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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父直言。”
“麒麟血。”
苏平安抬头,眸中难掩惊异。手边,青瓷的茶杯倾倒,碧色的茶汤在红木的桌面上,一滩水渍。
“风旗方从竹林转至西厢,便见苏平安独自走在枫林小径上,还是夏天,手掌形状的片片枫叶还是碧青的颜色,树叶的阴影一层层地掠过他的脸颊,少年人别样清丽的面容上是显而易见的心事重重。
“世子。”风旗出声,紧几步赶至他身边。
“少将军。”回过神来的平安礼节性地应了一声,口气虽然恭敬,生分却也明显。
风旗脚步一顿,一向轻薄的脸上倒现出几丝受伤的神色。
只可惜平安并未察觉,只是埋头思索,麒麟血是什么,王室秘宝,几代君王独传,轻叹一口气,平安苦涩地自嘲,苏平安啊苏平安,你明明早能救他却不施以援手,待到一切都已无可挽回,却又妄想改变时局,御辰——心口一阵钝痛——御辰,若你知道真相,还能原谅我吗?
“苏平安!”身后之人一声怒吼,平安诧异地回头,他不知何事,这纨绔将军竟至如此失态?
“少将军有何事?”
风旗微不可查的叹了声气,缓和了语气,道:“平安,我唤了你三声。”
平安恍然,连忙致歉道:“风少将军见谅,方才平安正想着些私事,不曾留意周遭,委实不是有意怠慢将军。”
风旗双眼微阖,像是调笑,语气里又有着不容忽视的认真,“是想着九皇子离沐的事吧。”
平安心头微震,讶异道:“你怎么知道?”
风旗轻叹一口气:“你一贯如此。我们初次见面那时,你就是这样了。”
这回平安真是震惊了。风旗这样的人,见过的人自必难忘。但他苏平安肯定将军府夜宴确确是他初次见到风旗。
似是猜到他心中所想,风旗上前一步,扶着他的肩问,语气里是淡淡的伤感与显然不过的执念。
“平安,当时你为什么没有回头去接富贵呢?”
☆、君子约
苏平安八岁的时候,离沐十一岁。
对于一个十一岁的皇子而言,学诗书骑射自然不在话下。平安虽亦是豪门公子,只是母亲常阳公主只此一子,又是自幼身子不足,比之同龄人要瘦弱许多,他不爱骑射,便也不曾苛求。只是离沐,他父皇忽的下旨要他半个月内必须将骑射学精,参加暮夏围猎。平安知道,学不精,皇室的规矩加上那位高高在上的陛下的有心,离沐该是又免不了一顿“教导”。
离沐苦,日日在马背上颠着,大腿内侧磨出了血,还没有结上痂马上就又添新伤。他心里自然也不好受,他的九哥明明是那样一个温和无害的人,偏偏偌大个皇家宫苑里没个真心待他好的人,甚至于每个人都想着要怎么做让他不明显地受些为难,好讨好那些上位的人。
八岁的孩童,说起来的确是世家公子,只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能做什么呢?他能做的就是什么也不做。他不掩饰他与离沐交好,同时他也让那位冷情的帝王放心,他能做的仅仅是这样。命酥糖准备了些精致可口的菜肴小食,在离沐骑马的校场外的草亭里耐心候着,至少给离沐胃肠上的安慰。
记忆中,是个雨天,离沐的骑射课却没有停止。酥糖倒是半路上就看着变天了,回了话去前头找他识得的一个宫女姐姐寻把伞来,平安犯懒先提着食盒到凉亭里等着他九哥。他一人在凉亭里呆得百无聊赖,手边也没什么解闷的书,索性倚着亭柱打起了盹儿。似梦似醒之间,眼前有个身影一晃,平安半阖着眼,人还没清醒过来,迷迷糊糊唤道:“九哥。”
那人眨巴眨巴了双眼,一脸无辜地问道:“叫我?”稚嫩嗓音里带着三分笑意,“我家可只有我一个苗。”
雨下的淅淅沥沥,亭檐上滴落的水打湿了平安的背脊,一阵凉意倒是将他激醒了,却并不打算离开,见是个陌生人,反倒是向后缩了缩,下意识地抱住了亭柱,他生的瘦弱,此刻这番受惊的模样倒是让眼前的人笑了,一张嘴咧开,露出一口白牙。
眼前的人看去与自己差不多大,身形瘦削,却不似自己那般羸弱,反给人一种结实精神的感觉。能出入皇家校场的,虽是一身泥,看模样衣着,也是个锦衣玉貌的贵人家孩子。
见平安不搭话,那人抹了一把脸,转身向四周望去,于是他那原本只是有几个泥点子的脸上,此刻已是污糟糟一片,看不出本来样貌。一头乌发乱蓬蓬地搭在脸上,被雨打湿后,有几缕粘在了脸上,实是个泥猴子样子。
“你是什么人?”平安终于开口,声音里已然带着好笑。
“我么?”那人潇洒地一转身,平安新换上的织锦长衫立马溅上了一身泥点子,仍不察觉,道:“我叫……”他转了转眼珠,“我叫富贵。”
平安脸上一抽,本来见他犹豫,便知他报给自己的必不是真名,只是这人给自己胡诌的名,未免也太平安扶额,前儿个进府的那只狗叫什么来着……榆伯是不是慈悲地拍了拍那只憨狗的脑袋,说:“得了,就富贵了。”
“你叫什么来着?”富贵往前一凑,一张泥脸,逼得平安猛然一晃,差点从上摔下来。
“苏平安。”他道,一惊之下倒是没想到也诌个假名礼尚往来一番。
“哦。”富贵了然,“原来是苏家的小公子。我说给你听啊,今儿个我倒霉,骑个马挨雨淋不说,还从马上摔下来,马跑了,苏小公子能否行个方便,带我去换套干净衣服?”
苏平安紧蹙双眉,这人是不是太自来熟了一些?
“公子。”酥糖正好拿了伞回来,见到亭中的泥人,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是哪家的野小子?”
“大胆!”那人叫道,“一介小厮敢这么跟本少爷说话?”
“那你说,你是哪方神圣。”
“我……”泥人立马焉了气势,说真名也忒丢人了,“我叫富贵。”他道,只是已然失了底气。
“哼。”酥糖冷哼一声,苏平安还来不及说什么,他先嫌弃上了,这么俗气的名字,连他都不屑得紧。“公子,九皇子在前面的茶棚里歇了脚,要不咱们去那儿候着?”
平安点了点头:“也好,九哥身子本不能受雨湿寒。酥糖,回府后不许告诉老爷,你我步行一事。”
“是。”酥糖乖巧地应道。
平安提了食盒正欲跨入雨幕,身后的人赶忙呼道:“苏小公子,你可要帮我呀!不然,我爹肯定扒了我一层皮!”那个老头子,用的可是军法啊,今儿个祖母又去了昙心寺持斋不在家,连个救星都没有
平安转身,为难道:“你也瞧见了,我们主仆二人只一把伞。”
“不然,等你到了茶棚再来接接我呗?”
平安沉思半晌:“好。”
富贵感激涕零地目送二人走远。即使是现在他也不知道,自己赶巧碰上了九皇子寒疾复发,苏平安一心扑在这事上,竟将约定忘了个干净。那傻傻等着的九岁少将风旗也不会知道,自己在凉亭里足足等了三个时辰之后,回到家还是免不了父亲大人的一顿家法。
苏平安愣住了,若不是风旗提起他的确是早忘了这一事,此际忆起旧事,一时不知说些什么,虽是当初年幼不知事,到底是自己不对,张口呐呐道:“我”
倒是风旗见苏平安这般样子,似是心情大好,笑道:“怎么?你放心,多久前的事了,我不会记恨你的!”摇摇扇子,眼珠一转,道:“可是你还欠我一次雨□伞啊这可不能赖!”
平安不曾料到这一茬,一怔之下哑然失笑,没想到这个人称战场修罗的风少将会记着这件事这么久,唇角眉眼俱弯起,“好。改日一起。”
风旗第一次见他在离沐不在的场合,笑得这般真实,一时忘了要说什么。倒是这天,与平安心有灵犀似的,他话音刚落就洒起雨滴子来,初时不过是淅淅沥沥,只一下那水滴儿便跟个青梅大小似的往人身上砸。
风旗大笑,道:“再是天公作美不过,省得你再爽约!”正说着一手抓着平安的手却朝着昙心寺后山没个片瓦遮檐的地方跑去,一手打开了手中的折扇替他遮着突如其来的山雨。
苏平安跟着他没头没脑的跑了好一阵,直跑到后山山顶,风旗才堪堪地停了下来。回过头来看他,平安跑得狠了,此刻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喘着气,忍了忍,没忍住。一个白眼翻了出去。
“可还畅快?”那人含笑问。
“我只说跟你雨□伞一次,可不曾答应你这般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