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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王默然,父子俩无言了许久,他才道:“这般不学无术,滚去书房抄会书。”
南容仍是没有移步子,深黑无光的眸子定定地呆滞了半晌,又低低地叫了声:“父亲!”声音已微带哀求之意。逸王叹了口气,道:“他也不见得肯。吏部的老头子最近不济了,多半不剩多少时日。皇上透了些意思,要傅家老大做吏部天官。”
吏部天官便是吏部尚书,只是这个天官,意即此人乃皇帝陛下钦点任命,分量便又重了些。吏部掌官员升调考核,原是人人都想拉拢巴结,可惜早前的吏部尚书水火不进——如今眼看要换,里头便又多了些弯弯绕绕。
逸贤两家向来只是表面和气,除了礼数周全之外私下从不往来。皇帝陛下多半是想以傅家作引使得两家互有牵制,贤王自然丝毫没有必要带傅璃过来晃荡一圈,但若是皇上的授意,便能说得通了。
南容仿佛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喉,慢慢道:“父亲认为这事如何?”
逸王也同样缓缓道:“嫁过来就是逸王府的人。男儿三妻四妾又有何足道?不过多占个位置,日后怎么安置,仍是随你喜欢。”
风莲踏着月色回了王府,四处转了一遍竟都没找着南容,找人问了,答曰:“在书房。”
风莲的惊诧当真不亚于听白湖讲那一干事情,要知自他认得南容以来,便从没见南容进过书房,更没见过他刻苦用功。本来南容双眼既盲,读书一事便颇为勉强,是以他也从没觉得南容不读书有什么不妥——反而是这样一来,显得大大的诡异。
踏进从没进过的书房门,南容闭着眼斜靠在书桌后的椅上,手指缝里夹着一支笔,墨汁随着他手指的轻微晃荡慢慢滴到衣角上——他人早已打起瞌睡来了。
不知为何,看着南容打瞌睡,风莲才觉出一种原来人世总算还正常的感叹来。轻步走到书桌前,书桌上摊了几本书,与普通书本瞧来无异,只是每个字上都用针沿着字迹笔画戳出了小孔来,想必是方便南容阅读。南容面前摊开了一张大大的宣纸,上面写了一半的小楷,竟然还颇为整齐,字也都工整得很,并没有叠字出现。
风莲上前望了一眼,那一半密密麻麻的小楷字都是同一段话,像是南容被罚抄书的模样。他虽没有读过太多书,毕竟不是不认字,论语是启蒙时便读过的,匆匆一眼便知道了这段话是出自论语,其中却是有个熟悉的名字。
子谓南容,“邦有道,不废;邦无道,免于刑戮。”以其兄之子妻之。
对了,是公冶长篇的第二则。他早先认得南容,知晓南容名字时便觉得有些奇怪,只是从没费心细想,如今终于明白过来,多半便是为此。孔子弟子中有一人名叫南宫适,字子容,论语中通称他为南容。这一段正是说孔子赞誉他为人可信可依赖,是以将自己的侄女下嫁欲南容的事。
他不明南容怎会反复写这一段,凑近了一些,只见那张大宣纸上除了那一半小楷,纸角上尚有一张人物小像,寥寥数笔随手画就,然而头上乌簪,背上长剑,五官虽是随便点出,但眉毛嘴巴都呈一条平线,眼见着便是毫无表情的一张牌九脸。
一时间今日遇到白湖听闻昔年事后心中种种的晦涩难言之感尽数散去,自嘲地摇头低喃道:“风莲,你不信八师伯之言,是当真怕证据不全冤了好人,还是只是怕阿容与你有如此上辈深仇?”想了半天,没有想出答案来,便只去轻手轻脚地将南容从椅上抱起来,拿额贴了贴他的额,道:“带你回房中睡罢。”说着,又瞧着那幅小像太过招眼,不舍得叫旁人看了去,将宣纸叠了几叠,塞进怀中去。
第五十三章 血玉簪
姐姐生了娃,今天是三朝酒~很晚才回来,玩弄小娃娃真是有趣啊oo……然后很困= =于是这一章在昏昏欲睡中写完,有BUG的话我明天看一遍再补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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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容被他抱得弓起身,怀中一声细微轻响,风莲身体的反应总是比脑子快,顺手抄住,见是一个长短粗细比小指还要小一些的瓶,瓶壁是半透的琉璃样物事,迎着灯光一照,便能看见里边剩了半瓶液体。他看了一会儿,将瓶子放回南容怀里,南容动了动,睁开眼来,茫然地眨了几下,道:“小莲花?”
风莲应了声,道:“怎么在这里睡着了。回房去罢。”
南容蓦地搂紧了他的脖子,道:“小莲花,我好喜欢你。”
风莲愣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道:“嗯。”
“我晓得你虽然不说,却总是对你父亲的事耿耿于怀。”南容忽而道,“我曾说若你日后多做些当真叫人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事,便多少能偿还一些。”
风莲原是记得这话,但如今刚得知父亲当年的隐情,听他重提心里便有些五味杂陈,一时不得回话,南容又道:“今冬陪我去看过梅花,卖身契到期了,你便去罢。”
风莲一时没有听懂他的话,道:“去哪里?”
南容笑出来:“去行侠仗义,仗剑天涯,做叫人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事啊。”
风莲这才终于领会过来,他从小便向往闯荡江湖——大多数学武之人心中,难免都有一个行侠仗义的英雄梦,他也从不认为自己会甘于在这里费去一生年华。然而忽地提起,竟叫他有一种奇怪的迷惘感,便如同一个始终在不住往高山上攀登的人,做了多年准备,万事俱备要出发时,忽然疑惑起——自己是不是当真很想去爬那座山。
他思量许久,道:“等我遍访名医求到给你的解药,才能放心去。”停了一会儿道,“你有那种毒药的罢?不肯给徐清风,可能给我?”
南容想了想,便从怀里取了那支细瓶,递到他手里,似乎犹豫了一下,道:“小莲花……”风莲应道:“嗯?”南容歪头想了想,笑着摇头道:“不,没什么了。走罢,你一直这么抱着不累么?哎,虽然我挺喜欢。”风莲用唇触了触他的额头,迈步回房,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你知道香木寺么?我在京城这么多年,从未听说过这个寺。”
南容不解他何以忽然提起此事,道:“因为京城确实没有这个寺啊。”顿了一顿才道,“我还是听哪个长辈说的,将近二十年前罢,香木寺起了大火,烧了一干二净。香木寺中原有一尊沉香雕成的佛像,沉香此物其实不是木头,而是树木汁液凝成的,是以软硬疏密不同,要将其完整雕成佛像实属难能,香木寺也因此得名,烧掉后许多人都觉惋惜。那次大火似乎还将寺中僧侣烧死了,因此香木寺便再未重建。”
说话间两人已到房中,风莲将他放到床上,道:“我出去一下,很晚了,你睡罢。”
南容缓缓点了点头,漆黑无光的眼睛不知想看着何处,终于静静阖起。
他刚才犹豫一下,曾想告诉风莲,右眼似乎也变得跟左眼一样,依稀的轮廓都看不见了。
醒来时只觉出床头坐着一个人,眼前却仍旧漆黑一片。南容嗫嚅了一下,轻声道:“现在是什么时辰?”
身边的人没有回答,南容微觉奇怪,听风莲的呼吸,并不像是睡着了的样子,坐起身摸索着握住他的手掌,手掌上滑腻冰凉,血腥气直刺入鼻端。南容吓了一跳,跳下床去翻箱倒柜地找纱布,一边找一边道:“你哪里受伤了?”
风莲呼吸平稳,听起来却始终与平日不同,南容不及追问,拿了药和纱布回床边去,握了风莲的手细细摸着寻伤口在何处,好不容易摸到他手心里握着一个什么尖利之物,似乎深深刺入了手心,南容大骇,不禁用力掰起他握的拳,惊道:“小莲花你做什么!”
风莲气息冷淡,忽地拔出了那尖利物,仍旧一言不发地将它递到南容手上,南容不解地摸了摸,终于认出,原是他昨天交给府中下人的玉簪。
心头仿佛被什么东西别住了,一抽一抽地发闷,南容张大了嘴,呆滞地朝着风莲,想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却硬是喉咙发紧,一个字都吐不出来。风莲呆了半晌,一字一字,仿佛说一个字便花费了极大力气到道:“我询了一个老人家香木寺的遗址在何处……那里重建起的……便是京兆尹的别院。”
南容听不明白,只是握着纱布轻柔地给他擦去手掌上的血,听到京兆尹三字时手不经意地抖了一抖,风莲任他动作,续道:“我是不是从未跟你说过,林伯的儿子是瓦匠,曾是京兆尹建别院时的帮工匠人。”顿了一顿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