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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皙九不明白这通话里有什么深意,只知道悔哉说了这通话,便拿起小瓷瓶拧开了盖子,冲他妩媚一笑,仰头灌了下去。
那一笑,总算让公皙九明白了为什么皇上与王爷两个男人,会如此纵容他胡闹,也让他明白了,即便是同胞的兄弟,简身上还是有他们没有东西。
公皙九捏紧了拳头,忽然觉得眼前的公皙简有些陌生可怕。
悔哉将纸用瓷瓶压好,然后抱着胳膊埋下头去,安静下来。
公皙九试图说服自己拿起那张纸去看内容,但终究没有行动,还有什么比静坐着等死的人更加可怜的?没有了,更何况,这人是他亲生的弟弟。
“倒也没什么不适。”悔哉的声音嗡嗡的,似乎极力忍耐着什么。
“简,或许你也没什么错,只是……”
“总有天他会把我记在心上的。”悔哉咳了两声,“像……记得凡音那样……记得我。”
“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也算是……为凡音报了仇……罢……”悔哉又咳了两声,肩膀抖得厉害,却又不是因为这咳声引起的,跟着双腿也开始抽搐,看得出,凡是毒药,总不会有什么无色无味无痛楚的。
公皙九再也看不下去,站了起来,将自己的手远远的离开那张桌子,仿佛只要感觉不到,就能够不知道公皙简此刻正经历的痛苦,然而公皙简到底是个懂事的人,他不抬头,即便是咳血或是面色发黑,公皙九都可以看不到,此刻只要走出去,明早来收了尸,也就算是完成了任务。
完成了任务?
杀了自己的亲弟弟?
公皙九捶了捶自己胸膛,试图把胸口的怒火捶下去,也试图把那股酸气捶下去,好让自己能够不那么快的哭出来。
一个大老爷们,咧开了嘴去哭,还是个丢人的事情吧。
“代我……跟大哥说声抱歉,这辈子没少让哥……哥哥和爹爹操心,咳,我到那边,会好好的……跟爹爹……解释……”
吱——嘭!
柴房的门总算是关上了,外面守夜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二爷出来之后,脸色煞白,从没有那么难看过。
此后的半个时辰内,公皙宅中一片寂静,公皙九去了公皙墨轩房中,不久听到二人的哭声,有好事者顺着柴房门缝往里看,只看到公皙简趴在桌子上,一盏油灯摇摇曳曳,一切都没什么不对,可是再仔细的瞧,一律血丝顺着桌角往下滴答,好事者惊呼一声,接着被人捂了嘴巴拖去了别处,就没有人再来看了。
然而又过了片刻,忽然就有了大变化。
先是一队没点灯的人马踢踏到公皙府外,接着一顶明黄的轿子由近卫兵围着快速赶来,公皙二公子还来不及出门迎客,守门人已经被一脚踹翻在地,转眼间来人已经到了前院。
☆、春江新雨满 五
当然,樊煌不知道,这是悔哉在为凡音报仇,用他自己的性命。
待皇帝一行回到宫中,太后老佛爷早已与王皇后立在后宫门口等候,樊煌远远的看到了,抱紧怀中的人,从步辇上下来,直直的看着太后娘娘。
“自臣妾怀了皇子来,皇上从未拥过臣妾。”王皇后在旁失声流泪。
樊煌好似根本没听到王皇后说什么,他只是看着太后。
“皇儿大了,有些事,母后不便再干涉了吧。”说完这一句,便转身从太后身边擦身而过。
“那个妖男能给皇上什么,能为皇上生下龙子的是臣妾啊!”
樊煌顿了下,扬起头,“整个后宫你是最后的赢家,朕很佩服你,有福享得起的,就想清楚了自己该怎么为人。”
太后娘娘嘴唇哆嗦,不是旁边王皇后扶着就已经要被气的昏倒过去了。
樊煌此时却顾不得太后,安德早已去请巫师御医,剩下一对人马待他进ru宫内后将宫门封起来不许任何人进来。
一如从前那个夜,偌大的殿里只有灯奴在摇曳,樊煌将悔哉放在座上,拨开他额前的发,大拇指揩过他唇角溢出的暗红色血液,仔细的瞧着他的面容。
悔哉长大了,长开了,常年伴在人下,行动做派难免会带些说不清的风情,然而他本人又是温和内敛的,这股子风情不如凡音那样外漏,只是时不时靠过来,触及到的时候会让人觉察出来,他是羞怯与男人接触的。
悔哉这样斜斜的躺在他怀里,一只手搭在座儿外,一只手被樊煌抓在手里,樊煌用手描绘着他的眉眼,一遍又一遍,想他们的曾经。
樊煌从未说过自己是个专一的人,那时他身旁有着凡音这样床上床下都大胆妖孽的人物,却还是被公皙府里那个唇红齿白的公皙简给勾住了,那时候的公皙简不足弱冠,颇带着些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意味,走进他的时候,公皙简礼数周全却毫不掩饰对他的好奇,于是他牵起公皙简的手,问:愿不愿意跟他进宫。
人大抵都是寂寞的,越是寂寞,就越是想要拖着别人一起掉进这寂寞里。
樊煌喜欢那时鲜活的公皙简,他给公皙简改了个不像名字的名字,他叫他悔哉。
此后的日子,有悔哉与凡音伴着,总算在了无生趣的宫中有了些生气,凡音是个很能容人的人——哦,是后来才知道,并不是凡音能容人,而是凡音也喜欢上了悔哉。
悔哉到底来的晚,对他登基的前尘往事一概不知,悔哉要的是专一一生,樊煌向他大概是给不了的。
他的寂寞,悔哉只身一人是填补不满的。
抬首巫师与御医都已经来了,几个御医上前探悔哉鼻息,品他脉搏,相互看了一眼摇摇头,一个年龄稍大些的拱手开口说:皇上……这……
樊煌坐起了身子,淡淡的皱了皱眉,“朕要这个人活着。”
活到他这样的地步,已经没有什么情绪不情绪了,快乐,苦痛,得意,失望,全都杂乱的混在一起,樊煌懒得去分辨这些,也不必让人理解他的想法,他没什么好解释的。
☆、春江新雨满 六
几个御医一咬牙,从樊煌手里接过悔哉,几根银针封住悔哉头上大穴,一边命药童去太医院找吊命用的千年人参冰地雪莲,樊煌摆摆手,叫人不必找了,这几样东西太后宫里都有,去拿便是了,说着就叫安德传他旨意即刻去取不得有误。安德吓得路都走不好,又不敢不去,就差没传话给家里人交代后事了。
你说他这样触太后的霉头,太后会不会杀了他出气?
樊煌不问御医悔哉是不是已经去了,他召巫师到后事,要巫师给悔哉算命,巫师们算了几次都是此命已绝,樊煌横卧不动,听了几次结果,闭了闭眼,说了一个字,“嗯?”
几个巫师一横心,说并不是完全没办法,皇上是天之子,有皇上在一般的阴司不敢靠近,若要救人,需一个生辰八字都很硬很苛刻的人来换了悔哉的生辰八字,还要认到公皙家中,以后替公皙简活着,只要他不死,公皙简就无事。也就是说,以后公皙家任何人再不能认公皙简,公皙简也要忘了公皙简这个名字,死后再也葬不进公皙家祖坟。
樊煌抬抬手,似乎终于满意了,派人去找那个用来替换公皙简人,而后站起身,到外殿去看御医为悔哉吊命。
悔哉咽不下去参汤,他们想了个别的法子,拿了一个竹筒插在悔哉喉咙中,将参汤从竹筒中倒进去,樊煌看到了,过去抽起竹筒,喝了一口参汤渡到悔哉口中,喂他喝下。
底下几个太医头上渗出了汗,扭头继续商讨着如何将毒逼出来的法子,看样子喂解药是没有什么用了。
樊煌喂完了这碗参汤,用手抚着悔哉胸口,像是给悔哉顺气一样,可悔哉毫无动静。
从来没有这么心慌过,樊煌从叫了巫师起就应该意识到,他现在面上看着再波澜不惊,心里也已经没了底,他自问为天子,从不做什么向鬼神祷告的事,这一次却信了,要是有用的话,就让那些巫师去做些害别人性命的事又如何,樊煌又看看在眉心太阳穴都扎着银针的悔哉,握紧了他的手。
五日后
“王爷那边该已经拿到了名单,只是还没有什么动静,不知道圣上还有什么打算?”殿里一个老者被赐了坐,想来地位不低。
樊煌坐在座上,面前摆着个案子,案上叠着许多奏章密报,而旁边,卧着一个一身白衣的人儿。
悔哉没有死,可要说活,也算不上。
不知是那天的医者的参汤还是巫者的换命,到后半夜悔哉突然口吐白沫,四肢抽搐起来,御医赶忙拔了银针,几股黑血顺着银针的缝呲出来,同时那边偏殿一声巨响,做法的道士从坛上摔下来,一头倒在了地上昏了过去。
御医说毒逼了出来,但是悔大人元气大伤,需日日夜夜用参汤雪莲吊着,喂药的时辰一时一刻都错不得,可饶是这样,恐怕醒来之后人也不似从前清醒。
巫者说命已经换的,只是用来替命那个竟然根基也不大稳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