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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醒了,太好了。”
他木木的转头看说话的人,不认识,不知道这是谁,他不认识这个人,这个人在他梦里没有出现过。
“说句话,说句话,别吓咱们。”一个女声在他耳边响起,有人拉着他的手晃,他看了看那少女,不认识,这个也不认识。
“你是谁?”
“我是定陶王爷。”一个男人的声音回答。
“你是谁?”
“咳咳,哎呀。”一个少女的声音回答。
“我是谁?”
没有人回答。
他奋力的摇摇头,眼前的雾又散了大半,“现在好了吗,能认人了吗?我是谁?悔哉你说,我是谁?”
悔哉抬头。
“这是定陶王爷。”
“定陶王爷。”他跟着重复。
又有谁哭了。
他靠着定陶王爷好一会,屋子里人渐渐散了些,后来他醒了,醒的时候那个王爷正皱着眉看自己。
“醒了吗?”
“醒了……?”
“你被梦魇了,又是尖叫又是发抖的,没把星儿吓个半死。”
他这才发现自己身上凉的厉害,用手一摸,脖子里全是汗。
“让王爷看笑话了。”那是梦啊……是噩梦吗……怎么噩梦里会有凡音,会有郢轻呢,如果这是噩梦,那他宁愿多做几次……只是,不知道他们如今怎么样了。
郢轻还待在那冷宫似得殿里数着日子盼出宫吧,那日子虽然清苦,却也是活的有希望的。
凡音不和他来往,他不知道凡音是恨他还是怎地,毕竟当年若不是皇帝硬要他入宫,凡音也不会心寒寻死……然而总会有人出现的,就像现在的他,即使他肯假装看不到那些质疑辱骂的,那人待他也渐渐不好了,他实在待不下去——待下去,会疯掉的。
“你乖,咱们换个地方待着,估计是这晚上的树影摇晃的,吓着你了。也怪我不好,丢你一个人在这里。”
悔哉还是呆呆的,任谁把他抱起来,又放到了哪里,“又发烧了,什么时候能好呢。”
日子就是这么静静的过着,悔哉发现这个定陶王是个无事忙,每天有大半的时间都陪着他,他不说话,定陶王也不说话,两人各想着自己的事,有时候想的入神了,他会忘了自己在什么地方。
吃饭的时候他会喂自己,他也乐得有人侍候,反正他造就是被人看着玩的,从这里到那里,永远被放在一个小宠儿的位置上。
他会碰自己,但再也不会做更多的非分举动,他说那是为了自己的身体,他也乐得清闲。
他时常说胡话,说些不着边际的事情,他乐得听别人的故事,不张嘴,因为他不知道该和他说些什么。
他觉的他们正以某种微妙的平衡生活在一起,好像也不过五六天的光景,他已经有些习惯半夜醒来,身边还有一个举着书夜读的男人,会把他的头按下去,叫他继续睡觉。
☆、年少带媚笑 四
这些……都是皇上不会做的。
觉的温暖吗?大概是吧。
当初皇上莫名对他起了兴趣,不惜间接逼死了凡音,现在定陶王又不知为何对他百般温柔,这……
简直是一群疯子。
现在他的手正搅在桂花蜜里,那王爷又不知从哪里飘出来了。
“在干什么?”
悔哉拔出一根手指来,放在嘴里噙着,眸子里带着无辜,就这么看着樊襄,看的樊襄有种打扰了他的内疚。
“不是不让你吃太多甜东西吗,容易生痰的。”
“唔。”悔哉含糊的应着,又把手指放进花蜜里搅着,再噙一口,“你又要灌我药了。”
樊襄抱他坐在身上,“身子有没有好一点?”
其实还是乏,但是不那么疼了,定陶王爷总说他时常精神会恍惚,倒是丫鬟什么的比较坦白,说他时不时的会发疯,其实他不知道,他真的会发疯吗?
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总是记不起来,倒是以前的事情记得越发清楚,或者吧,忘了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是啊,他知道,那药里有古怪的成分,会叫他忘了许多事情的,就像他的帝王给他喝的一样。
他凑过鼻尖闻了闻药,“你放那么多那东西,不怕我真的疯了吗?下回放少些,别急,时间长了总会有用的。”他又蘸着蜜,有些傻傻的冲着定陶王爷笑了。
然后王爷的脸色似乎就变得很难看,但王爷的教养是很好的,王爷只是讪笑着拿过他的手指,细细的舔着,舔的他痒痒的。
痒痒的他就端起药碗,咕咚咕咚的把药全喝了下去。
“你挺好的,还知道放些红糖,像他们以前灌我,都是直接捏着鼻子倒下去的,那才苦呢,直接苦到嗓子里,喝完了吐,吐了再灌,你还真是好人呢……”
他就这么任定陶王搂着,额头抵着他的脖子,蹭着他。
“你会把我逼疯的,你若是再这么说,我立刻扔你回宫!”
王爷还抓着他肩膀,捏他的骨头都好像要碎了。
你看,他们真的相处的很好呢!
然后他就笑了。
“你说他是真傻还是假傻?”
“星儿。”樊襄瞥了一眼坐在床边的少女,“你又这么闲。”
“我的事都做完了当然闲。怎么,嫌我打搅你们了?”
“没事的话就回你江湖待着去。”樊襄弹了她脑袋一下,“明知道有什么还敢喝,还真是服了他。”
“又不是你要灌他,他自己的爱人要他忘了所有,就像他说的,在宫里他也没少喝这东西,有什么打紧的。”
“一个摆明了不要人好过,一个就真的敢喝,你说这是谁惩罚谁?他这一面又是我没见过的,这里呆呆傻傻。”樊襄指指自己太阳穴,把怀里的悔哉放在榻上,帮他掖好被角,“却叫人喜欢,比起刚到咱们府里的时候好相处多了。他的食谱竟然是各色花瓣花蜜,虽然找起来不是难事,但人怎么能只靠这些活着。”
“还真准备一直养着啊?过一段时间你还有多少功夫陪他?在家里又养猫又养鸟的,小心哪天来了兴致给你的鸟吃了去。”
“贫嘴。”
“就贫嘴。”一横剑,拔腿就跑出去了。
樊襄微笑着看她跑出去的身影,又把目光转到这边来,悔哉睡的安详。他把手放在他的胸口,“这里,已如死灰?”
☆、年少带媚笑 五
又说:“你以为你喝的是什么?琼汁玉液么。你喝的是孟婆汤啊……我皇兄要你到桥那边去,他心可真够狠。虽然这样,但我又不得不让你喝,你少闹些”
“我成全你,也成全我皇兄,我不过又加了些迷()药进去,保证你去的时候毫无痛苦。就像你说的,我对你可真是好。”
最近他的精神真是大不如从前了,醒的时候天昏昏沉沉,像是要下雨,身边没有抱着自己的人,晃晃隐隐有些疼的头,赤脚下了塌来。
那个王爷竟然不在?
真难得。
看了眼楠木的小桌子上放着药碗,他苦笑。这东西从他再进这王府时开始喝,喝到今天也好长日子了。可是究竟是几天他已经记不得了,宫里那个人说这叫忘忧,能让他忘了前尘后世,只有他忘了心中的恩怨,他才能重新回到那人身边。
这是第三次喂他这药了,第一次的时候他也是不愿喝的,后来懒待闹了,反正结果都是一样被灌,更况且他自这次出宫就没想着要回去,要真能忘了才是上天对他的恩赐。
何处不是了却残生,为何非要惹他厌烦。
推开()房门,外面真个是满城风雨欲来,远处微微光亮,是要打雷了么?踏出房门,才觉的地是绵软的,踩着就像踩棉花,或者,也可能是他自己脚软吧。他扶着门,呼吸着带着泥土腥味的空气,没由来的觉的自在。
“怎么没穿鞋?”王爷的声音又响起了,他微微有些丧气,转头向声音响起的地方。
王爷前面走着两个提玻璃灯笼的侍女,自己披着蓑衣,从游廊尽头快速行来,背景是压黑的天空和摇晃的树枝。他微怔,只觉恍如梦境,一时没支住自己身体,靠着门框缓缓的往下滑。
定陶王来不及抱住他,他已经软在了地上。于是定陶王放慢了脚步站在他面前,蹲下身子低头看着他,冷雨就在此时哗啦啦的飘了过来,定陶王下意识伸手去挡,又抬头看看乌黑的天空,笑了。
“就带你进宫?”
原来那天宫里有私宴,皇帝宣定陶王和他一同去的。
定陶王爷一行在偏殿换了衣服,没到门口已经能听到宫里的礼乐声,似乎热闹的非常。他扶着那美人,临来时又是喂药的时辰,也不知是他心软还是怎地,这次只喂了少许迷()药,忘忧是一点也没掺。
“皇上……”樊襄举首想拜。
“平身。”皇帝今个好生热情,又是赐座又是赐酒,他就在皇帝坐下,抬首看去,陪坐的只有伶人画匠,并着翰林院几个学士,没有朝廷命官。
这,又是唱的哪出?
“今个有美人,特邀定陶王前来欣赏。”
悔哉的头还靠在自己肩上,皇帝根本不看一眼。
果然红颜命薄,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