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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背影，失笑。
他们总是当他弱不禁风。
也不想想到底是谁被抱回来的时候几乎没有气了！似乎每次抗议的时候，都会有人回答他类似的话，关逸情勾起嘴角，其实他也是活该。做了就不要后悔，无论什么事，一旦做了，就要做好为之付出代价的准备。这个大概算是家训？
他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慢慢收拾自己的行李。东西不多，反正跟着陆贪梦也不会沦落到要他掏钱的日子，只是拿了自己几年来的记录，打了个包。
回京势必会要见到阮凤岐，但是他现在，还不想见他。不过家里那两位，总是会答应他的小小任性的。
蓝萦和陆贪梦并没有赶路，反正他们只要赶在继位仪式之前回去就好，停停走走，到达京城的时候也只早了两天。一行人去了修王府，曲怀觞端着酒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三个，洛寒漠不在。
“父亲。”
“要不是知道你们两个脾气，我还当你们不想见我呢。”半真半假地埋怨着，曲怀觞让三人坐了，吩咐侍女准备茶点。
“你们两个这几天就呆在这边，省得麻烦，至于逸情，到时候随我进宫。”
“嗯。”
曲怀觞看着关逸情，忽然笑了起来：“我有这么可怕？”带着几分调笑的味道，曲怀觞继续道：“怎么你们几个看到我还没有看到药师亲热。”他略带哀怨地说着，难得在孩子面前不正经起来。
“我不想见他。”
“笑胤想和你说件事而已。”
“那也不需要在那天。”反正就他和洛寒漠的关系，洛笑胤想说什么随时都可以。
“这个不太好。”曲怀觞看着关逸情，坚持道，“于情于理，那天你都得去。”
他轻轻笑了起来，柔声道：“宴后我再带你进宫。”
关逸情无奈地点头，也笑了起来。曲怀觞这般逗他，也算是用心良苦。不过大概还有一半，是最近实在闲得无聊了吧。
这时正好侍女拿了茶点过来，曲怀觞笑着接过。
“闲来无事，试了几个新品种，你们尝尝。”
要是让外人知道堂堂修王爷闲得无聊去做茶点，一定会吓坏很多人。三人拿了个点心放到嘴里，慢慢品尝起来。曲怀觞笑盈盈地看着他们，露出宠溺的表情来。
他们几个在想什么，他怎么会不知道？
关逸情被曲怀觞带进宫的时候已经是宴会的末尾，该喝醉的已经分不清南北，该回家的也早早地告退了，阮凤岐也被他的上司带了回去，他等了半天没看到关逸情，也只能作罢。
刚刚即位的洛笑胤看到他们，微微颔首。
曲怀觞带了关逸情在书房等着，半柱香后，洛笑胤和洛寒漠一起过来。
行了礼，双方都落了座。
“逸情你什么时候来帮我？”年轻的天子开门见山，关逸情眨了眨眼，怪他多此一问。
洛笑胤了然地看着他，忽然道：“逸情，要不要和我打一个赌？”
“赌什么？”关逸情看着他，悠然道。
“如果阮孟翔娶亲，你就得接受国师的位置。”这个位置本就是留给他的，但是关逸情接不接受，连身为帝王的他也无法左右。不过，要不是因为阮凤岐，关逸情大概早就接受了。
“定个时限。”
“一年。”
“好。”关逸情阖上眼，掩盖起自己复杂的表情，“那么在此之前，请允许我不用留在京城。”
洛笑胤点头，算是答应了。
不管事情的结果怎么样，关逸情总是会成为他的国师。
如果一年内阮凤岐娶亲，那么关逸情就会直接入朝为官，如果不是，那么在一年后，关逸情也要进宫，唯一的区别在于他的心情。洛笑胤苦笑着看向不置可否的两位长辈，身不由己的王座，他上来第一个算计的，便是自己的熟人。
“笑胤，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接收到洛笑胤的目光，洛寒漠轻声道。
“我明白了。”
年轻的帝王坐直了身子，眼底不再有任何迷茫。
关逸情笑了起来，他没想到洛笑胤对于和他打赌的事居然比他本人还要难过，重情重义虽然不太适合帝王家，但这样的帝王，却不一定会在其他事情上优柔寡断，说不定，也是一个明君。
也对，他要辅佐的君王，怎么可能会是一个昏君？
章二十一
那个赌约，一定会输。关逸情比谁都了解这一点，所以当他听说阮凤岐将要迎娶刑部尚书言豫的女儿的时候，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他喜欢阮凤岐，但是阮凤岐更喜欢他自己。
所以他虽然希望会有所回应，但若是没有，也不至于去强求。阮凤岐结婚，对于他们，或许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元月初二，是阮凤岐大喜的日子。
关逸情在人群中看着那个并不得意的新郎，啼笑皆非。
他是说他偶尔应该任性一点，但是阮凤岐是不是完全理解错了方向？想起前一日晚上蓝萦大胆的猜测，关逸情就忍不住摇头。
如果是为了把自己逼出来，何必要辜负一个女子。
阮凤岐的婚礼，连陛下都参加了。
洛笑胤在关逸情的陪同下进了阮府，毫不客气地坐在了主位上。关逸情坐在他侧首，静静等候着新人的到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他却毫无所觉一般，浅浅微笑着。
阮凤岐一进门就看到了主座边的那个男人，他呆呆地看着这阔别五年的面孔，浑然忘了自己身在何处。直到有人轻咳了一声，他才想起，这里是他的婚礼。
拜过天地，洛笑胤才向好奇了许久的大臣们介绍身边的关逸情。
“这位是朕的新任国师。”他简单介绍道，不知是不是错觉，阮凤岐觉得洛笑胤在某两个字上加重了发音，而这样的宣言，让他感到有些不爽。
好在洛笑胤没有再说什么刺激他的话。
“我可没有耍手段。”趁着大臣们都在向新人祝贺的时候，洛笑胤轻声道。
关逸情随他去，笑着饮下一杯酒。
“少喝些。”
“陛下你应该关心的不是我。”关逸情笑着回答，却不再给自己倒酒。
洛笑胤无奈地看着他，还是决定不去多管闲事。
“我在这里他们也不敢乱来，还是先回去了。”
关逸情笑笑，知他说得不错。随着在场的大臣们送走皇帝，他也静静离开了这个地方。还是太吵了，他不喜欢喧闹。
“我一直在找你。”忽然听到熟悉的声音，那个应该在大堂里被人劝酒或是陪着新娘的男人站在他身后，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看着他。
关逸情转身，勾起一个淡然的笑容：“孟翔。”他用最早的称呼叫他，礼貌而疏远。既然他已为人夫，那么还是回到最初为好。
阮凤岐看着他那疏离的样子，不知为何有一种不愉快的感觉。他想或许是自己寻觅了太久，也或许是自己对于他的高高在上心怀怨念。
“你不应该在这里。”关逸情温和地说。
“我一直在找你。”阮凤岐重复道，口气有些连他自己都惊讶的怒气。
“为什么？”关逸情看着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定要理由？”阮凤岐不知为什么曲怀觞也好关逸情也好都要问他理由，他只是想这么做而已，到底是为什么，他从来都没有考虑过。也许可以这么说，他一直避免考虑这个问题，下意识地回避着这个可能会颠覆他的世界的答案。
“不需要。”关逸情笑了，像以前一样的熟悉的笑容，好像两人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孟翔，新婚之夜，应该去陪你妻子。”他说得极其自然，阮凤岐复杂地看着他，却不知道自己想要怎样的回答。
“那么，我先告辞了。”关逸情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等等，逸情！”阮凤岐叫住将要离开的关逸情，他伸出手，却不知要抓住些什么。关逸情停顿了片刻，再度前行起来，这一次，没有停顿。
子之汤兮，宛丘之上兮。洵有情兮，而无望兮。
坎其击鼓，宛丘之下。无冬无夏，值其鹭羽。
坎其击缶，宛丘之道。无冬无夏，值其鹭翿。
诗经陈风里有这样一首诗，无望的相思，爱怜，理解，又含着同情。
关逸情看着某个闲得无聊的家伙寄来的书信，忽然想起了这首诗，他或许也只是沉迷于无望的爱怜而已，而现在，终于已经没有继续的理由。
阮凤岐和言秋晴有了孩子，他刚刚喝完他的满月酒，阮凤岐终于能够心无旁骛。
他追寻的向来是不可得的东西，只期冀上天的一次垂青。
那么，关逸情起身，拣了几份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