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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珠道:“那么格格要见我,又是为什么事?”
德瑾道:“跟我走,到了我再告诉你。”
“格格要带我上哪儿去?”
“后头哇!这儿就是‘乾清官’,总不能站在这儿说话呀!”
纪珠道:“我想有什么话,格格还是在这儿说的好,反正也用不了多久。”
得瑾目光一凝:“谁说用不了多久?”
“我说的。”
“是我要见你,你知道还是我知道?”
纪珠道:“当然格格知道,但是我不愿意耽误太久。”
德瑾道:“你怕人知道?”
纪珠道:“光明磊落,心胸坦荡,这有什么好怕人知道的?”
“那为什么?”
“不必为什么。” ‘
“你是不是还……”
“我说过,我并不在乎。”
“那究竟是为什么嘛?”
看在老郡主的份上,纪珠不便太让德瑾格格难堪,是故,他把实话忍了下去,遭:“我还有事。”
岂料,德瑾紧逼不舍:“有什么事比我见你更重要的?”
纪珠又忍了忍,道:“格格,有什么事,还是请在这儿快说吧!” .德瑾今天竟出奇的好说话,迟疑了一下,转望左右,道:“你们回避一下,等我叫你们再过来。”
恭应一声,两个宫女提着灯笼走开了。
望着她们远去之后,德瑾立即转望纪珠:“你知道错了,我很高兴。”
纪珠为之一怔:“格格,我知道什么错了?”
德瑾瞟了他…眼,有喜悦,也带着得意:“还想瞒我.不跟你说了么,凡是官里的事儿,什么都别想瞒我,你不是从大阿哥那儿擒了个喇嘛来,破了他们的法术,治了二阿哥的病么?”
原来如此。
纪珠想笑,但是他没笑:“原来格格指的是这件事……”
德瑾的目光,突然变得异常柔顺,表情竟也带点儿娇羞:“皇上召见你,就是为这嘛,我知道你会改过来的,以前那样,你是要故意气我,对不对?说真的,以前那时候,我真生你的气,不过现在……我不计较了,什么都不跟你计较了,就算你跟那个女人的事,我知道,那也是故童气我,你对她,并没动真………”
这是什么跟什么啊?
纪珠做梦也没想到,德瑾见他就是为这!
更没想到,她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人的第一个印象很重要,尤其是纪珠这么一身傲骨的人。
否则,冲着德瑾今天这番话,他应该有另一种感受,尤其是李家跟老郡主有那么一段渊源存在,但是,德瑾格格给他的第一个印象太坏了。
他为德瑾难过,他想哭,但却又哭不出来,吸了一口气,强使自己平静了一下,道:
“格格恐怕你还不知道我见了.皇上以后的事?” ,“你见了皇上以后的事怎么样?” 。
纪珠把皇上为二阿哥求才的心意、他的条件,以及皇上如何改变心意,和最后的结论全说了出来。
德瑾听得不但惊住,而且傻住,娇靥变了颜色,美目瞪得老大:“你,你……”
纪珠道:“格格认为怎么样?”
德瑾道:“你,你,你怎么能这么做?”
纪珠道:“我只是想这么做,但是还没有做。”
德瑾目光一凝,忙道:“你是说,可以不这么做?”
纪珠道:“不,我一定要这么做,而且在‘御书房’,我已经当面跟皇上提过了。”
德瑾脸上又变了色,道:“纪珠,你能不这么做吗?就算是为我,行不行?”
纪珠只觉一阵不舒服,道:“为格格?”
德瑾忙道:“李家有大功于皇家。这么多年以来,皇家对李家也给予了最大的宽容,也就是说,皇家对李家是只记功,不记过。这次我妈保荐你进京辅佐东宫,只要你有所表现,只要二阿哥一日接掌大宝,李家对皇家又是大功一件,你的荣华富贵可想而知……”
纪珠不只觉得心里不舒服,简直就觉得一颗心隐隐作痛,老郡主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女儿?
他道:“格格,你太不了解李家人了,李家人视荣华富贵如粪土,尤其是你们皇家所给予的荣华富贵。”
德瑾道:“我知道,可是,难道你就不能为我?”
纪珠知道她何指,没说话,也就是不想听她说下去。
可是德瑾自己又接下去:“我的意思是说,只你有功于皇家,身份地位多少也可以跟我家相配,再说我也好跟老佛爷张口去说……”
纪珠听不下去了,实在想狠狠的给姑几句,可是一想起老郡主,却又觉于心不忍,只得对她道:“格格的好意我感激,无如,什么都能改变,流在身体里面的血,却是任何人永远也无法改变的。”
德瑾抬头道:“谁说的,你可以不要想那么多,打从本朝入关以来,多少汉人,多少你们前明的遗民归顺了本朝,有的甚至……”
纪珠只觉得实在忍不住了,双眉微扬,脸色一寒:“那是别人,不是李家人,大多数的汉族世胄、先朝遗民,他们有血性、有良知,即便是斧钺加身、人头落地都不会改变,皇族之中不乏俊彦之士,格格还是找别人去吧,告辞。”
他根本没等德瑾有任何反应,也不愿多留一刻,话落,长身而起,向着宫外夜色之中飞射而去。
只听夜色中传来暴喝:“什么人?”
随听纪珠清朗话声扬起:“李纪珠见驾已毕离宫。”
当值的大内侍卫都见过他跟着统领纳兰进了宫,如今有了纪珠这么一句话,自然是通行无阻了。
这时候,德瑾格格才定过神,她扬手想叫,可是已经太迟了,刹时间,她脸色变得雪白,咬牙…句:“好,李纪珠。”
转身跑了。
只因为纪珠心里不舒服,很不舒服,所以他哪儿都没去,既没回住处,也没上万姑娘那儿,他转个弯儿,加速飞驰,直上景山。
景山又称煤山,因祟祯帝自缢殉国而家喻户晓,但是如今.却成厂满清大内御苑,电就是禁地。
站在崇祯帝吊死的那株枝桠光秃的海棠树下,俯览整个雄伟、庄严、气象万千的紫禁城,纪珠只觉胸中波涛汹涌,热血上冲,不能自己。
就在这时候,一阵衣袂飘风声由远而近,落在身后一丈外。
来势疾劲,想见得必是大内好手。
“什么人胆敢夜闯禁地?”
是一个沉重而冰冷的话声。
纪珠头都不回,扬声道:“李纪珠在此,站一会见儿就走,不要惹我。”
“大胆,夜闯大内禁地,论罪格杀勿论,还说什么站一会儿就走,还不跪下领绑受缚。”
衣袂飘风、金刃破空,两种声音同时响起,奔电般来到。
纪珠仍不回头,单掌往后一抛一抖,闷哼声中,衣袂飘风声来而复去,接着又是砰然一声,砰然…声之后,尖锐哨音划空响起。
在这寂静夜色里,听来分外刺耳。
只这么…声哨音,四面八方衣袂飘风之声大作,先后落在身后…丈外。
只听先前那话声道:“禀班领,此人夜闯禁地,站在那株诲棠树下,必系叛逆乱民。”
纪珠霍地转过身,他看见了,眼前夜色里成千弧状,站着十儿个持刀大内侍卫。
一个壮壮的中年侍卫,正跟…个瘦高的中年侍卫说话。
此刻,瘦高中年侍卫转脸对纪珠,两眼闪现厉芒:“你……”
纪珠截口道:“我李纪珠,刚在“御书房”见过驾,临出宫顺便拐来此地看看。”
瘦高中年侍卫一声冷笑道:“…派胡言,拿我们当三岁孩童,见过驾的就不会上这儿来,上这儿来的就绝不会去见驾。”
看来,他们是不知道纪珠“御书房”见皇上这回事。
本也难怪,禁宫大内有多大,大内侍卫又有多少,哪能都知道、都通知到,由纳兰陪着见驾也不必通知。
事实上,煤山是在禁宫之北,甚至还在“神武门”北,而纪珠是从南边进宫,走的是“乾清门”,只有御前侍卫跟“乾清门”
侍卫知道,别处的侍卫可就不会知道了。
只听纪珠道:“我不愿闹事,可并不是怕事,不信你们可以派个人去问纳兰。”
那瘦高中年侍卫冷冷的道:“没那工夫,就是我们统领,他也保不了你夜闯禁地之罪,给我拿下。”
恭应声中,那十几名大内侍卫就要动。
只听远远传来一声沉喝:“住手!”
一条黑影疾掠而至,影定人现,是名王府护卫打扮的汉子,只听他高声道:“福王府老郡主到。”
纪珠心头一震。
成半弧状包围的十几名大内侍卫,立即向两边退去。
只见,远处出现了两点灯光,来势飞快,转眼已到近前。
看出来了,是两名王府护卫提灯前导,两名轿夫抬着软榻,上面坐的正是老郡主玉伦,旁边跟着的是胖总管齐禄,跑得直喘。
到丈余外,软榍停住,两名提灯护卫退立两旁。
十几名大内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