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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睡前谈话在各种“bug”中过去了。
要睡觉了,安纳斯当然不会和莫悱睡一间屋。安纳斯:“怎么,看着我干什么?不敢一个人睡觉啊?”莫悱:“没有!!!”安纳斯:“那就好,我是不会陪一头猪睡觉的,笨蛋。”
莫悱真的只是目送安纳斯离开自己的房间、去客房的好吗!!笨蛋的到底是谁啊?!!
平躺在铺了竹凉席的两米大床上,莫悱偏头望向纱帘轻扬的窗户。
双手就搭在腹部,那里,有一道正在愈合的、大的“裂口”。
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些“裂口”的。难道,是这具身体自己产生它们的?自己,是要“裂开”了吗?
莫悱掀开背心下摆,长长的一道浅肉色口子就显露在薄薄的月光下。
摸上去,不疼。但明显有皮肉曾经翻开的触感。是什么,撑裂了腹部吗?
“呼······”长叹一口气,倒在床上。
自己确实是二丈摸不着头脑,但直觉,“他”知道呢。
莫悱闭上眼睛,开始想象那海天相接的世界。
身下就是海水,头顶就是碧空,他放纵自己向下沉去,沉向那最深最深的地方,那无所谓光明,只是一片空寂的、虚无的、黑暗的地方——
【···】
【······】
【·········您好】
【您在吗?】
【打扰了,我是莫悱,我——】
仿佛就是一个摇动浮起的水泡,“他”的话语安静的,从深邃的黑暗处漂上来:【在】
突然就感到了十足的安心,“他”的回应就像镇定剂,让莫悱瞬间便有了,一种一心同体的亲密感。
安静燃烧的火焰与广阔无垠的青空,他异色的双眼充满了安抚人心的力量,在死寂的深海,就是生气与光的代名词。
【我想知道——】
但是,莫悱又马上停止了提问。
应该也算作直觉,莫悱知道,“他”知道自己的所有思维。虽然,自己完全不知道“他”的。
【你想杀谁?】
“他”突兀的,这么问。
【??您是指——】
【自己考虑】
莫悱在自己的心海中,瞪大了眼睛。因为突然有黑色的海水夹杂着泡沫袭向他,将他冲向海面——
【唔!等、等一下!我还——】
海水不知要把自己带到哪里去,强硬的将自己与“他”隔离开来了——
——你想避开我吗?
——除了代替我战斗,你不想和我交流吗?
——可是,我还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你——
醒来的时候,窗外已经晨曦普照、鸟语婉转了。
莫悱又掀开背心看了看,“裂口”已经消失不见了。
又检查了一下全身,也完全好了。
心里有点堵,放下背心下摆,摸下床,想去洗漱——
“哎呀呀,小猪仔终于醒了?终于不想装睡美猪了?”
——安纳斯。
闲闲的倚着房门,带着狡黠的笑容,摇晃着手中的一本册子。
“你爸妈出去买菜了,临行前为了不让我感到无聊,给了我这个——哈哈,小猪仔的独家相册~~终于可以好好欣赏你在各种场合下的愚蠢表情了。”
莫悱:“······”什么爸爸妈妈给的,是你自己翻出来的才对吧?!
毕竟,相册都放在客房的书柜里!!啊啊,真是大意了!!
不过爸爸妈妈出去买菜?
“安先生,今天是周末吗?”
莫悱又看了一眼床头的闹钟,怎么都九点了?!自己睡到现在,老爸都没来“□”?
“睡懒觉睡得连周六都不知道了?”安纳斯津津有味的翻看着大黑本的相册,随口道,“你能多睡一会儿的功臣是我,快感恩戴德吧。”
莫悱:“······谢。”
安纳斯:“嗯,真乖,呵哈哈,你怎么三岁了尿床啊?要不要看看这张照片,你真是太有喜剧演员的天赋了,猪仔!”
莫悱:“······不用了,谢谢。”
果断的下床穿鞋,绕过安纳斯去洗漱。
真是讨厌。什么“多让你睡一会儿”啊,完全就是趁父母不在、自己又睡觉的时候,把相册翻出来了吧!!
笑笑笑,笑死你好!!反正自己以前就是头肥猪,怎么着了啊?!!!
莫悱“呸呸呸”的狂吐牙膏水,听着安纳斯偶尔传来的夸张笑声,气得磨牙!
小心别笑噎着了啊安先生!!!
☆、Soul LIV 相册,三年前,套话
虽说安纳斯笑得花枝乱颤,外加假惺惺的挤出了几滴眼泪,其实,莫悱的相册一点都不好笑。
真的,确实是不好笑。
肥头大耳、满面油光的莫悱总是耸拉着脂肪堆积的单眼皮,面带菜色,阴气沉沉。他的衣服总是紧紧实实的贴在身体上,衣料也被肉块挤出了深深的沟壑,显得他就像被拼命塞进猪大肠里的香肠用肉料。
其实胖子也可以很可爱,比如弥勒佛,大肚能容天下事,笑脸消弭世间苦,是很讨喜的神佛。但是,胖子莫悱实在是太······有碍观瞻了。
他总是一副怨天尤人的表情,无论旁边的父母笑得多么阳光灿烂,他也垮着个脸,好像世界上的每个人都欠他钱似的。他那一条缝的小眼睛里,好像总透出森森的、对人间的无穷怨气。
相片是按时间排序的,莫悱就垮着张脸,从一岁到了十五岁,也从一岁肥胖到了十五岁,而且肥胖程度以几何级递增。在十五岁的生日照片里,他把西装领口的纽扣都崩掉了一颗。
安纳斯往后翻,再往前翻,也没找到莫悱十六岁的生日照片。为什么只缺三年前的生日照片?
而且,从那给十六岁生日照片留出的空白面开始,莫悱的气质似乎出现了变化。
还是那个肥头大耳,因为脂肪堆积睁不开眼睛的胖子,但表情明显平和沉静多了。那股缭绕相册的深沉怨气似乎一扫而空,虽然他的表情不自然,还是在和父母一起微笑着赏花、野餐、划船、喂食动物,诸如此类。
安纳斯前翻后翻,仔细的比对,发现十六岁之后,莫悱还真是从“贞子般的胖子”变成了“不那么贞子的胖子”,似乎是心境的变化导致了人气质的改变。
可是,这没道理啊。莫悱以前怨气十足,安纳斯是很容易猜到原因的:莫悱怨恨别人歧视自己的肥胖。要知道,人类总是重视视觉享受的动物,长得丑不要紧、出来吓人就要紧了,便是这么个道理。
但莫悱到底是经历了什么,会突然褪去那些怨愤的、仇视社会的表情?三年前,发生了什么,让一个饱受歧视的胖子突然淡然,开始坦荡的面对照相机镜头?
安纳斯一有疑问,便问了:“猪仔,这里缺一张你的生日照片,不是照得太毁灭三观,被你藏起来自己欣赏了吧?”
莫悱正洗漱完毕走出盥洗室,一脸想翻白眼的表情,他道:“缺十六岁的生日照片,那时候我和爸爸妈妈坐游轮去下洋,出了事故,没来得及照。”
“游轮?海难吗?”
“是,遇上了风暴。”
安纳斯“啪”的合上相册,把相册递给莫悱:“出个事故不错,硬生生把一头怨天尤人的猪都变得积极向上了,看来小孩子不乖,都要丢进海里闷一把。”
莫悱:“······请不要这样。”安纳斯要真当家长了,其教子法绝对是斯巴达式的铁血暴力······会培养出怎样可怕的下一代啊,真令人忧心。
随后,安纳斯背着手、老大爷们似的,就去看电视了。
莫悱如同父权制下的家庭主妇般操劳,洗衣服拖地板晾衣服擦玻璃······全因为安纳斯轻飘飘的一句:“对了,你爸妈回来要检查家里的大扫除情况,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当然知道。不过光知道也没用吧。反正你不会干就是了。
忙得腰都直不起来了,莫悱拄着拖把眼冒金星,安纳斯热心肠的问了句:“喝茶吗?”
莫悱顿时就感动了,“是的,请给我——”
“我不要茉莉花茶。”
莫悱:“······?!”感情是你叫我给你泡茶啊?!!搞毛啊这也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了吧?!!你又不是柔弱到端不起开水壶拔不开水瓶塞!!!
无聊的狂按遥控器按钮的安纳斯半天没听见莫悱泡茶的响动,扭头道:“你能不能提高一下效率?水都没烧,泡什么茶啊,快点去。”
莫悱:“······安先生······你想······让我教你怎么烧开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