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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月之前慕容定祯亲赴沅西,朝廷之上便起了非常微妙的变化,在对待沅西的立场上,朝中重臣立即分为颇为对立的两派,这是过去多年中从未有过的。
景纬帝已老,来日究竟是哪个皇子登基,还是未知之数。
而身为生母是沅西公主的成亲王慕容定祯,向来对沅西的态度让人实在难以琢磨,因而朝中重臣凡是站在成亲王阵营中的,对於此次大举清查沅西奸细的事,即便在当朝圣上的重压之下也都有所保留。
慕容定祯冷道:“本王这次让你派人随行,意在要保住一人。”
“王爷请讲”公良飞郇聆听命令,神色变得更为凝重。
慕容定祯沈声道:“沅西会馆──许忠岭。”
月华如炽 16(美强生子)
第十六章
说著慕容定祯迈步向前,公良飞郇忙起身跟了上去,问道:“王爷,这许忠岭虽说在玄仁人脉广博,这几年来却一直行事低调,难道这一次……太子有意铲除此人?”
“这许忠岭跟本王并无深交,但眼下两国关系前景未卜,本王也不愿再出任何无端之事”慕容定祯思索著当前肃清各国奸细的形式,生怕牵连无辜。
“是,王爷。”
自从肃图队被景纬帝分派给皇六子慕容定祯掌管之後,这几年来太子手下便一直与之不大友善。昔日纵使是在京城玄仁,也常有摩擦。
“管住你手下这帮人马,不到万不得已之时,切莫轻举妄动”慕容定祯点到为止,便踩镫上马。
无论如何以时下慕容定祯的身份都不能与太子公开抗衡,否则便会引起朝堂之上的非议纷纷。
“臣遵命”公良飞郇十分清楚慕容定祯的顾虑,牵过身旁侍从递来的马缰,敬声道:“臣,恭送王爷。”
三日後,玄仁京城之内如期开始了此次隐秘的行动。
清查的官兵由两支队伍组成,一共二十四人,其中太子慕容无涧与成亲王慕容定祯各派出十二人。
公良飞郇下令由丛明廉统领这十二人的队伍,严禁与太子亲信的东宫卫队发生任何争执。
而城南的沅西会馆之中,还是一如往常的宁静平淡,没有人知晓将要发生什麽。
朝早,在二楼的内馆里,更是坐著两位专程前来道谢的故人。
“这次有劳正公遣人将书籍都运返玄仁”身坐在客椅上的薛承远,对著许忠岭作揖道。
许忠岭淡淡一笑,道:“世子无需客气,若是还有什麽需要,尽管告诉在下。”
“当日离开古潍之时著实匆忙,唯有将一些古籍都寄放於友人那里”薛承远神情平静,却略有不堪的叙说道:“承远孑然一身,这些当日从旧都带出的古籍,便是迄今唯独挂念的事。”
“世子自幼好学,这也是人之常情。”
许忠岭望著面前的薛承远,不禁回想起当年在恭王府内,那个无论走到哪里却总是手持著一卷书籍,聪颖沈静的少年。
薛承远微微感怀的一笑,道:“多谢正公这般相助,来日承远必会还报。”
许忠岭轻轻摆了摆手,回道:“在下从未有过任何所图。”
说著站起了身子,踱了几步又一次在薛承远的身旁坐下,沈声道:“这一次世子来到玄仁,能来找我许某,已让在下心中甚感安慰。其实,自从当年历铉被毒而亡,这些年,在下就再未曾踏上故土半步。”
薛承远抿唇静听,没有任何评述。
这段惨痛的记忆,是他最不愿回想,也最不能回想的往事。
语罢,许忠岭也无意再多沈浸在过往之中,抬眉问道:“听闻世子近来开了医馆,在城南行医救人,一切可都还顺利?”
“还好”薛承远淡淡应道。
“世子心性纯良,能有悯天下无依、穷苦百姓之心,实则值得敬佩”许忠岭看著眼前一身素雅,气质卓然的薛承远,有感而发的赞赏道。
薛承远含蓄的不予置评,平日里医病救人所听到的美誉已经不胜枚举,如今任何状况之下,对这种溢美之词都能坦然对待,只是道:“行医救人,是承远的本分。”
福全站在薛承远身後,也在掩著嘴轻笑。
就在这时,原本宁和的气氛骤然被一名小厮的奔跑脚步声打断。
“老爷……”只见那小厮推门而入,也顾不得礼数了,气喘吁吁的喊道。
“怎麽这般慌张?出什麽事了?”许忠岭意识到一定事发突然,蹙眉而向。
那小厮忙道:“老爷,楼下来了不少官爷,气势汹汹,说是要……说是要搜查咱们会馆。”
福全听闻,立即意识这些人定是有备而来,机警的对著薛承远道:“世子,咱们刚到玄仁,不能有人得知您的身份,这些人不得不避!”
月华如炽 17(美强生子)
第十七章
许忠岭明白事态严重,忙起身道:“世子,还是先进内室屏风後暂时躲一躲。”
薛承远想了想,终於点点头,和福全一起走去内室。刚刚站定,便听到门外响起了吵杂的声音。
“许忠岭今日究竟在不在府上?”有人呵斥著小厮问道。
“我们家老爷今日身子不大舒服,正在休息;各位官爷……”
“休息?”不等小厮再多禀报,那人冷笑一声,“砰”的一脚便踏开了木门。
看这架势来者不善,许忠岭站在房内面对气势汹汹而来的一夥人,领头那人名叫常庆武,许忠岭以往也算是认得几分,沈沈一笑,道:“呦,太子殿下今日怎麽会派人来草民的府邸上?”
常庆武看了看衣著平整的许忠岭,想刚才那番禀报应当只是推搪,冷笑回道:“许忠岭,今日我等奉命来搜查这沅西会馆,用意何在就不用下官多说了吧?”
“草民不才,究竟出什麽事,要几位官爷如此兴师动众亲自前来这沅西会馆?”许忠岭顺水推舟,装了一把糊涂。
近来玄仁城内风声鹤唳,这是谁都晓得的。眼下沅西与乾徽剑拔弩张的形势,让身处乾徽的沅西人都不得不自求多福。
“哼”身著官服的常庆武抱剑,脸上带著几分鄙夷的神色,打量著这室内,道:“有听闻沅西会馆最近包庇了几名刚刚入境的沅西奸细……”
“这是哪里的谣传?!”许忠岭截口,厉声反驳道。
“是不是谣传,也要搜了之後才知道”常庆武挥手下令搜查内室,根本不再给许忠岭辩驳的机会。
“慢。”
正说著,身後传来了一个声音,许忠岭抬眼一看,认出这人便是肃图首领公良飞郇。
说道公良飞郇和肃图队在玄仁的威名,许忠岭也是早有所闻,由此也能看来此次搜查会馆并非只是太子一人派遣属下所为。
公良飞郇带著丛明廉和几名手下刚走上二楼,便听到了这番对话。
“大人”常庆武很是不满,上前一步合掌禀道:“这会馆之内都已经搜查完毕,只缺这二楼的几间厅房了。”
今日所来两队人马,虽说是由慕容无涧和慕容定祯各自分派,但这所有人中,论到身份高低,毕竟还是要听从公良飞郇的指令。
几人都在等待公良飞郇的答复,压抑住素日里嚣张的气焰对於常庆武而言已属难得。今日自从进了会馆,丛明廉就似乎一直有意袒护此处的沅西商客,此时公良飞郇又出面暂断了对许忠岭室内的搜查,真是让常庆武怒火中烧。
公良飞郇并不看他,而是轻轻挑眉,静视著许忠岭的神色。许忠岭即使再平静,那眉眼之间的细微变化,此时也足够出卖心中所想。
“大人!”常庆武见公良飞郇迟迟不表态,不禁催促道。
今日在楼下厅堂没有搜出什麽凭证,这也正如他们所愿,但很明显太子一方的人马却很是希望能够查出些蛛丝马迹,好回去交差。
“呵呵”公良一笑,扫了一眼这内室的摆设,道:“许正公久居玄仁多年,应当自是清楚包庇奸细的下场如何。既然楼下以搜查完毕,而并无发现任何可疑人等。而至於这楼上……,今日也当卖个薄面给正公,以防他日我等或许也还有求於正公,常大人以为如何?”
“这……”常庆武颇有几分迟疑,正欲又开口:“大人!”
只见公良飞郇摆了摆手制止了他,丛明廉站在身後示意一干人等都不许再进入内室搜查。
许忠岭见状,扶住额头,低叹道:“老夫近来确实常有晕眩,今日招待不周还请大人们多多包涵。”
“哪里,是我等打扰了”公良飞郇笑笑,转而凌厉的眼神让常庆武不得不退却了几分。
就在一行人准备转身下楼时,公良飞郇还是用眼角余光最後打量了一下这内室。说到底,凭借著公良飞郇多年的历练,这里是否有什麽蹊跷并不难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