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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蓝衣中年匆匆来到席前,施礼道:“古总管今人参见会主!”
“古总管,菜中发现有人下毒?”
“是,卑职敬领失察之罪!”
“古总管认为下毒的人是谁?”
“这……啤职未获证据之前,不敢妄指!”
“如此说来,贵总管心中已有端倪了?”
“是的!”
“传令刑堂文堂主,亲率执事弟子前来听命,同时立即监押认为可疑之人。”
“领谕!”
总管古今人躬身一礼,退了下去。
徐文心中大是忐忑,既然传集刑堂执事,显然是准备当众执法了,而这毒,分明是父亲的独门配方,下毒的人是谁呢?
工夫不大,一个浓眉巨目的虬髯老者,后随四名彪形大汉,各披了一条猩红斜披,来到席前,由那为首的老者道:“刑堂文介山候令!”
“卫道会主”抑低了声音道:“立即准备,席散后开堂!”
“遵令谕!”
文介山率四执事施利而退。
酒席终场,已届二更时分,众宾客有的被迎到客舍,有的连夜下山,不到一盏茶工夫,十停中便散去了七八停。
徐文另怀目的,正自委决不下,去?抑留?
“卫道会主”突地转面道:“小友,请你列座参观敝会开堂?”
徐文登时一窒,江湖帮派开刑堂接例都是秘密进行,绝没有请外人参与的道理,因为开堂是对内执法,一时之间,他不知如何是好,他猜不透对方有什么居心。
难道自己的来历已被对方认出,而被疑为下毒之人?但适才对方分明下令监押下毒之人……
“小友认为大悖常情是不是?本会立舵伊始,便发生这不幸事件,如果不是及早发觉制止,受害的将是所有与会同道,本座势必成为武林千古罪人,所以,今夜开堂,各门派帮掌门,全在被邀之列!”
“哦!”徐文又松了一口气,困惑地道:“区区江湖末流,何以能当会主青睐……”
“不必太谦,请随本座来!”
徐文心中虽惊疑不定,但他却极想知道这下毒的人,当下不再言语。
这是一间可容百人的广厅,厅中儿臂粗细的巨烛高烧,三张披红公案,在靠上方的一面作品字形排列。
居中一案,香烟缭绕,供着一块牌位,上面刻的是“天地”二字,这十分别致,通常各门派开堂,供的是该门派的祖师神位,而“卫道会”供的却是“天地”牌,想来这是取以天地为心之意,与该会名称宗旨,倒也吻合。
另两案,左方坐的是“卫道会主”,右方赫然摆着那顶神秘的彩轿。
“卫道会主”座后,并排坐着立舵大典时坛上列坐的七老者,“无情叟”、“丧天翁”,崔无毒也在其中。徐文想起了那青衣蒙面女人,自己走后,不知两个怪物是如何收场的?
有首靠壁一边,也就是徐文这一排,坐的是各门派首脑或代表人。
面对公案的一方,刑堂堂主文介山率八名披红弟子,挺胸肃立。
厅中静得落针可闻,只偶尔有一两声烛花爆蕊的声音,算是死寂中的点缀。
空气沉重得使人窒息。
蓦地——
厅门口一个洪亮的声音道:“吴香主候今传见!”
“卫道会主”沉声道:“进来!”
一个面色青惨的黑衫老者,低头走了进来,身后是两名披红大汉,显然这被称做吴香主的黑衫老者是被押解而来的,不用说,他便是开堂的对象了。
黑衫老者脚步有些浮晃地走到红案之前。仍低着头,两名披红汉子,却退入下方原先站立的那八名法堂弟子行列。
死寂的空气被一种肃杀的气氛所取代。
“刑堂一堂主文介山洪喝一声:“开堂!”
十名被红大汉,跟着哈喝:“开堂!”
黑衫老者打了一个哆嗦。
所有在场的,心弦立时绷得紧紧地,脸上全现出了凝重之色,场面虽不若官衙的威严,但气氛肃杀,却非官衙可比。
“卫道会主”滞晦的面色毫无改变,仅面皮抽动了数下,沉重地开了口:“吴香主,你知罪么?”
黑衫老者倏地抬起了头,厉声道:“卑属不知所犯何罪!”
“你加入本会之初,曾在‘天地’牌前立过誓,所以无论如何,你是本会弟子的身分,你承认这身分吗?”
“承认!”
“如此,你对‘天地’神牌下跪!”
黑衫老者,双膝一屈,对居中香案跪了下去,不知有意抑或无意,头一偏,目光射向了徐文。
仅只那么一瞥,徐文全身如触电似的一震,血行骤然加速,从眼神他已认出了这姓吴的香主是谁了,他表面上力持镇静,但内心有如鼎沸,他不知该如何做才是?
“卫道会主”俟黑衫老者跪定之后,又道:“菜中放毒,企图谋害与会宾客,是何人主使?”
“卑属实不知情。”
“吴昆,别忘了你曾起过誓,面对‘天地’神牌,你还是坦白供承的好!”
“会主明鉴。”
“哼!吴昆,本会清源寺筹备处百余弟子被毒杀,可是你的杰作?”
“冤柱!”
彩轨中发出了声音:“给他证据吧!”
徐文怦然心惊,对方竟然还有证据,自己误打误撞,碰上了清源寺惨案,曾被“轿中人”指为凶手,幸而“天台魔姬”以师门信物担保解了围,原来受害的是“卫道会”弟子……
“卫道会主”冷笑连连道:“吴昆,你本名不叫吴昆吧?”
黑衫老者全身一颤,没有答腔,目光再次扫向徐文,徐文又大感不安,如果对方供出自己来路,今日便是不了之局,以“轿中人”、“无情叟”、“丧天翁”等人的身手来看,会主的功力当更不可思议,而自己却非任何一人之敌……
“文堂主?”
“卑座在!”
“揭下他的面具!”
“遵令!”
刑堂堂主文介山跨步上前;黑衫老者陡地站了起来,一掌向“卫道会主”劈去……
彩桥中传出一声低喝,一道怪异的罡风,从轿门卷出,黑衫老者劈出的一掌,被消散于无形……
文介山一个虎扑,反剪了黑衫老者的双臂,手指戳处,黑衫老者闷哼一声,虚软地坐了下去。文介山伸手朝他面上一抓,人皮面具应手而脱,露出了一个面如重枣的精悍面目。
“卫道会主”冷森森地道:“这位便是“七星堡’总管方炳照!”
此语一出,举座皆惊,客座中,少年“罗汉堂”住持“一心大师”宣了一声佛号,声如洪钟似地道:“七星保主徐英风做出这等人神共愤之举,意在何为?”
“无情叟”接口道:“居心叵测,目的可能是想独霸武林天下!”
“武当掌教”真如道长一沉声道:“听说‘七星帮’总舵被挑,该帮业已冰消瓦解,莫非是徐英风的障眼手法?”
徐文心中一阵绞痛,他想起“七星堡”不忍卒睹的那一幕惨剧,但,他什么也不能说,更不敢形之于色,只是报仇的心更切了。
“轿中人”冷冷地道:“请会主按本会律例处置!”
言中之意,这是“卫道会”所开的“法堂”。外人没有置喙的余地。
“武当掌教”等也自知出言失仪,一个个抿上了口。
“卫道会主”厉声道:“方炳照,本座仍称你吴香主,你可知罪了?”
方炳照惨厉地道:“杀剐听便,这笔账自会有人出头清理……”
“住口,你曾宣誓加入本会,不管来路动机如何,仍须接受会规制裁。文堂主……”
“卑座在!”
“本会弟子违誓叛会,该作何处置?”
“按会规第一条,叛门者死!”
“带下去!”
“遵谕!”
文介山一挥手,两名刑堂弟子,上前一左一右挟起了方炳照。
徐文虽不知父亲派方总管潜伏“卫道会”,两次施毒的目的是什么,但从情况判断,可能牵涉到某种仇怨,说不定“卫道会主”也是血洗“七星堡”的凶手之一,他不克自制地站了起来……
“卫道会主”沉声道:“小友莫非有话要说?”
徐文血泪朝肚里吞,硬忍住满腔怨毒,挤出一丝尴尬的笑容,道:“在下有事待办,想请会主准予先行告退!”
当然,这是违心之论,是在无法转衰之下的藉口,他应该救方总管,但审情度势,无能为力,又不忍眼见自己人惨遭处死,所以只有退避一途。
“卫道会主”爽朗地一笑道:“小友只管请便,本座命人相送,有机会欢迎你随时光临!”
“轿中人”接着道:“日前清源寺中,老身误会出手,少侠育见谅否?”
徐文恨在心头,口里不经意地道:“言重了,小事一桩,尊驾不必放在心上!”
方炳照被带出了刑堂,其结果当然不问可知了。
徐文内心有如火焚,片刻也难停留,一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