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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舞千殇ⅱ-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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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姿态,蓦地让人想起那年,莫隽汝中毒,他将落雁沙倒入口中。
  冷淡,平静,坚决。
  几个辣椒下口,夏殒歌眉心剧烈抽搐,苍白的脸腾地燃起火云,连喝了几口茶水,被咬破的嘴唇发肿。
  宣玉悠然托起茶盏,看着昔日完美无瑕的人儿狼狈不堪的模样,还是笑着。脸上带笑,唇边漾着笑意,眼睛好似望不见底的深渊。
  夏景宥莫名其妙看看在座三个人各自不同的表情,忽然想到自己的特长是外交。
  眼前这个“宣玉”自然不是宣玉。
  因为,他认识宣玉,更认识眼前这个人。
  然而,就算他认识这个人,只要这个人说他是宣玉,那就是宣玉。
  不管“宣玉”是谁,他必须把他当做宣玉对待。
  在心里哀叹一番,夏景宥条件反射去看他那倒霉的侄儿。
  夏殒歌被辣椒和烈酒呛得满脸通红是其次,主要是嘴唇。
  原本不甚明显的齿痕因为肿胀,颜色越来越鲜艳显眼。
  宴会气氛尴尬非常,夏景宥再努力也无法挽救,都有些心不在焉,盛会之上,丝竹相和,却沉默近乎诡异,一个时辰后,意兴阑珊,草草收场。
  金羽台下流风冰冷。
  夏殒歌走到宫门时,细雨淅沥,地面溅起水珠,似一阵阵腾起的厚雾,苍茫中模糊看到宫墙的大金大朱,富丽堂皇。屋脊连绵起伏,如无尽海洋。
  夏景宥陪同宣玉走过。
  夏殒歌斜倚宫门,愣神看屋檐滴下的水珠,一串串织成珠帘,网罗天地,无处不在。
  一个宫女撑着伞踏积水跑来,跑到檐下时衣服湿了半截,她手里还拿着一把伞,抱在怀里。气喘吁吁在夏殒歌身前站定,将伞递给他:“殿下——”
  夏殒歌浅笑俯身:“本宫在皇兄处还怕淋了不成,倒也亏你心细?。”
  宫女吃吃傻笑:“可不是奴婢心细,慕公子看着殿下出门让奴婢来追,结果半路都是禁卫,进不来了”
  夏殒歌笑得很温柔,可是从宣玉的角度看去,轮廓越瘦了,烟雨中说不清的惆怅。
  从下金羽台,他就没再看过他一眼。
  看他的神情,似乎也没打算再看他。
  夏殒歌接过伞撑开,转身去看那宫女:“阿离今天怎样?”
  语气清淡如鸦青烟雨。
  宫女未及回话,夏景宥脸色一变:“他怎么了?”
  夏殒歌淡淡道:“掉水池里,烧了这几天”
  “太医看了这么些天,倒像是吃白饭的。”夏景宥皱了皱眉。
  “这——”夏殒歌念及昨夜那一幕,心乱如麻,也只好避重就轻,“本来是快好的,昨晚受了点伤,所以现在怎样也不知道”
  突然沉默下去,因为发现自己这样含糊不清,越解释越暧昧,越描越黑。
  略有些尴尬,轻咳了一声,转身就走。
  夏景宥盯着夏殒歌唇上那明显的齿痕,有些无奈,压低声音:“好好的人你看都不看一眼,发了烧还你也真会挑时候——”
  “——”夏殒歌脸倏地红了,想要辩解什么,“宣玉”站在那壁屋檐下,茫茫然看他,几绺被雨水打湿的头发粘在颈上。
  夏殒歌眼光一暗,迅速别过脸,佯作看不见,走进雨里。
  “殿下请留步。”朗朗声音不疾不徐,却震得在场每个人心尖一颤。
  夏殒歌如遇雷击,怔在原地。
  “宣玉”淋着雨,一步步向他走过去。
  夏殒歌没有回头。
  淡淡叹息,宛如烟雨,淼淼沉浸着宣玉,他好似溺陷在泥潭里,却越来越远。
  “昨日之事,已如昨日死,陛下何苦执著。”
  细雨淅沥,毓明宫外如浸在淡薄牛乳中,微风阵阵,令人想到挥之不去的烟霭。
  连雨焚烟隔苍茫。
  马车在宫门停下,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夏殒歌声音透着疲惫,轻声问询照顾慕离的宫娥碧芙:“阿离怎样,吃东西了没?”
  “慕公子倒是给什么吃什么,只是——似乎烧得更严重,这会儿歇下了。”
  夏殒歌停在院门门,红衣褶皱间浸透雨水,换了身衣服后,鲛绡质地丝滑冰寒,接触到皮肤,他不禁一缩手。
  在犹豫要不要进去看看。
  门外一队鹅黄衣迤逦,为首嬷嬷见了他,跪下恭声道:“奴家奉四王爷之命前给慕公子送茯苓羹,四王爷听说慕公子高烧不退甚是心焦,虽说宫里不缺什么,好歹是王爷的一份心意,还望殿下代公子收下。”
  夏殒歌眉心一凝,道:“四叔费心了。”
  吩咐碧芙接过,赏了些银钱下去。
  自带着碧芙前去慕离居住的湘雅轩,快到之时,示意碧芙停下,自己悄然移身窗前,借花影遮住身影,凝神看窗内情形。
  慕离满脸似火云焚烧,青丝未绾,铺在枕上。宫女们只当他静养,都在卧房门外垂手侍立,不敢打搅。
  浓密睫毛如合上的黑色蝶翼,蝶翼一颤,滑下一滴泪水。
  苍白的手放在心头,紧握着什么东西。
  不经意间,指缝葳蕤流光,一只轻薄的蝶形紫玉滑下,雕刻很精致,仿佛一碰就会振翅飞远。玉又是那么纤弱单薄,似乎会立即碎掉。
  夏殒歌轻声走开,示意碧芙进去。
  临走时又顿住,唤碧芙回来,轻声道:“莫要告诉任何人我来过。”
  书房敞轩明净,高架上存放着不知多少卷的古书,厚而重。
  夏殒歌手指移过书脊,抽出一本《英华集》,漫不经心翻着。
  大病初愈,夏子翎将一些重要政事邀他相商,别的却再不用他插手。毕竟是身体尚未复原,为驱除病气,每日需一个半时辰的药泉浴,而夏子翎重建太子宫,自此毓明宫成为他专属住所。
  他也落得清闲,整日练写书法画些山水,看些前朝文集,夏景宥也总来与他作诗,日子倒是悠闲,于文艺上更进一步。
  只是,月阙琴从此暗哑。
  月阙琴,依然很美,流畅优雅,古朴大方,只是在凝神去看之时,会发现不计其数的细小罅隙。
  果然,碎过了,便不复从前?
  夏殒歌眉心不安跳动,一种前所未有的不安似乎贴着皮肤跳舞,挣扎。
  捡起一支笔欲抄些诗句,静下心思。蘸了笔墨,晕开白纸,蓦然觉得下笔之时无比涩滞,墨水不似往日细腻。
  满宫烟雨,恍然间,三个人坐在屋中。
  那执书读古文,琅琅上口的青年紫衣贵而不华,气度清而不冷,凤目萧疏,带着莫名邪魅,偶一抬头,瞥一眼凝神听讲的孩子。
  两个孩子,一个穿着红衣,一个穿着黑衣,并膝坐得规矩,童音清脆稚嫩,跟着青年人摇头晃脑,朗诵着自己不甚明白的句子:“外乱而内整,示饥而实饱,内精而外钝,一合一离,一聚一散,阴其谋,密其机;高其垒,伏其锐”
  念完一段,年轻男子放下书,俊美容颜靠过来,温声道:“殒儿,说说你对这一段的见解。”
  红衣孩子站起来,一句一句解说。
  音节模糊,听不真切。
  黑衣孩童低下头,在砚池中荡着墨,一下又一下
  人物面目开始变化,年轻男子额角皱纹在无声蔓延,两个孩子身形逐渐拔高,轮廓逐渐清晰。
  “嘎吱”一声,思绪陡然挑断,高窗被风吹开,一眼望去,满空狂舞枝桠碎叶,狰狞如妖似魔。
  狂乱交撞的混流中,有一抹亭亭的静,隐隐绰绰,是门口站着一个人。
  鹅黄荷叶裙,脸小而圆润,迟迟疑疑一双手顿在门上。风雨中长发乱舞,衬得愈发孱弱。
  夏殒歌收回思绪,道:“碧芙?”
  碧芙迟疑看了他一眼,飞快跑开。
  心头似被细长的绣花针猛地一挑——碧芙去的方向,是湘雅轩。
  风越吹越大,雨水恣意倾泻,夏殒歌长衣被风吹得凌乱,黑发乱舞,他顾不上,伞也不拿,一步跨进去,冒着雨水冲进湘雅轩。
  大夫笑容满面,收好药箱,碧芙连连道谢,顺势将一块碎银递给大夫,一面笑着吩咐下人收拾房间。
  门“砰”地被撞开,一个人衣饰散乱,一头冲进来,撞落大夫药箱。
  大夫抬头一看,吓得变了脸色:“殿下恕微臣冒犯之罪。”
  一屋子人满脸喜色乍然顿住,诧异望着狂奔而入的夏殒歌,半晌方回过身,忙不迭跪下:“殿下。”
  夏殒歌的手紧握成拳,雨水混合一滴滴从指节留下,指节有些发白,不只是绷紧还是冻成那样。
  径直走过去,拉起碧芙:“你跑什么?”
  容色严厉,不似往日温文。
  碧芙吓得脸发白,全身颤抖:“殿下冤枉,奴婢从送茯苓羹就一直在湘雅轩,从未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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