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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佑也不作答,淡淡道:“我这就放你出去。”一挥手,便有数名侍卫上前,逐一打开那栅栏上的好几把大铁锁,拉开铁门,几根长戟探入,勾住凤如岳身上的绳索铁链,将他拖了出来。
凤如岳哈哈大笑:“真好,真好,你果然信守承诺……”
最后一个诺字还没说完,就觉胸口一冷,那柄琅琊神剑,穿透了他的胸膛。
“你杀我,你居然要杀我?你不是当众许诺要饶我性命吧,一国天子,居然言而无信,传出去要遭天下人耻笑的……”凤如岳慢慢软到下去,血流遍地,似是临死都不愿相信。
赵佑居然临下看着他,不住挣扎,渐渐落气。
耻笑?如今的自己,还会在乎这些没?
是他,痛下狠手,打了秦冲那致命一掌,令自己痛彻心扉悔不当初的一掌。
在那宋氏王国王宫,如若不是他给秦业喝下所谓圣水,又挑断其手筋脚筋,带王姆面前,王姆也不会因此爱上秦业,更不会为了留心上人在身边铤而走险,弄裂圣杯,毁去圣水,也毁掉了秦冲起死回生的最后机会。
自己岂能放过他?
秦冲活不回来,他便要他赔葬!
只是,杀人又如何,陪葬又如何?
终是换不来他悠悠睁眼,对自己回眸一笑。
上穷碧落下黄泉,自己却要去哪里寻他回来?
……花开花落,春来秋去。
时光似流水,不知不觉便是四年过去。
虽说是一千多个日日夜夜,可赵佑却觉得,一切都像是发生在昨天。
或许对于时间,他已经没有什么概念。
也不是没想到过找阎王求助,在这两年当中,他曾经无数次在心里默认祈祷,希望阎王能够突然在他面前冒出来,出手救秦冲一命,但是阎王始终没有出现,赵佑终于明白,那日他所说的话不是假的,他已经帮过自己那么多次,不会再来了,永远都不会来了。
起初的两年,赵佑除了上朝议政,终日守在那副寒玉棺前,摸着那清冷的棺材,时而开棺看看那俊秀沉静的姿容,心里感觉到了幸福。
身边之人几乎看不到他的笑容,只看到他在朝廷上的深沉威仪,在内苑里的肃穆内敛,然而只有到了玉棺之前,看到那名日复一日沉睡的男子,唇边才偶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带着淡淡的怅然与心酸。
他时常喝酒,一个人抱着酒坛在玉棺前浅斟慢饮,一边喝,一边回忆那些前尘往事,那些年少轻狂的岁月,那些青春风流的记忆,那些绮丽温柔的梦境,那些迷乱躁动的心思。
越喝得多,脑子越是清醒,也越是清晰想起他的面容,想起他那双笑意弯弯的眼,自己一直都喜欢看他的眼睛,他的眼神,清澈明净,温润和暖,如清风拂过花间,如微雨浸湿叶端,让人觉得舒服,久而久之便会心动迷醉,可惜,自己看见他眼里的笑,却没看出那眼神背后的痛。
自己还喜欢听他的声音,他的声音是那么清朗悦耳,如玉击冰,时而温柔,时而淡然,很多时候都是带着一点点的诱哄,像块厚实绵软的丝绵,将自己裹在其中,别无他法,只能束手投降。
有时真想让自己好好醉一场,也许醉过之后会变得麻木,不再想念,不再眷恋,可他多年来练就的酒量,却让他始终不能如愿。
好在这一天,不醉翁找上门来,开口就要他遵守那二十坛顶级佳酿的承诺。
赵佑这才想起,当初还欠了个大大的人情,自然二话不说就兑了现。
临走前,赵佑带他去看了秦冲。
不醉翁摸了摸玉棺,摇头叹息道:“我老早就看出他身体不适,一直劝他在我那里静养,他却总是不听。唉,他若是稍微爱惜点自己,也不至于赵佑去……”叹后又微有疑惑,“照理说我那药酒也是世间少有的珍品,却怎么没起到些许作用?”
送走不醉翁,赵佑打开了那小坛子醉生梦死。
仍是记忆中熟悉的味道,却更加甘醇芳冽,回味悠长。
一坛下肚,赵佑终于醉倒。
迷茫中仿佛看见了他,狭眸弯起,清俊的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手里捏着柄亮闪闪的柳叶刀,正慢条斯理修着指甲,那么慵懒,那么优雅。
抬眸,他将刀收入袖中,衣袖一拂,朝自己伸出手,他笑唤:“三儿。”
微笑,伸手。
一次又一次,他都是这样眼含鼓励,面带微笑,向自己伸着手。
他在等着自己,等自己明白他的心意,等自己对他信任不疑,等自己对他有着足够的爱恋与宽容,过去与他携手,相互体谅,共同面对风雨。
然而,自己却一回又一回,让他失望。
这酒真是个好东西,能叫自己这样清清楚楚看到他,真真切切听到他的声音。
只是,酒醉终究会醒。
唇边犹有一丝酒香,身上还存着淡淡温暖,阳春三月,风光和煦,美好如缱绻故梦。
终究只是一场白日梦,醒来时候,已是黄昏。
与陈奕诚的婚事就这样无限期搁置,他没有提,自己也就不说,赵佑知道他在等他,但他也知道,这辈子怕是都不可能了。
他只想守着玉棺,守着秦冲,就这样过一生,未尝不是一种圆满。
而那一日,他母妃蓝婉晴踏进殿堂,含泪站在他面前。
毕竟是秦冲以身相代救了他父皇,自秦冲出事之后,蓝婉晴也没再逼迫他,甚至在当日柳皇后指责质问之时,也是选择了沉默退让。
对于他的痴守,他的酗酒,他的沉迷,蓝婉晴一直不闻不问,这会儿却满面是泪,一一种幽怨与不满的眼神看着他。
“母妃,找我有事?”赵佑坐在棺前问道。
蓝婉晴眉头蹙起,压抑着怒气道:“你看看你,都成什么样子了?他已经死了,死了两年了,不可能再活过来了,你准备怎么办,是不是这辈子就这样过了?”
赵佑扯唇一笑:“就这样过,不是也挺好的吗?”
蓝婉晴忍无可忍,拉起他来,拖着他直往殿门走。
“母妃你做什么?”
“我做什么?哈哈,你竟问我做什么?”蓝婉晴冷笑,“你可以就这样不管不顾,自生自灭,可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外公?你去看看,你自己去看看!”
“你最近可曾去看过他?仔细看过他没有?当初就为了帮你留下秦冲的尸首,他老人家硬是向南越皇帝皇后许诺,要救活秦冲,这两年来,他没歇过一日,没睡过一个好觉,不是制药就是炼丹。你有没有想过,你外公岁数已经大了,身体也不如从前了,当年还因为那块软泥大大受损,调养这么久也没完全恢复,你现在还这样折腾他,逼他日夜操劳,你可还有半分孝心?还有你父皇,你皇祖母,你可去探望过他们,哪怕只是一次简单的问候请安?还有元儿,他已经能够唱歌识字了,你可曾前去抱过他,陪他说说话,跟他讲故事?为了一个已死德尔秦冲,你是不是打算将身边还活着的亲人全部都抛弃不要了?你说啊,是不是?是不是?”
赵佑被她一把掼在地上,闭上眼,眼睛里阵阵涩痛,却是半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他以为,守着秦冲,守着这一份醒悟得太晚的爱情,是自己一个人的事,却没想到,会伤害到身边的亲人。
这样的等候,这样的坚守,难道错了吗?
错了吗?
蓝婉晴走到时候,满脸哀容,只丢下一句:“你去看看你外公,好好生生看看,然后通知南越那边,把尸首领回去吧,早些入土下葬。你别怪我心狠,也只有这样,你才能真正死心,才能恢复正常的生活,你还那么年轻啊。”
过后,他慢慢从地上爬起来,起身出门,走去太医署。
在那间光线幽暗的炼丹室,他看到了外公蓝铁心。
蓝铁心正背对着他,往炉子你添柴,嘴里还喃喃念叨着:“再试一次,稍微增加点分量,我就不信这个邪……”
往日清隽的身形一僵微微佝偻,原本略显花白的须发竟成了满头银丝人。
可他又能如何?
自己怎么舍得将他送回南越,怎么舍得让他离开?
如果没有他陪在身边,今后的漫长岁月,却教自己怎么过得下去?
有时候理智会叫人做一些清醒正确的事,但感情偏偏又逆道而行。
就这样日日天人交战,不能决断,正当此时,却有一位不速之客找上门来。
来人头发挽起,白衣素裙,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