的念想,只一迭声儿地赶景洵走。 

里面的人若有想出来接济景洵一下的,她是绝对的不依,只门神一般杵在那里,唬得谁也不敢贸然上前。 

莟玉只劝了一句,她却有十句回过来:“有人看怎么着?丢人的可不是我!我今儿就是要人看清楚,这当男宠的是什么下场!”又对景洵道,“滚吧!给我滚得远远的!岩铮虽不稀罕你了,你另择了人家去傍着不也一样?”恶口凉舌,几难入耳。 

景洵虽说脑子里灌了浆糊似的,颇有几分木讷,但此时呆站在门外,望着台阶上那一张张居高临下的面孔,身上又疼得厉害,低了头,脚边一溜血迹,再环视四周,那些个簇拥过来的脸庞,陌生的,鄙夷的,厌恶的,看热闹的,幸灾乐祸的…… 

他亦觉出几分天塌地陷,手脚发凉,一时之间,本能的只想躲。 

* * * 

岩铮才下了朝,便闻知家里出了事,再听报信的详细一讲,顿时那天灵盖便要裂了一般,疼得他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及至赶回府上,竟发现意外的清静。 

原来顾盼盼早已收拾东西回了娘家,而景洵也不见踪影。听几个丫鬟讲,顾盼盼初将景洵赶出去的时候,拦在门边谁也不让出去,景洵呆站了会儿,便自己走了。如今已派人出去寻了,只是仍没有回信儿。 

岩铮瘫坐在堂屋那朱红雕漆的椅子上,久久地合上眼。 

几个管事的下人站在一边,大气也不敢出。莟玉左等右等不见寻景洵的人回来,手中的帕子都要搅扯碎了,终是忍不住问道:“主子,你看这……” 

岩铮忽地抬手,将她的话打断了。 

“把人都叫回来,别找了。”话音里,入骨的疲惫。 

莟玉一怔。 

“出了这档子事,景洵还怎么能留下去?”岩铮一手搭在扶手上,一手缓缓地揉着两侧眉梢,“去吧,去取几支香来,我得给爹娘磕几个头。”

第二十五章 


当年母亲留下的玉佩,岩铮日日带在身上。 

母亲家世代书香,有着读书人家特有的清高志气,把个名节看得比性命还紧要。每每将这玉佩攥在手里,他想到的从来不是母子间的脉脉温情,而是那些在他成长中一路伴随的教诲,鞭策,与担当。 

……傅说板筑臣,李斯鹰犬人。欻起匡社稷,宁复长艰辛……青云当自致,何必觅知音? 

这些个诗句,他牙牙学语时,娘亲便将他揽在膝上,逐字地说与他听。 

父亲早年亦戍守过那边城,战功赫赫,最是一片丹心,刚直不阿,甚得先帝倚重。待那天下平定了,便弃兵权入朝堂,向来直言进谏,身家性命是从不肯顾及的。 

当年先帝五子夺嫡,父亲死守先帝遗托,极力扶持三皇子,却被四皇子皇甫华、七皇子皇甫明联手算计,终落得客死他乡的下场。 

父亲临死之时病得说不出话来,可他圆睁着一双眼睛,久久地瞪着岩铮,那个眼神,岩铮无论何时闭上眼,都能清晰浮现于脑海中,怕是一辈子都忘不了了。 

铮儿,你可知为父为你取这名字是何用意?其山惟石,壁立千仞;铁中铮铮,佣中佼佼……切记,切记! 

…… 

岩铮直挺挺地跪在那牌位之前,铁铸的一般,直到最后站起来的时候,膝头早没了知觉。 

他人虽立起来了,可肩上扛着的期盼太大,承诺太重,心便只好永远跪在那里,疼到忘了疼,累到忘了累,就得那么生生跪一辈子。 

光耀门庭,名垂青史。 

从十六岁那年,除了完成爹娘的遗愿,他已不知自己活着是为了什么。 

* * * 

待上完了香,他便换了身轻便衣裳,挑了匹马打偏门出了府。 

他也不知自己怎么了,心焦气燥,恨不得那马儿生了翅膀。一路飞驰,转过数条巷道,终于到了一家不起眼的客栈前。门口那灯笼落了色,乌蒙蒙的,再往里走,却能看出几分整洁古朴,也算是一处清静所在。 

因为事先已经打过招呼,那小二见了他,眉花眼笑地行了个礼,闲话也不多说,便带着他往楼上走,直引至一道门前。 

岩铮给他打了赏,他便又下楼去了,只余岩铮一人对着那房门发愣。 

一路火急火燎地赶过来,怎么这时候反倒犹豫了?想到这,他便稳了稳心神,终是推开门走了进去。 

那屋内布置极简单,却甚是明窗净几。湘妃竹小桌上的香炉里焚着些水沉香,绕过那嵌云石屏,便是书架和炕床之类的了,一应花梨木制。 

一旦进了这门,岩铮的步子便又急了起来,可是绕了一圈,里面居然一个人影都没有! 

立在那屋子正中,他又惊又恼,竟是手足无措。 

不应该啊!他扭身便要冲出去找那店家盘问,可一脚都踏出门槛了,整个人又顿在了那里。 

屋里有些动静,虽细小,却仍是被他捕捉到了。 

他迟疑着退回来,掩上门,重新审视整个房间。目光扫了一圈,照旧没看出什么,扫第二圈的时候,才定在了衣橱上。 

这屋中甚是素净齐整,唯独衣橱的门泄着个小缝。他深吸了几口气,大步踱到衣橱前,略一踟蹰,终是握了那把手,猛地打开来。 

橱子里空荡荡的,一件衣裳也无,却有个人蜷成一团,缩在里面,被他的动作吓得肩膀一震,头都恨不得埋进膝盖里去。 

岩铮的手断了线似的垂下来,一阵目眩,就那么望着他,颤颤地呼了几口气,几乎恨不得将眼神化作刀刃,将他这身影一笔一笔地刻下来。 

“景洵,在这躲着做什么,还不快出来?”这话说出来,语气却是极平静的,甚至算得上柔和,连岩铮自己都有些惊讶。 

听了他的话,缩在那的人反倒拿胳膊抱住脑袋,连耳朵都掩起来了。 

原来岩铮晌午出了宫门,听说家里出了事,便立即暗中指使羽林骑里的手下亲信悄悄将景洵接走。 

这种丑事,怕是不出半日,整个京城都会传得沸沸扬扬。他绸缪了多少年,费了多少心力,才爬到如今的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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