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翌日清晨,俞氏嫡长子返家。
三日後午时,俞氏家主入城。
一家子齐聚一堂,饮酒、享筵,众人於圆桌上不论国事、不谈朝野,仅风声笑语、相互关慰,以弭平连年未见的思慕之情。
团圆之乐,融融。
「明……嗝、明远……走!咱……咱俩接著喝……喝!」
家宴末时,一老四少五位将军全喝得酣醉。
除尚未成家的俞贤外,其他四人全是让妻子搀带回房,而喝得脚步虚浮的俞贤,则是让自愿候在外头的明远给扶回房中。
明远未免俞贤醉酒丑态尽现下人面前,乾脆秉退一干侍候,吩咐其未得召唤不得叨扰後,独自伴在俞贤身侧、安抚俞贤。
「大人,不行。」明远一面强硬地将俞贤推上床,一面哄到:「听明远的,睡会儿,好麽?」
俞贤大力地摇了几下头。「不……不、好!」
明远瞅著俞贤硬拉住他前襟的手、抗拒躺下的姿势,习惯地将语气放得更缓:「就算您睡不著,也先躺下,好麽?躺好後,大人爱聊什麽、想谈多久,明远都陪您。」
「你说的?」
「当然。」
「不会……逼著我睡?」
「不会。」
晕乎乎的俞贤,终究是让明远给骗著躺下了,可即便是躺在床上,俞贤仍不忘紧揪住明远──这回,他抓的是明远的腕。
见俞贤抓得紧,明远只是笑著低道:「大人,明远不会跑。」他并没因为手被抓得发麻,而表露出不适的神情。
「不抓著……我会……睡著……」
靠上枕的俞贤,话语明显地迟滞许多,此外,他的上下眼皮也已开始忍不住相互亲近。
「睡著不好麽?」明远问到,并顺手拉过不远处的矮长方凳,在床头边坐下。「您在等什麽吗?」
俞贤轻轻地摇头。
这一摇,却是让那他颗早已昏沉的脑袋变得更加浑沌。「没……只是……我只是有些……担心……」
「父亲和兄长们都当我还是孩子,不让我搀和半点……这家里碰上的麻烦事,就只有我不甚明白。」
说著、说著,俞贤的声音逐地趋弱,明远只得将耳朵凑近俞贤的颊,才勘勘听清俞贤的後几句话:「我也想帮上什麽……可这时候我怎能多问、让父兄更加……忧烦?」
「明远……我终究还是怕啊……我怕一觉方醒……」俞贤眼皮轻颤几回,总算是忍不住困倦、阖了起来。「就发现这家……变了……天……」
听著俞贤近月来首回吐露地惶惶不安,明远紧抿起双唇、神色微郁地坐直了身,沉吟不语。
良久,明远才伸出未被俞贤箝住的另一只手,替已然熟睡的俞贤拉好被子;而後,他刻意让俞贤抓著自己手腕的手握得更紧了些,并乔了个位置,让自己能够在俞贤床畔,枕臂而眠。
藏锋 三
翌日初晨,俞贤按著隐隐作疼的额际醒转。
正当他要唤外房的奴婢进来服侍洗漱时,他陡然发现自个儿的另一只手,竟紧扣著床头幽幽醒转的明远的腕不放……
明远甫睡醒的迷茫眼神,没一会儿就变得清澈无比。这时,俞贤却还愣愣地盯著那手与腕的紧贴处,回想著昨日晚间到底发生了什麽事──他脑袋瓜里半点印象也没有。
「大人?」
俞贤回过神,若无其事地收手,说:「辛苦了。」
明远揉了揉酸麻的臂膀,回到:「昨夜大人醉得厉害,明远恐不知事的下人听见大人的醉话後,在外头胡说乱道,因此擅以您的名义遣退他们,还请大人见谅。」
「……」俞贤摆了摆手,示意不会介意。「昨日不小心喝多了……除了说胡话外,我没做出不应当的事吧?」
「大人是指?」
俞贤挠了挠腮,尴尬地瞟了明远的手腕一眼。
明远失笑。
「甭笑了。」俞贤没好气地骂到。「若真错做了什麽,与其有一天让人閒话说到父亲那头,还不如我自个儿先心知肚明,好先去请罪一声。」
「大人昨夜只是话多了些,其馀什麽也没有。」明远忍住笑意回覆到,最後却故意加了句话:「但明远以为大人就算在意,也应是厌恶那一般官家的龌龊癖好而生。」
俞贤本松了一口气,却又突然被明远噎了一句,面色刹时青红地很是有趣。
「和大人开个玩笑,大人莫怪。」
明远没让俞贤尴尬太久,说笑方毕便识相地告了个罪、转开话题;小谈几句後,便带著俞贤的吩咐离房,命外头奴仆准备膳食、进房服侍。
而此时的俞贤,却正想著明远方才的玩笑话、望著左手心发愣。
俞府家教一向厌憎东煌官宦人家盛行的同性之好,可俞贤在学舍习读、和世家子弟交往时,却也曾因同侪述说之故,对此燃起兴趣。
他甚至记得,那时他意之所往的对象……即是明远。
俞贤梳洗过、用过早膳後,突然兴起,於是拎著配剑来到院中。
瞧见明远的身影,他忍不住呢喃了一句:「年少不晓事啊。」
「大人刚说了什麽吗?」明远困惑地问。
俞贤乾咳了声,临智道:「我是问那离然,怎麽好几天都见不著人影?」
「您忘了,您同意他回乡省亲,估摸还要几天才会回来。大人如有事要用上他,不妨直接去信让他回来。」
「不用,我只是随口问问……」
和明远聊著,俞贤原先兴起在院中练会儿剑的念头,就这麽淡了。
他也不执著於原来的想法,既然聊起来了就乾脆回房,命人摆了棋盘、泡淡茶、送上茶点,舒舒服服地窝在暖和的房中和明远手谈、閒话。
可谈了没一会儿,俞贤就让明远问出的话给打乱了心绪。
「今日老爷和大少爷受召入朝,大人难道不担心事态?」
「……何时得的召?」
这回,轮到明远面露讶色。
「昨日老爷在兵部那直接得的消息……大人您没听说?」
「……」
俞贤执子,想强装镇定地完成棋局;孰料数度扬手、收手,却还是没能选定位置落下。
「二哥和三哥,都知道这事吗?」
「应该都知道的。」明远垂眸,没看俞贤忧虑的神情。顿了一会後,又补道:「二少爷和三少爷听说都在前厅里等著。」
等……著?
难道父兄这趟进宫,会有坏事?
可这等消息为何不与他分说?为何都瞒著他?
俞贤那乱糟糟的脑袋里,没三两下便装满了担忧。
「……明远,随我去前厅。」他说到,披上大氅便迈步离房……他实在没有办法安坐在房里,像个没事人一样,就算只能等消息,在前头等著也总好过龟缩在房里头。
「大人,您还好麽?」明远跟在俞贤後头,低声关问。
俞贤脚步一顿,重重地吐了口气。「……嗯。」
当他一口气方歇,正打算重新提步时,却远远见到管事脚步慌急地朝他而来。
发生什麽事?
俞贤的心一下子被吊到了嗓子口。
「四、四少爷,大理寺来人!」管事停在俞贤面前,脸色苍白地续道:「说是……说是俞氏一族涉谋叛,要将前厅两位少爷与您……收监待审!」
闻言,俞贤脑中顿时变得一片空白。
……谋……叛?
「父亲……和大哥呢?」
茫茫然间,俞贤只记得问出这一句。
「已入囹圄!」管事如是道。
「大人。」
见俞贤陷入慌乱,明远踏前一步、垂首,在俞贤耳边低道:「要不,趁来人都在前庭的机会,您从偏门……避走吧?」
「胡闹!」俞贤想也不想地推开明远,低骂:「清我俞氏一族代代为东煌忠臣,何惧这可笑罪名?」
「大人……」明远紧蹙眉,再次低道:「若是上头那位存心铲……」
「纪管事,来人在哪?」俞贤喝问,截断了明远的後半句话。
他……不愿再听下去。
他著实害怕明远要说的情况,会在将来成真。
「在……在门房那儿……」
俞贤大步而往,并跟著二哥三哥上了马车,在随行的看察下入了大理寺监。
即便处境不佳,朝野上下皆忌俞氏一族手握大半兵权,他仍认为事情再坏,朝廷也应会念及数代功劳,留一丝情面;再怎麽处置,也顶多是收回赐下的封号食禄、不允他父子五人再入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