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柳向净走得有些慢,两腿间的酸痛随着步子侵蚀他的神经,他的脸色泛白,有些疲惫。
“向净——”
柳向净猛地一惊,回首望大门一旁望去。
那大门边掩藏的暗处,缓缓走出一个人影,长身玉立,挺拔俊朗。
柳向净松了一口气,对着那人露出一笑:“是你啊。”
那人便是刘元臻。
“你怎么会在这?”柳向净问。
刘元臻走进,距离他不到两尺的距离站着:“我该问你的,宫宴早结束了,你为何是这个时辰离开。”
柳向净仰着头,斜着眼侧侧地看他:“就是你想的那个原因。”
他的脊梁挺得笔直,不容他人鄙夷。
“他逼你的?”刘元臻双手握住柳向净的肩膀,盯着他的眼睛。
“不是,我自愿的。”柳向净将他的手推开,面上露出不耐烦的表情:“如果你觉得可耻,可以当没有认我这个堂弟。”
“我不是这个意思。”刘元臻无奈叹气,看着柳向净变得疏离的表情:“为什么要这样做?”
柳向净笑了,细细的眼尾微微扬起,染成桃花的红晕:“我想活着,好好活着……”
“他知道你的身份?”
“这赵国的皇上想查一个人的身份会很难?你都认出我了,何况是他。”柳向净嗤笑。
“好了,很晚了,我要回去了。”柳向净挥了下手,声音显得疲惫。
他迈步欲往前离开,柳元哲拉住他的衣袖,他回首:“还有事?”
“不论你要做什么事,我都会帮你。”
柳向净愣了一下,继而眉眼弯弯,笑得魅惑:“好啊,我一定会找你帮忙的。”
天色还只是亮了一丝,依旧在黑暗的统治。
柳向净回府的时候,小幸还守在房门外,脑袋一垂一垂的,想睡又不敢睡。远远的看见柳向净的身影,便急急的迎上去。
“大人,您终于回来了!”
柳向净对他微笑:“你在这里等很久了吧?”
小幸摇头:“小幸不累的。”
“大人现在要睡吗?”小幸问。
柳向净摇摇头:“不了,我要沐浴。”
烟雾缭绕的空间里,柳向净的指尖划过身上那些红红紫紫的痕迹,艳丽得像春日肆意开放的花。
“大人,我给您把衣裳放这了。”小幸放下衣服便退下了。
柳向净闭着眼,不说话。
水雾缠上他的头发,湿湿的黏附在颈脖上。
沐浴结束,他看见一旁衣袍上玉质的发冠,愣了一下。
☆、彻底忘记
食物的香气弥漫了整条街道,一旁摆摊的大叔递给了梳小辫的孩童一块油亮亮的炸糕。那小孩脆生生地道了句“谢谢!”,蓄着小胡子的大叔抬起宽厚粗糙的手掌,拍了拍孩子的脑袋。
“真乖!”
“净儿,你喜欢这个么?”
柳向净收回视线,看向戚秉阳手中的玉冠,柔腻的白揉散了青色的碧,像云雾缭绕间的几笔青山,又似小小圆叶中的洁白莲花,花的图案深深刻在玉上,用力得似乎要钻进心头,心间不禁一悸,微微侧头,道:“这图案是花吗,戚大哥?”
指腹轻轻地抚着青白的温润表面,戚秉阳柔声道:“嗯!秋海棠,很特别的样式。”
柳向净抬眼望着他微微地笑:“你要送给我的吗?”
戚秉阳不置可否地笑,却很温情。
手指握住他的发,将玉冠紧紧扣在他的发上,扣着扣着,仿佛要紧紧缠绕,结成结发。
低弱的喃语:“秋海棠啊……是苦恋呢——”
柳向净的瞳孔难以察觉地一缩,低头,手指抚上戴在发上的玉冠,凉却柔和的触感从指腹的纹络渗入体内,像深深宅院躺于一角的青瓦,落上了秋日迷幻的霜。
悠长地吸入一口气,又悠长地呼出,柳向净回首对他笑得灿烂:“谢谢戚大哥!”
柳向净将头发束起,放在一旁的衣衫上晕开了一滴水渍。
不要再来了……
太累了,柳向净今日告了假,可以不去上朝。
蝉鸣已经歇了,依旧长满了青叶的柳,拂过落在水面的莲花瓣,水芙蓉微微地合着,浅浅的微风轻扶而过,晃动着,带着圆润的碧色叶片左右地摇摆,而粉瓣微颤,似是含羞带怯,又似无语凝咽。
柳向净站在湖边,很久很久。目光落在暗碧色的水面上,沉默着一句话也没说。
小幸不知道柳向净要干什么,站在一旁是不是的瞟一眼柳向净有些木然的脸,却又不好打扰他。
柳向净深吸了一口气,将玉冠从头上取下,温润的触感透过指尖,长长的发便飘得纷扬,朦胧了游子回乡的路,断了相思人三生的情。
如若相思苦痛,为何要相思?如若相恋苦痛,为何要相恋?如若埋了苦恋,是否心便安宁了?如若断了相思,是否愿便不执着了?
刻着秋海棠的玉冠在手中握紧,然后松开——
“咚——”
于是,那玉冠便直直的落进了池底,将声音,将苦恋,都含进深深寒寒的水中,不再难眠,也不再扰人。
小幸不明白柳向净为什么要把那么好的玉冠给丢进湖里,但是他不多嘴:“大人,我们走吗?”
柳向净徐徐缓缓的目光还落在湖面上,喃喃语:“不要再来了,不要再让我想起来了……”
转身,将眼底的泪流回眼中,柳向净直直离开,不愿再回头——
而那玉冠,摇摇晃晃的,落在湖底,埋入淤泥中……
原柳国叛臣海不华在当年柳国灭国之后,被赵崇帝封为了晋安王,距离京都三千里的元洲为其管辖受封之地。
赵显廷即位以来,一直欲行削藩,而找赵国的四大家族,也是他打压的对象。戚家与欧阳家已然借着太子逼宫谋逆之事除去,余下要做的,便是把那些藩王与剩下的晁家和楚家除去。
近日,元洲本应上供朝廷的税收等物都被晋安王压下,朝堂之上一片哗然。
赵显廷派遣柳向净前往劝服晋安王海不华,与他同行的还有金正统领刘元臻。
柳国灭国的时候,兵部尚书刘兼鸿向赵国投诚,却把当时柳国正德王爷的嫡子柳元臻谎称为自己的亲自,为柳氏一族留下血脉。
柳向净与刘元臻前往元洲所带的士兵并不多,一路上长途跋涉,柳向净的身体不算好,不过刘元臻对他很照顾。
士兵们有时候会开开玩笑,有些虽然算口无遮拦,但是柳向净并不讨厌。这样让他觉得,他也活得如此鲜亮,在阳光下,而不知在黑暗中腐烂。
再过半日就能到元洲了,中午的太阳有些大,路过元洲城门外的一个树林的时候,士兵们歪歪斜斜的靠在树上休息。
刘元臻为人性格有些冷,士兵们对他都很崇敬,但是并不敢和他多说话。
柳向净和刘元臻两人靠在同一棵树上坐着,一侧头便能看到彼此的脸。
“皇上希望我们做什么?”
柳向净低着头勾起一抹笑:“不论如何,我都希望海不华死,他也一定会死。”
说完,柳向净拽住刘元臻的衣袖,浅灰色的眼睛看着他:“你一定会帮我的吧?”
刘元臻也望着他的眼,好似望进了心里。他点头,对着他说:“我会帮你……”
柳向净等人到达元洲之时,晋安王派了晋安王府的管事迎接。
那管事领着他们到了一处别院。那别院不大,是那种江南园林的建筑风格,柳树假山,池塘小亭,一派雅致,带着些士兵住在这里,还真有些奇怪。
那管事一把他们带到别院门口就离开了。
柳向净和刘元臻跟在别院的管家身后,并排走着。
柳向净轻轻冷笑一声,侧头低声对着刘元臻说道:“这海不华到真是想和朝廷对着干。”
他们在这处别院住了几日,柳向净本想抵达元洲的第二日便去见海不华的,但是海不华架子摆得很大,叫管家穿了句话:“近日很忙,不便见客。”
而今日,这海不华终于打算见柳向净等人了。
晋安王府自是那小小的别院不可比拟的,门庭高阔,门前的两座石狮子威武雄壮,一进府内,却依旧是假山,小池,回廊,石亭,沿途的石子路上种满了紫色的杜鹃花,回廊旁的池水里静静地漂浮着白色的睡莲,仍然是一派雅致的江南园林风格。
柳向净和刘元臻跟着管家,曲曲折折地绕着宽宽的石子路到达晋安王府的大厅,大厅门前挂着一块匾额,上书了四个大字“上善若水”,柳向净见了,暗暗地扯着嘴角嗤笑。进入大厅,正前挂着一幅云雾缭绕的松柏图,上首和两边的桌椅均是红木制造,刻了仙鹤展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