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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汪直轻易就肯带我过来——这所谓的要犯,根本不是阿冉。
《不胜人生一场醉》沉虞 ˇ拾叁至拾陆ˇ 最新更新:2011…01…23 12:33:39
【拾叁障目】
吊着的是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不知受了多少重刑罚,衣衫破烂到几乎不能蔽体,头发混着血液纠结成乱七八糟的块状,低垂着头,大半张脸被脏污的长发盖住,气息微弱得随时要断掉。
我的视线移向别处,手指用力扣住衣袖,“上了这么多大刑,都问出些什么了?”
汪直眯起眼,用不阴不阳的语气说:“这白莲教的妖孽嘴倒是硬得很,咱家用了不少办法,还是撬不开……”
“废物!”我突然发难,抬脚猛地踹开汪直,“人都快弄死了还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朝廷养你何用!若是父皇知道了,也会大大失望!”
二十岁的汪直被我一个半大的孩子踹倒,脸面儿跌光却不好发作,只能敛起杀气装窝囊。估计他也纳闷我哪来这么大力气——废话,爷我好歹练了几年内功,难道还对付不了你一个阉人?
高高在上的我极尽所能地装大爷,扬起下巴,用看蚂蚁一样的眼神不屑地睥睨着汪直,看得他自觉爬起来跪在地上给我磕头认错,“砰砰砰”的脆响在屋子里回荡了一遍又一遍,额头碰着的地面出现一小块血泊……
想想冤死在你手上的人,汪直,这些头不是给我磕的。
在我登基之前,你慢慢数着剩下的日子过吧。
临了,我想顺便提走那个半死不活的要犯,把他移交刑部。汪直的脸有刹那扭曲,最终在我酝酿着发飙的时候连声答应了,命人将犯人解下来。
“这犯人就不用继续污殿下的眼了,咱家自会派人把他送到刑部去,若是出了半点差错,殿下只管问罪就是。”汪直一派问心无愧的样子。
“那就有劳厂公了。”我假笑。
汪直惊疑地抬头瞄了我一眼,似是奇怪我为何不再刁难他。不过他很快又低下头,很好地掩藏自己的情绪。我的视线冷冷扫过汪直头顶,随即拂袖而去,将太监和锦衣校尉的高声恭送抛在身后。
坐上奢华宽敞的马车,将两扇车门阖起,我轻轻出声:
“任师叔?”
一双冰凉的手从后面抚上来,吓得我一个哆嗦。
然后脸侧出现了一张放大的白皙脸孔,修长的眼睛促狭地眯起来,笑得像只大狐狸,“太子殿下好威武啊……”
“师父呢?”我没心思理会他的调侃。
没错,刚才我一直在拖延时间,就是为了绊住汪直,引开西厂的注意力,好给任清欢留出空子去密室找阿冉。
“不见了。”任清欢无辜地摇摇头。
“什么!”
我暴跳如雷,整辆马车随之一震,把外面的车夫吓得不轻。我反复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冷静,随便安抚了一下外头随从,然后压低声音恶狠狠地质问任清欢:
“怎么回事?”
“之前我夜探西厂确定她在密室,可是今天再去查探时,人没了……也许是转移了。”
“你怎么知道不是死了?”我万念俱灰地靠在软垫上,哽咽,“西厂的酷刑,你又不是没见过。”
任清欢一脸不痛不痒的表情。
我大怒,顿时忘记两人之间的武力差距,一个冲动揪起任清欢的衣襟,嘶哑着声音低吼:“为什么不阻止她?为什么不早点救她?为什么眼睁睁看着她受折磨还能跟在我身边苟安?你的血是冷的吗?你没有一点同门情分吗?”
任清欢一言不辩,静静看着我。
他不说话的时候,多是温润的;开口时,表情常转为戏谑;偶尔发呆,眼神会变得空洞。
可是我从未见过他现在这般,冷漠的眼睛。
在他静默的注视下,我有种被洞穿的羞耻感……他一定发现了,我最痛恨的其实是自己,朝他发泄,不过是逃避的借口罢了。
“……对不起。”我松开他的衣襟,颓然倒在软垫中。
“现在绝望还太早,”任清欢的眼眸里多了几分算计的光芒,“汪直派人押送犯人去刑部了?”
“是啊……难道?”
任清欢用修长的手指玩转着骨扇,眼底的狡黠更盛,“如果你找得心急如焚的人就在眼皮底下,你却认不出来,是不是很有趣呢?汪直被你迁怒的时候,心里其实在偷笑吧。”
有如醍醐灌顶,他一语惊醒了我这梦中人!
【拾肆脱险】
我的车舆还未回到皇宫,便有消息传来:西厂押送白莲教要犯的队伍遭遇劫杀,十五名锦衣卫无一生还,而犯人不知所踪。
想到汪直之前信誓旦旦地说什么“若是出了半点差错,殿下只管问罪”,我心情甚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下汪直可是难辞其咎了,我若大发慈悲不计较这事儿,他必定也不敢向父皇禀报。
马车摇摇晃晃,快要颠进宫里时,我听到了一丝动静。左右看看,试探性出声:
“任师叔,你回来了?”
旁侧车帘微动,耳畔响起一阵低沉的咳嗽。可我翻遍了每一处角落和暗箱,还是不见人影。
“别找了,我在十里外。”平淡的口气,惊悚的内容。
“你你你……怎么做到的?”我大骇。
“隔空传音,”任清欢又咳了几下,“我已经救出你师父,但她身受重伤,我要带她回蛇蝎谷休养。”
蛇蝎谷,他们的师门所在,想必是个神秘而强大的世外桃源,在那里养伤的话阿冉应该会好起来。可是如此一来,阿冉睁开眼第一个见到的是任清欢,疗养期间陪伴她的也是任清欢,他们将朝夕相伴……想不下去了。
“那个彪形大汉果真是师父?”我此刻只想分散自己的注意力,“难道师父学了‘伸缩骨术’?”
“没有,但你还是不要知道真相为好,”任清欢恶意恐吓我,“会恶心得睡不着。”
“喂喂,你太小看我了吧?”
话虽这么说,其实我不过是逞口舌之能罢了,要是任清欢真的告诉我,别说失眠,我可能有好几天吃不下饭了。任何事落在阿冉身上都会让我揪心十倍,她所遭受的折磨,尝过的痛苦,我根本不敢想象。
因为那可以轻易地让我,溃不成军。
心惊胆战地等了半晌,却再无人应答。我撩起帘子一看,马车已经进宫。难道任清欢收了传音?抑或是距离太远失效了?
算了,那些都不重要,只要他带着阿冉平安离开,只要阿冉伤好之后别忘了回来看我,其他一切都不重要。
反正他们不在的时候,宫里还有一个人可以陪我消磨日子,我大概是不会无聊的。
这皇宫,本就是我与你的战场——对么,万贵妃?
【拾伍交锋】
想当日娘还在世的时候,万贵妃时常带着精巧的古玩或可口的点心来永寿宫,挂着宽厚仁爱的微笑笼络人心,我只是远远瞧着,并不接近。娘独自上前应付她,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讶异、惊喜、感激,两人看似亲近地闲聊话家常,一派和乐融融。
万贵妃走后,娘面无表情地收起古玩,倒掉点心,摸着我的头说:“记住,凡是昭德宫送来的东西,都别吃。”
我点头,将娘的告诫刻在心上。早先听闻前太子佑极死得不明不白,娘断然不愿我步上他的后尘。
可是娘依旧没能逃脱毒手,这世上要抹去一个人的法子何其多,口食不过其中之一罢了。
太子刚册立的那天,万贵妃前来祝贺,并带来一碗鹿肉,送给我品尝。
我看着万贵妃,这是我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瞧她,满脸和蔼的微笑,眼角的皱纹层层叠叠,衰老却丰腴,若是不知她狠辣的手段,还以为是个慈祥的胖观音。
众目睽睽,她自然不敢拿毒物害我,可我还是很坏心眼,装出天真懵懂的样子问她:
“这碗鹿肉里有毒吗?”
在场的后妃们面面相觑,万贵妃哪里被人这样奚落过,一时甚是尴尬难堪,下不来台,最后气得拂袖而去。
万贵妃十分忌惮我,自数月前我这个皇子凭空冒出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