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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胆战的对话。
也依然记得分明,那场奉天门楼上调侃入题,却后话句句,惊风惹雨,最后几乎未能善终的问白。
……
犹豫片刻,伸手,我在后面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他没有转过身来。
过了一会儿,前面传来轻轻的笑声,“苏鹊……你还真是个软心肠。随便说几句,你都当了真。”
没有答他。
片刻之后,赌气般,手掌下移,又多拍了两下。
“好哇,知不知道有句话,叫做老虎的屁股——”
景元觉立刻转过来,一脸的作势当场算账。
却没把话说下去。
“……就是这种目光。”
突然改口,他凝神沉了脸,伸手就来摸。微热的指尖触到眼角的睫毛,我一惊,直接向后缩,立即撞在了坚硬的船舱柱子上,后脑壳一阵锐痛。
“嘶……”
景元觉见状收回了手,却依旧有些微怔。
“就是这种目光……刚才也是。”
说着说着他摇着头自顾笑起来,神色之间,好像仍有几分恍惚,“前几日去护国寺,照月壁上那幅观音大士总觉得哪里眼熟——原来,是像你,像你自己……”
抚着后脑,傻了好一会,才反应他在说什么。
“像我?那观音?怎么可能?”
“……现在没了。”
他却小孩子般扁起嘴,失望的蹙眉,目光黯下来,手拍上我的肩头,肯定的摇着头,使劲的叹息。
“没了。没了。就那么一会。昙花一现,过眼云烟……没了。三千界少了尊菩萨,眼前,又多了个俗人。”
……
我便是发现,有时候,真的很难不生他的气。
气过了,橘色光下,看见他眼眶下泛着淡淡青色的痕迹,鬓角几缕发丝,大概是因为之前急吐冒出的虚汗,还软软的粘在脸上,泛滥的同情心,竟然还是一发不可收拾。
“……我给你吹首曲子吧。”
景元觉早赖回原来的位置,闭目养神,不置可否。
没办法,换成侧身用肩膀顶着让他靠,腾出双手,摸出洞箫送到唇边。
悠悠一曲终了。
向外看去,月色迷蒙,粼粼水波。船边一直随行的河灯,只剩下些些的少许,远近不一的徘徊,倒是头上多少星光依旧,仿佛为这个初春的夜晚,亮起了无数盏遥远的柔光。
“这是什么曲子?”
景元觉微微张开眼睛,问了声。
想了想,决定实话答他。
“无忧。”
“无忧……”
他重复一遍,语气间没有问罪,眉间却不知为何有几分不满。“张柳升的曲?”
我摇摇头。
“偶尔听河边无名的渔人吹过,就记住了。”
“……哦,很不错。”
他好似很满意这个答案,并没有深究。
不久在朱雀大街附近的小码头上,小舫靠了岸。
岸上早有先行接应,十几个人,清一色的黑衣,骠悍非常。
景元觉从其中一人手中,接过一个木盒。
“呐,这个给你。”
接到手中,他示意我打开看。
借着刘玉举的灯笼打开盖子,里面是一团火一样的红。
还没明白,那边景元觉呵呵的低笑响起来。
“上次不是盯着看吗?赏你做狐裘了,拿回去,好好看。”
……
抠抠,肚子上有个恰入一指的洞。还真的是冬狩头天,那头死于同类相残的狐。
“……谢谢。”
谢谢这么个有历史意义的……纪念围脖。
景元觉没再说什么,促狭的看了我会,翻身上马。
“哎……”
想想这人其实好心,邀我来赏花灯的,我还害他吐成那样……
好似有点过分。
他在马上低下头来,“什么?”
“……”
道歉就要承认,承认的话,这么多人看着,我又老脸拉不下来。
景元觉见状,又笑了起来。
“放心吧,那个愿望,已经实现了。”
“啊?……不是那个意思!”
“哦?”
于是他又低头等着,我又说不出来。
呆了一会,只好呐呐,“……元宵快乐啊。”
这回,他却是愣了。继而偏着头,慢慢的,一点点的,微微笑起。
那份浅浅的笑意,噙在嘴角上,映在眼底中,一时的恍惚,好像在暗沉的冬夜里,眼前,绽开了一朵春天的花。
“知道了……我找人,送你回去。”
谁与丹心
几日过去,便是临近二月,正为各方人士大显神通,将齐国公府和广平郡王府联姻之试备妥万事,只待佳期东风。
齐府和广平郡王府早已订下,两家联名延请朝中诸位老臣,出席二月初一的桃花会。其时自腊月冬狩之后,朝臣们最近一直在景元觉的整改下,处于一种极度焦虑的状态,而如今近两月过去,明面上势力的更迭,差不多已经尘埃落定。那些落实弹劾裁撤的人选获罪的获罪,告老的告老,请辞的请辞,而剩下得以立身的人,正难得有这等有趣又卖两家面子的轻松愉悦之事。因此请帖散发开来,除了尚书令大人依旧称病推辞外,齐府和广平郡王府两家请到的老臣,基本都是欣然应予,保证出席。
如此一来,那场即将到来的桃花盛宴虽然还没有个完全的影子,已经俨然一件注定的盛事。京中老少对它的关注之高,走在街头巷尾,或者随便那个茶馆酒楼之上,都能不出意料的听见人们兴之所至,几句无伤大雅的猜测评说。
桃花会前一日,我照例从广平郡王下榻处出来,却顾不上回家,驱车直穿东市,投奔周府。
正月三十一,是周府二夫人的寿筵。
尚书令府门新置了两盏大红灯笼,周子贺着了黑色团红蝠的锦衣,领着三两下人立在其下接客,见面先做长拜,“这么忙的时候,还麻烦贤弟赏脸,愚兄真是过意不去……”
“周大哥说的这是哪里话。”
跌跌爬爬从车上赶忙下来,我打断他,“令堂五十大寿这么大的好事,苏鹊能有幸来道一声喜,那是天大的面子,修不到的福缘。”
“贤弟如何这般客气,”他在原地笑着作揖,看着下人接过小六递过的贺礼,向里面一挥手,“快请。”
周二夫人出身小家碧玉,自嫁给周肃夫后,替他生了周家唯一的儿子周子贺,因而晋了夫人,在家中地位算是稳固。但毕竟是小妾出身,虽然是当今礼部尚书的生母,她的生辰也不好大肆延请外客,因此也就在周家后花厅里,摆了一桌家宴。
进了内堂,先拜过一身紫红锦袍,打扮得端庄富态的二夫人寒暄几句,周家的大夫人到了。
周肃夫的大夫人虽然没有儿子,却生养了二女,其中的第二个女儿周纾如,更就是当今皇后,她便早是一品诰命之身。大夫人年岁虽然比周肃夫还长,却保养得当,身姿仪态更比二夫人还要典雅几分。
“这就是贺儿和妹妹提起的苏大人了,果然是青年才俊,长得真叫人喜欢……”周大夫人在第二首位端正坐下来,亲热拉起上前拜会的我,“听说苏大人擅画,本还不信,日前见着妹妹屋里那幅画画像,真是入木三分,看的我心里羡慕,就想着早点见到苏大人,好也讨上那么一幅……”
“大夫人这说的……”
谦虚陪笑之时,眼角瞥见二夫人明里微笑,暗藏不平的样子,恭下身子,我对这位大夫人恭敬的开口,“蒙夫人青眼,亲赏苏鹊这样一份好差,定然不日就提笔前来挣银子。”
大夫人略有一顿。
“苏大人,怎么没听说给妹妹画像的时候,要收润笔的?”
“大夫人大概没听说过,苏鹊此人,是一心钻在钱眼里了,”我向天拱起手,微微笑道,“说句大胆的话,那就是跟皇上,开个玩笑说起来,苏鹊也是厚颜安然伸手,讨要几两真金白银的。”
“真的,那又怎的……”
笑着看周子贺一眼,我拍起肚子来,“可那不是苏鹊嘴馋,周大人又好客,弄得苏鹊吃人嘴短,怕传出去同僚面前掉面子,恰逢二夫人喜寿,才斗胆拿画抵个将数嘛……”
大夫人张了张口,只好道,“你们这些擅画的人,是也规矩多。”
说罢她不好再说什么。
二夫人一边微笑。一会落座,二夫人亲切的将我喊去坐在她手边,周子贺陪坐在我另一边,他的两位夫人,则在下首作陪。
又过一会,菜色上齐,时候也到了,下人去书房请周肃夫开宴。
见他苍鹰似的坚毅面庞出现在门口,我连忙起身打招呼。
“苏鹊见过尚书令大人。”
周肃夫淡然一眼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