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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无我嬴-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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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为号,秦为笑。以为不信,视地之生毛!”
  月色如水,安静下来的街市上,还在继续回荡着这样哀凄的民谣,一声接着一声,从远处传来,不绝如缕。
  嬴赵抱膝坐于废墟之端,微笑着阖上眼,静静地谛听着那预示毁灭的歌音。
  


☆、【十一】

  赵王迁七年,秦以韩地置颍川郡,接着厉兵秣马,大举兴师,再度从番吾一带发兵伐赵,誓将和氏璧带回咸阳。
  赵王迁急命武安君领兵设防。相杀相抗,昼战夜袭,转眼一轮春秋过去。
  赵王迁八年,时隔期年,赵武安君依旧领着代地的残兵死守番吾,秦用尽计策,久攻不下。
  嬴秦不明白为什么他还能坚持。
  他明明在此前早就听过嬴赵病重的消息,他这番旌旗蔽日披坚执锐,简直是志得意满而来了。可叫他怎么也想不到的是,嬴赵经历天灾人祸,命悬一线,气息奄奄,居然在这种境况下还能严筑壁垒,凭着武安君布置,层层沙石砖砾之中防守牢密固若金汤,硬是阻挡住了他的不败之兵。数十万精锐强攻多日,也无法掠得半寸土地。番吾疆场气候恶劣,风沙呼啸,卷着地上斗大的岩石四处乱滚,植被稀少荒枯。两方这么对垒干耗着,谁也不肯先行放弃,如此一耗便是一年过去。
  嬴赵还没有被耗死,嬴赵居然还能够挣扎吗。
  嬴秦时常手提长剑,独自登上哨岗高台,冷眼俯瞰那赵军的营地。彼时金光漫漫,浅绯色天穹渺远,残阳似血崇山林立,他坚信终有一日,眼前的半壁残山剩水也将成为他的所属物,可是这一天……到底还有多远呢?有时他站在番吾凛冽的万丈风沙之中,会咬牙切齿地恨恨想,那相隔十数里外赵营内的武安君,莫非果真是一剑能挡百万师么。
  …………既然驱使万军,耗尽兵家诡计都不能击败李牧于沙场,那么就试试击败他于朝堂如何?
  以他的优势,嬴秦本不屑用这离间之策。
  然而这尔虞我诈阴谋诡计血淋淋,若真用起来,嬴秦却又几乎是驾轻就熟。那日夜晚岑静无人声,他照例于帐下秘密唤来侍臣,将置在面前兽面错金几上的乌木案指给他看,那朱漆乌木案内,黄灿灿的金子整整齐齐地码放满,一镒镒,美好的形状。
  “这一回,让郭开没事多在赵王面前说说李牧吧。”嬴秦压低声音幽幽道,“这是订金,他知道该怎么做。”他说,声音里含着几分隐秘的诡谲意味。
  他讲这话的时候夜色正浓,鸟鸣也带着倦意。才下过雨,呼呼的凉风从帐外淌进来,蓬布翻飞,明净的空气中还残留着些醉人的冷意。昏暗的帐内只点上一支光线闪烁摇晃着的短烛,四面帷幔上人影憧憧,灯火幽弱,仿佛随时会熄灭似地。
  “告诉我的大功臣,此番事成之后,他要价多少都可以。”
  那时嬴秦一身乌漆戎装未褪,懒懒地抱着手,坐在青铜几后,如此吩咐侍臣道。他特意把“功臣”这两个字念得非常重,绛色唇角上挑,勾起一丝嘲讽。侍臣诺诺答应,便双手捧着那沉甸甸金灿灿的朱漆乌木案谨慎地躬身退下去。帐中顿时只剩下嬴秦一个人,他依旧一动不动地坐粗麻垫子上,身形埋没在黑暗里。抬头仰望时帐外的满月之光照亮了他面庞的轮廓,半晌,嬴秦方才冷哼一声,低下首去。
  赵国的地图在他面前的几案上摊开,月华在泛黄的丝帛上隐隐流动。昏暗中嬴秦盯着着那个笔法工劲的篆书赵字许久,直到眼睛都有些发酸了,才随意举起手边用来写公文的一砚浓墨,朝着那丝帛的地图缓缓倾注了下去,似乎丝毫不害怕溅脏了衣服。
  水音汩汩,浓墨立刻模糊了其上标画的疆域城阙,一片黑色静静地扩散开来,淹没了篆书的赵字。哐啷,嬴秦扔下石砚,在惨白的月华下无声地微笑起来。
  嬴赵,连他最后的希望都将被斩断,然后呢?然后看凭他独自还能撑得到几时?
  侍臣受命去赵不过两月,嬴秦就收到了,赵王从前线紧急召回李牧的消息。
  赵王迁七年,秦使王翦攻赵,赵使李牧、司马尚御之。秦多与赵王宠臣郭开金,为反间,言李牧、司马尚欲反…………赵使人微捕得李牧,斩之。
  纵使百般辩解也是无用。
  可怜武安君李牧,风尘仆仆地从番吾一路赶回邯/郸来,只歇了一晚就被招进赵宫,连赵王的面都没能见上一见,就收到了将自己被剥夺军权、赐死的命令。
  那会儿天气苦寒,正是午后,天光冥冥。嬴赵独身站在铺满厚重青色地毯的、昏暗华丽的大殿内,暗红帘幕飘拂,四周烛火光线闪烁。他举目望向殿外的白石雕就的回廊,金漆镏遍的宫宇,其上苍穹广阔阴惨,乌云浮动,似乎随时要压下来,将这一切碾碎。他看着赵王的宠臣郭开,一身暗纹的青衣曲裾,站在殿外,隔着十几步的距离,一道高高的乌木门槛,向自己高声述说着赵王的旨意,他的声音尖细,一遍遍重复着,赵王说李牧要谋反————给他安的罪名居然是谋反,好不荒唐,就连嬴赵也忍不住手握冰凉的剑柄,笑了起来。
  但是君王相信他要反,他当然就是要反,不禁君王相信,嬴赵也必须相信。谁能保?谁能留?保了留了又有何用?嬴赵静默地听完郭开的话,一挥青袖,招过侍立一旁的韩仓来。
  “你也知道了,武安君谋反,”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这么说,居然还残着一丝笑意,这个声音当初是如何地赞扬感激过李牧呀,然而如今却————
  “由你传达旨意,剥夺军权,将其…………赐死。”
  消息一出,赵宫皆惊。
  韩仓忙不迭一路小跑去传令,李牧听毕,不可置信地抬头,他跪在大殿的汉白玉道前,双眼直直望向那座屹立百年的宫阙。他费尽唇舌,千方百计辩解自己是无辜的,韩仓却一口咬死是赵王的命令,不敢违抗,他非死不可,而且,必须马上就死。
  “王命不能为,还请武安君自便。”
  一出好戏,嬴赵站在千百道白石阶上,青瓦彩屋檐之下的宫宇内默默旁观,很担心他会流泪,这忠心耿耿的老臣。但他只是俯在地上跪了片刻,便抬起了头,他的眼里闪烁着某种晶莹的光芒,嬴赵瞅着他饱经风霜的脸,似乎能在心底感受到他的无奈与悲愤。他嗫嚅了一会,嘴唇颤抖着,终是什么也没有说。却是朝着北面,那赵王所在的方向,深深地一稽首,接着,便缓缓地站起来,拍拍衣服上的尘土。
  “为人臣者不得自杀宫中。”嬴赵听见他慢慢地这么说,逆着光,可以看清他努力地压抑着自己的失望和哀恸,声音暗哑而苍凉。他为了筹备谋划怎样防守秦军,已经许多个晚上没能好好休息了,嬴赵这样想,中军主帐的灯整夜整夜地亮着,太过刺眼。
  太过刺眼了,这武安君的光芒,他当然不能死在宫中,这污浊的赵宫,腐坏的朝堂,根本就容不下他。
  他不得不死,他怎么能不死。
  嬴赵微笑起来,瞧着着李牧转身,徐徐向宫外走去。他按着剑,看着他的背影在朔风中一点点地缩小,最终彻底隐没在青石砌的道道宫门后去了。武安君啊,他到最后也没有流一滴眼泪,可那冰凉苦涩的液体,早已浸透了在场所有人的心,除了赵王之外,还有谁不知道他是冤枉的?
  嬴赵还是放开了紧握着剑柄的手。
  这仅剩下的一分希望,赵国唯一的雕梁,终于塌了,激起满地烟尘。
  远眺望去,宫道长长,曲折萦回,不见末端。
  李牧心如死灰地走过那长长的宫道,他突然想起第一次入宫受命的时候,那时走的也是这种宫道吧?青色的,多么瑰丽而玄秘的颜色,他愿它燃烧在每一片土地上。他追忆起自己荣耀的过去,破东胡,服林胡,雁门的冬日凛冽异常,风沙肆虐渺无人烟,他驻守在关口,常年谨备狼烟,愿保长城上那面玄鸟旗帜时时飘扬。
  时间到了。外宫门呈现在眼前,李牧停下了步伐,他拔出了自己腰侧佩的短剑。此刻,忽然有歌声从远处飘来,跌宕起伏,慷慨激昂,却又无比悲凉。
  嬴赵的,那是嬴赵的歌声。他有些惊奇地抬头,那人的歌音低沉悠长,穿云裂石,伴随着他,站在这条漫漫长路的尽头。
  我东曰归,我心西悲。
  那《东山》本是征人盼归之作,李牧想,嬴赵或许不知道,自己并不盼望有朝一日衣锦还乡,他只愿守护这摇摇如大厦将倾的赵氏社稷,疆场驱驰,马革裹尸又有何憾。
  只是可恨,可恨将军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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