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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身边就是相濡以沫的恋人,似乎两人正生死相许地缠绵。继而,他垂眉低笑,嘴角轻扬,似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或者想到了什么贴心的人,悠扬往事,沉醉其中。
他原本是个极端秀的人,平日里冷冷淡淡,虽秀丽却少了生气,如同人偶泥娃,这刻配了这笑颜,真是大地回春,旭阳三月时候花开般的明媚美丽,周围的风似乎都因为他的笑而慢了,暖了。
慕容天本是想说李宣即刻便会住来,那人睚眦必报,又带着许多训练有素的军士,得赶紧逃,见了他这表情,却突然间说不出话来。
哪怕那追兵到了,一时半会也难忍心打破这美景吧。
隔了片刻,邪神医站了起来,风从他的耳旁吹过,他抬头看了看,「要下雨了。」
「嗯。」
「我们走吧!」邪神医松手,钓竿坠下,落入水中,溅起的水花稍纵即逝,被埋入浪中。他转头看着那竹屋,呆了片刻,走过慕容天身边,下了岩石。
「……嗯。」
慕容天转身,看着他的背影。道歉和感激的话都咽了下去,邪神医似乎并没打算听。
也许自己道歉,也还都不够。
李宣追到时,正见团团火焰中的竹屋轰然倒塌下来,连着火没入水中。
白烟翻滚入天。
李宣掉转马头,黑纱内的脸阴沉更胜此刻天色,「追!」
雨终于下起来了。
◇◆◇
白鸽扑翅而过,盘旋着顺那鸽哨声响起的方位落了下来。
扬起的是一只手,指甲修长且修前得极整齐,信鸽收翅落在手腕上面,「咕咕」叫了几声。手收了回去。李宣一袭毛边锦绣灰袍,典型商人装扮坐在马上,头上一顶宽沿帽,面前落着黑纱。他脸上的伤还未好,不愿以真面貌示人。
身后的士兵已改了家仆装束,赶了几辆马车跟在身后。
取下白鸽腿上对象时他摸了摸信鸽小小的头,扬手一挥,鸟儿扑哧展翅,滑过他的头顶,掠上天空。
从银筒中取出寸长纸卷,展开一阅,随即收了信。后面有个书生打扮的青年人打马上来,「王爷?」这人也算清秀,一派斯文。
李宣顺手将纸卷给他,那书生看了看,道:「太子……不,主子在催了。」
李宣皱眉,冷哼道:「可不是你家主子在催了。」
书生显得有些慌张,低头,双手扼袖,道,「王爷恕罪。小人一时口误,着实该死。」这书生名唤薛红羽,是太子身边的亲信,因故跟了李宣来走此遭。
李宣笑了两声,「你也别装傻了,你家太子既派了你来,自然不是个脓包,何必跟我演这种戏码?」
薛红羽依然低头谦逊状,「小人那里敢,王爷也是千金之躯,自己便是做主子的人,适才小人是说错了。好在王爷大度不计较。不过这出门在外,太子王爷的喊着,实在醒目,不如以老爷代替,王爷看如何?」
「嗯。」李宣颔首。
本以为薛红羽是皇兄的人,放在身边如同多了个奸细,满身的不自在,可相处几日下来,他对着自己却应对得当,举止间谨小细微,并不让人讨厌。只是皇兄……
那薛红羽道,「大老爷这么急着催老爷把事情做完,是不是宫中又有了变故。」
李宣冷冷道,「人都跑了,完什么完。那慕容山庄换了谁做庄主不一样,跟我们皇家能有什么牵连?皇兄当真是多事之极。」
薛红羽急道,「太……大老爷是自有他的道理的,只是干系太大,要待真正查定了方好跟老爷说明。」
李宣眼睛眯成了条缝,冷哼数声,「什么干系不干系,那慕容天抓了,我一刀刀剐了他,帮他复庄他想也别想,如果现在那庄主真是谁的人,我去杀了,换你来做便是。你不是他的亲信吗?」说着便打马往前。
薛红羽没料到李宣其实是知道这些原委的,追了两步,要喊,又哑口无言。隔了片刻,薛红羽追了上去,和李宣并驾齐驱,却总落后他一个马头。
「老爷觉得该去何处追那慕容天?」马一步步慢慢往前度着。身后的家仆赶着车总隔着些距离跟着,远远看起来尘土不断,颇是壮观,外人只道是商队经过。
「大哥派你来不就是协助我的吗,你做一个师爷的反来问主子有什么建议?」李宣挑眉道。
「小人唐突了,有个建议。」
「说。」
「如今慕容山庄再换庄主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慕容天只需几日定能听到,之后他第一个行动就是返回慕容山庄,依小人拙见,不如我们去慕谷山庄守株待兔如何?」
「果然是拙见。」李宣瞥了他一眼,薛红羽疑惑之后,也不动声色,恭顺得很,「请老爷指点。」
「慕容天虽然有邪神医相助,但奔波劳头,十天半个月内也难恢复功力,那慕容家既换了庄主,自然也换了不少手下,守卫森严的,他又不是傻子,怎么会去?去了有什么用?倒是近日听说武林有两个人要比武,引了众人去看……」
「是公孙茫和苏策要在华山争『天下第一剑』的名号。」薛红羽眼睛一亮,「是了,这么大的盛事,自然是也邀请了第一大庄慕容家出席,到时候天下英雄俱在。慕容天如真是被害,此时出面,才真正是能将冤屈一白天下的好时机啊,这么一来,我们倒也省了份心。」
薛红羽频频点头称是,道:「老爷是英明果断,小人真难及万。」
李宣微微一笑,「其实我有时候也不大明白……」
薛红羽道,「老爷也有不明白的事情吗?」
李宣笑,「我不明白的是──你倒是真糊涂呢还是装糊涂呢?」言罢,一声喝,扬鞭疾驰,一阵飘尘落后,只留下脸上白一阵红一阵的薛红羽呆立原地。
此时,慕容天两人却也正如李宣所料,得知消息,前往华山。
不久后,两人终归还是要再见面。
第五章
这是华山下的一个小镇,方圆不过两里地,纵横也才三条街。平日里除了每月赶集之日,也不算上太热闹,可近日里来人熙熙攘攘,车马川流如梭,所有的客栈都挂出了客满的牌子,有些精明的,连住舍也租了出去。
这日近午时,又有人赶着一辆车进了镇,车停后,布帘一掀,帘后两张俊脸却是慕容天和邪神医。两人下了车,慕容天付清车马费,那马夫「驾」一声,赶着车调了头。
慕容天抬头,见人来人往,笑道,「真热闹啊。」
邪神医只盯着人群,眼扫来扫去,似乎在找什么,半晌才嗯了一声。慕容天心道他难道能有旧识在此不成。邪神医看了半晌,松了口气,从怀里取出件事物,递给慕容天,慕容天到手一看,却是张人皮面具。抬头看邪神侯不知何时已换了张面目,面色蜡黄,尖嘴候腮,如有病容。若不是他衣物位置不变,几乎要以为是个生人,来往人群毫无异象,显然无人觉察,手脚之快让人啧舌。
两人找了个僻静处,慕容天也戴上了。此时邪神医用药合着针炙已有数日,慕容天真气一丝丝开始聚齐,武功量仍是不济,但比之前无缚鸡之力比起来,却好了太多。
这时该进午餐,两人找了数家饭铺都是满满当当,没有空位,走到镇边一个不起眼的小铺子才找到位置坐下了。即使是这种脏兮兮的小店中,也坐了好几桌江湖人,满嘴说的都是三日后剑圣公孙茫和快剑苏策要在山顶一较高低的事情。
「那公孙茫号称剑圣,成名二十余载,据说早修到人剑合一,以气御剑的地步,为人又极好,都称他是谦谦君子,好友遍及天下,那快剑苏策居然来挑战他?也太不自量力,就是胜了,也难保不是出诡使诈。」身后一桌人,其中一个黑衣来胖汉子义愤填膺道。
旁人纷纷点头称是,也有反驳的,却又立刻会另有人出来护着公孙茫。显然那公孙茫人缘口碑都极好,因此这些人言辞间都倾向他。
慕容天之前曾和公孙茫有过数面之缘。知该人虽然号称剑圣,剑术却鲜有人见,据说是奇高,但从不持技压人,为人确实温柔沉稳,爱护后辈,是以很多人爱戴。那「天下第一剑」的名号,人们能口服心服的叫出来,也不能说没这个因素在里头。
快剑苏策却是近些年掘起江湖的新人,听说师出无门,剑法奇快,为人孤僻。人缘自是差了很多,于是挑战一经传出,便引了不少人打不平,纷纷觉得苏策不自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