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那里正中,有一个红漆马桶。
柳烟飞蹲下,玉手伸出,轻轻移开那物,掀起其下的绒垫。
绒垫之下,木板地上有一枚难以察觉的铆钉。她拎起铆钉,几块木板连块而起,一个仅容一人的四方垛口出现在眼前。
我看得直是摇头。
谁会想到京城花魁的闺房内,芙蓉帐后马桶之下,竟然别有洞天?
大概见我盯着那马桶先是摇头,然后始终面带若有所思,柳烟飞不知错以为了了什么,脸一红,竟然“嗵”的一声跪下,声音里透着窘迫,“烟飞自知亵渎万死,但事有从权,委屈大人……”
“哎,不是的,快起来,”我赶忙拉起她,“你误会了。”
又瞪了那精致的红雕花马桶几眼,实在忍不住,伸手掩口笑出声来,“我刚刚是在想,难怪烟飞要在后院另辟静心之处,原来闻哥待人这样过分,抠门功利,竟然如厕,都不让个姑娘家安生。”
“哎,奴婢可不敢怨主子……”
柳烟飞话这样说,还是忍不住笑了。她待笑意过去,缓缓抬眸看我,却又叹,“早听庄内老人说起,今日方才相信,二爷,可真是……”
真是什么?还没明白,她已飞身直起,再无声落下时,手上多了一条黑绳。
那绳连在横梁之上,既粗且长。
柳烟飞将绳垂入洞口,又从怀里掏出一根火折递给我,嘱咐道,“下面是封闭的仓库,东首三步,白色麻袋下是秘道入口。我在此间弹曲,曲音未断便是安全无事。事毕后,打石子到木板上,开门放绳。”
我点点头,抓住那个黑绳拽了拽,结实粗硬。上面每隔两寸都打了结,想是方便不会功夫之人上下之用。
下到黑暗的仓库,一阵霉味扑鼻而来,还夹杂着多年未置换的衣服馊味。听到上面柳烟飞放下隔板的声音,我点燃火折。细看东边几个旧衣箱,中间果然摆有一只白麻袋。
挪开那不知装了什么颇为沉重的麻袋,麻袋下无灰的地板上,有一枚肖似的铆钉。洞开是一条陡峭的楼梯,下面有微光传来。
楼梯走到底是一条半丈宽,一人高的秘道,秘道沿路已点上灯烛。秘道曲折,走了大约二十步,一拐后突然眼前豁亮。
我从较暗处过来见光一时不能适应,刚闭上眼睛,就感觉劲风刮过,脖子上立刻多了某件凉凉的事物。
鼻子闻到一阵香甜传来,我闭着眼镇定道,“这位女侠,有话好好说。”
“噗嗤”一声娇笑之后,那兵刃和架上来时一样悄无声息的撤了下去。
“二爷,得罪了。”
一个甜濡的熟悉女声响起。“大先生随后就到。”
我睁眼,待带两眼能清晰的视物,便看见一张刚刚才见过的、娇媚可人的脸。
侧耳聆听,上方琵琶之声隐隐传来,仍旧不绝如缕。
曲道制衡
深埋于地下密室之中,见到不可能见到之人——可算是诡谲之极。
后来我想想,我在那一瞬恍惚之后,露出一个自以为是洞若观火,镇定自若的微笑……在她看来恐怕也是诡谲之极。
当时我对着那张毫无二致的脸,愣了片刻,尚能平静的发问,“一月不见,姑娘别来无恙否?”
于是那双剪水妙瞳疾速闪过惊奇与不解,狐疑与笃定,然后眼前一身夜行黑衣的美人终于缓下脸色,皱起蛾眉,懊恼的嗔道,“姐姐竟然告诉你了!”
“哦……”
这下我梗了半天的脖子,终于能不那么僵硬了。
“楼上那位是令姐?”
此话一出,换成佳人花容失色。
“你……你不知道?”
眼看又有亮兵器的凶险,我立即坦诚。
“我不知道!”
问题是你刚刚告诉我,就知道了啊。
美人银牙咬紧,蛾眉倒竖,表情有如大白天撞鬼,“——那你怎知道一月前的那个是我?”
“噢,为什么?别,别急……”我对着那隐有抬起趋势的凶器,忙认真的扬起头,在脑中深刻的回想,“让我想想,想想啊……”
凶器缓缓压了下去。
“想起来了,”没了威胁的压力,我的思路就理的迅速好些,“初见时,那个在我手上写字的人是你……后来饮宴那次是令姐……和闻哥来我府上那次又是你,今天我才又见到了令姐,嗯……是不是?”
“你、你——”
她脸色一下转沉,浑身散发出骇人的厉气,抓着短剑的手一抖,连声音也透出几分威严,“你怎的看出来的!”
没想到玩笑的后果这么严重,我给这惊人的气势逼得直后退一步,才贴墙站着苦笑,“等一下,等一下,这位……能不能先告诉我,你怎么称呼?”
美丽却严肃的眸子在我脸上转了无数个来回,仿佛想要从其上非看出个所以然来……只可惜我真的是就不明所以,如此真诚无奈的一张脸上,更不会有什么答案。
最后她缓缓放下短剑,放松身体,犹豫片刻之后单膝跪下,对着我行了个规规矩矩的女礼。
“二爷恕罪!一时情急,口不择言以下犯上,还请二爷海涵……奴婢柳氏氤飞,楼上的那位是我的孪生姐姐,柳氏烟微。柳烟飞,原是我俩在京城合用的一个身份。”
“哦……我说世上,怎么有如此相像之人。”终于彻底了悟,我伸手托她起来,想起刚才黑暗中她那惊悚的突然亮相,至今还心有余悸。
“氤飞,你刚刚差点吓死我……”
捂着心口喘了把气,可不是,上面柳烟微的琴声还在缭缭传来,这种感觉真是说不来的怪异。
柳氤飞见了便皱眉道,“二爷早已识破,却何来的惊吓之说。”
我摇头,你试试,在深深的地下面对一张刚刚才见过的脸。“我真的吓到了,氤飞,你该对自己和令姐的相貌有信心……”
“那,二爷是怎么知道的?”
……
这倒把我问住了。刚刚一见到她,惊愕之下脑子里电光火石闪过,一瞬间很直接的就得出了结论,具体的细节,则完全没去注意。
我想了想,试探的问,“你们用的香料不同?”
“我和姐姐所用香料,一般无二。”
“你们性格有异?”
“人前我们刻意掩藏性格之差,想来不至于泄底。”
我皱着眉苦思,半晌道,“你叫我二爷,你姐姐一开口,先叫我苏大人?”
“二爷!”
柳氤飞望着我,满脸严肃不满之色,“事关重大,二爷莫开玩笑,还请告之氤飞和姐姐行事,究竟是哪里露出了破绽?”
……不好再说笑。
“其实也不是哪里出了破绽……”
“你们俩姐妹,身形样貌和声音几乎没有差别,就是一直有点奇怪——花魁柳烟飞,因为左眼下一颗小泪痣被称作楚楚动人,可你们每次出现,泪痣都有些微差别。”
端详她左脸颊上那一颗米头大小的痣,细看之下,我不禁失笑。
“本来以为之所以常有区别,是柳烟飞为求韵味,故意点上一颗泪痣。现在想来,烟微有痣,氤飞其实无痣吧?人手点的痣,位置每每毫厘之差,况且痣上施粉和粉上点痣,颜色还是有所不同……”
柳氤飞瞪我半晌,伸手去摸脸颊,又不信道,“怎么可能,就因为一颗痣?”
就因为一颗痣。
我诚恳的解释,“点得如此精巧,别人当然是看不出,可你忘了,我靠替各种美人研画工笔仕女图混吃饭的啊。”
……
柳氤飞张着一张樱桃小嘴,愣是半天说不出句话来,最后挫败的叹一口气,“……是啊,白莲公子如炬双眼,我怎的这样糊涂,糊涂!”
瞅着那把还提在手里的宝剑,我是万万不敢显出丝毫得色,只贴着墙干笑两声。再想来想去,也只是抖着胆把个心头里埋了好久难解的疑惑小声问出口,“那个,你们姐妹俩个,谁又是柳十七?”
原来终于有我也不知道的事了,柳氤飞这回倒开心,笑得眉眼弯弯,一阵点头又摇头道,“二爷……我是,可我姐姐,她也是……”
原来如此。
虽然没见过,我早知道长夜庄有位柳十七,却一直不知原来是对双姝柳。这姊妹二人分饰一角,难怪长夜庄在京城的情报和刺杀,都能做到如鱼得水。
哎……
不免暗自叹息,早些让我想明白这其中关窍,刚才在小院里,我也不会对柳烟微的生分有礼那般不耐。
正要接下去,密室另一侧隔墙传来嘶嘶的石砖磨地声,柳氤飞立刻警惕的后退数步,蝙蝠一般无声无息的贴到对面墙上。
一道石缝出现,墙壁上现出一道石门,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