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是吗?”花玥温和地看着我,随意地笑问:“宿鸢,你原不愿意成为瑰和宫的第一琴师?”
“恩。”我点点头。我父亲曾经就是第一琴师,我也想当。
“好。”花玥优雅地微微颔首,声音轻柔如风,“那么我要你在一个月内,手绑石头而能流畅地弹出《掬琬》。”
我的眼神愣了一下,一个月,太短了。
“怎么?做不到吗?”花玥轻轻地取过玉壶,在瑶卮里倒满清茶,浅饮一口,轻挑秀眉看着我道,“我的要求可是要比你们先生严格多了。”
“是。”我低下头,默默应允。
“不用那么拘束。”花玥和蔼地笑了起来,眼神有如星辰般清亮,却含尽自然而然的泰然,“习武和练琴,本都是相同的,你有很好的潜质,只是欠一些耐力而已。”
我悬吊的心稍稍松了一下,看来花玥并没有介意我刚才一而再再而三的破音。
花玥悠悠地看了我一眼。
“瑰和宫第一琴师的选拔在明年夏天,我希望可以看见你顶替你父亲的官位,在我身边抚琴。”他看着我的目光,娴静,飘逸,却犹带一丝喻味,仿佛像是要看穿我的心。
顿了一下,他又道:“可是,我不会因为你曾经在这里陪我练过琴,而对你有任何的偏袒。”
“是。”我垂眼,淡淡道。
休息片刻,花玥站起身来:“还能弹下去吗?”他转头问我,浅红的发丝轻舞飞扬。
我感觉了一下麻木不仁的手指,抿唇说:“可以。”
“恩。”花玥舒心地点点头道,款款向中央走去,“好,那么再陪我多练一个时辰。”
我眨眨眼,偷偷握了握酸痛的双手,深深吸了一口气,稳稳地将手指摆上琴弦,复拨而起,手依然很酸,我咬咬牙尽力控制住。
脸上不漏任何痛苦的痕迹,我平静地抬起头,看到花玥投过来的目光,如月光般漂亮。
初夏,瑰和宫,采芝亭。
采芝亭是瑰和宫最大的一片荷塘,荷塘之上建以有九亭,周围八亭皆高于水面八尺,白色亭阁玉雕栏沿,形若玉兰亭亭。而中间一亭,只高于水面3尺,似亭,非亭,更像是一朵玫瑰浮于湖心,每一朵“玫瑰花瓣”上都有红色灯光,投射在中心的花蕊之上。
再过一会儿,瑰和宫第一琴师的选拔即将在这里开始。
“哎,宿鸢,你都不紧张的吗?待会儿要对着瑰王单独弹琴啊!”与我同一批进宫的言诸拍拍我肩膀。
我还没开口,修渊从身后走过来:“有什么好害怕的,反正第一琴师的称号肯定不会落到我们头上,我们才进宫几年啊,正值豆蔻年华的师哥还有点可能。宿鸢你说是不是?”
我点头浅笑:“就当是平时练琴咯。”
“说来还真羡慕他们做武官的,个个都已经小有成就了,想想我们这批进宫做文官的,除了董晴被受到重视之外,其他都默默无闻,有的熬了。”修渊呆望水中央的玫瑰,兀自叹了一口气。
突然,旁边有人眼尖,嘘了一声:
“喂喂……,别说了,花玥大人来了!”
我转过头,逶迤的护驾队伍蜿蜒而出,宫女撑起的遮阳伞下,花玥着一身霜白的华服,头戴水晶王冠,正款款从小径上走来,拾级而上,雍容地走进正东的亭阁之中。
“吾王吉祥!”其他亭阁之中早已有人,此时纷纷俯身参见。
我环顾了一下,老将军丰琪、禁军统领离珏、后起武官令弘、安唐、文思殿“军师”司藤等皆到了场。
“平身。”花玥微微抬手,随即落座在亭阁之内,目光似向我们这边望过来,温柔而清晰地话语传至湖心,“立即开始吧。”
众人纷纷落座。
空旷的池面,只见一袭紫衣自池边凌空跃起,足点荷花,凌波踏水,几步落在那玫瑰亭阁之上。“臣子祺先献一曲《薇台颂》,望大人抬爱。”子祺翩翩作揖,琅琅道。的5ef0b4eba35a
花玥柔和地点头示意。
子祺神情一悦,手拂衣摆而坐,左手按弦,右手清高慢挑,华丽的滚拂拨音鱼贯入耳,顷刻间悠扬到极致。
“哇!子祺果然有一手,这曲谱我怎么都弹不出华丽之感!”言诸在我身侧轻声嘀咕。
我微微笑。这首曲子应是舞姬送与上一任灵王大寿时的贺礼,有表达爱慕之意,所以华丽,大概我也弹不出子祺曲子里那种感觉。
一曲弹毕,子祺面带陶醉之色,刚刚躬身还礼,只见水面已然架起一条月白的绫带,池边一月白水衣女子脚踩丝绫向中央飞去。b
子祺尚在亭中,厌恶地朝那人瞪了一眼。
“喂,抢风头呢。”言诸蹭了蹭我的衣角,憋了笑,“也难怪,就这几个人最有希望。哎……斗得真可怕!”
“臣遥晴见过花玥大人。”说话间,一个娇滴滴地声音传入耳畔,“小女愿为大人拂一曲《雪舞莲》,望大人欣赏。”
遥晴娇媚一笑,垂目而坐,复拨琴弦,悠悠几个起音,似幽怨似愁肠似缠柔,一分女子琴瑟之情独然。
“好曲!”四周不知谁喝了声采。
却不是花玥。
遥晴的容颜上,有微微的失落。
遥晴之后,几位中年琴者轮番上阵。
我看着他们一个个陶醉在琴声里的模样,突然想起我父亲,大概也如这个年纪,沉稳,一丝不苟。然而我父亲绝对属于一个传奇。据说在上一任灵王在位之时,年纪轻轻的父亲就以一手琴瑟闻名,到了王者交替的时候,三位新王都力邀父亲,而父亲最后选择了瑰王。
父亲如今已远在灵冢封印,不知如何了……
“宿鸢,不要光顾着听别人,我们快要上场了,怎么办?紧张死了!”一旁,言诸又拉了拉我的衣服。
我一下子回过神来,往中央一看,抚琴的已经换成了华容,最有可能夺魁的豆蔻少年。
华容弹得是《乌夜啼》,玉衫荷佩,垂目浅笑,落指凝弦,曲境诗境,无不透着一股容雅之气,毫不浮躁,毫无杂音,一曲委婉至柔,如深夜临窗,凭吊怀古。
“恩,不错。”一声极轻的赞赏,悠悠逸出唇口。
声音来自花玥。
我不觉抬头看看东亭之中的花玥,他浅笑着颔首,复又慢慢酌饮。
“华容谢大人赞赏。”华容缓缓起身,躬身还礼,径自向池边翻跃过来。
却一时无人接上。
“下面一位是谁?”花玥目光淡淡地向这边转过来,声音轻而静,“没人了吗?”
“我可不想上去!谁接着华容上台谁倒霉!”言诸慌忙低下头,在我身边轻声念叨着。
“快点上去啊,后面谁上?”教琴先生急了,赶鸭子一样,“还有多少人没弹过?宿鸢,你弹过没有?赶快,就你了,快上去!”
我怔了一下。我?
“额……”身旁的言诸依然低着头,怜悯地嘀咕道,“宿鸢,你好自为知啊。”
“赶快!”
先生指着我,双手立时催生一股灵力,一抬手,我便被一股力带起,轻飘飘地落到池水中央的玫瑰亭中。
连准备的时间都没有。
几百双眼睛已经不约而同地注视向我。
我轻轻吸了一口气,掬一弯笑容,静静抬起头看向东亭:“臣宿鸢见过花玥大人,愿弹一曲《醉木樨》,敬请指教。”
纤纤落座。
我依着往常一样摆了架势,正要起音,突觉眼前一闪,手腕之处刹那间被加上了重量,就像……悬着石头一样。
我顿了顿,不觉抬头看向花玥,他正拂了衣袖,伸手执起琼杯,转过头静谧地看着我,唇边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眨眨眼,我低下头。
双手拂上琴面,左手稳稳按弦,右手快抹七弦,琴声顿然起势,若大珠落盘,复而停驻,复起,却是轻柔的低缓曲调缓缓如流水而过。
流水浮舟,谁在深夜,谁倚琴枕,梦尽夜满月。孤影错弦,谁静似月,谁引蝴蝶,帘落人不眠。檐下燕,半窗秋透,醉木樨,一枕云闲,不待天心数深浅……
“好!”北亭中顿时有人立起身子喝了一口采。
若仿似心不为所动,我静静拨弦。
池水之央,盛开的玫瑰亭蕊,万道灯光聚拢在一个瘦弱的一十二岁少年身上。
未饰妆颜,未沾尘色,只一袭极淡的藕衣端坐,月眉静朗,美目盻兮轻垂;薄唇微启,含笑似隐似现;纤指曲曲,若回雪之流云;黑发藻藻,胜碧落之瀑水……
流淌的琴声,悠悠远远,沉而不破,如花沁香脾,如春深夜寐,如思忆往迁,如嗔痴悲叹……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