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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程敛之没去大将军府,程倾涵倒先得了个惊天消息。刘勇手下的一名侍卫满脸是血地冲进大将军府,让他速去刘府救刘勇。程倾涵问得原因,惊得几乎站不稳。刘勇收了几员军中实权派的礼金,不多,但办的事却麻烦。帮他们的子侄通过武举考试,并要得到好名次。刘勇自“倒史”后一路高升,志得意满。他本就是个张狂不羁的,眼下又实权在握。吹捧的人一日多似一日,便渐渐嚣张起来。景弘北巡,东宫监国。刘勇自认萧从瑜乳臭未干,根本不把少年监国放在眼里,心一横便找到曾施以救命之恩的萧正义,安排替考事宜。
其实一路都做得很隐秘,事情被捅破后刘勇百思不得其解。知道萧正义是个临死不屈的真汉子,不会供出自己。但刘勇还是有些惧怕,想到景弘不在,朝中重臣太半是讲武堂的同年。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竟隐隐有举事不轨之意。
本想三日后宫禁换防时行事,没想到萧从瑜先下了杀手。凌晨时分,大队通天阁的黑衣死士杀入刘府。见人就砍,四处纵火。刘勇得到消息躲入密道,手下武功最高的侍卫拼死从井底潜入府外,直奔大将军府求救。
“大将军!求你救主人一命吧!主人有国公留下的丹书铁券,可以免死。只求您去拖住通天为,给主人拿出铁券的时间。您只装作不意拜访,属下知道怎么做。今日没有人来过将军府,将军什么都不知道。”说着侍卫拔?出佩刀快准狠地抹颈自裁。
程倾涵看满地流血,痛苦地闭上眼睛。
“小叔………”程敛之的声音半途折断,看着地上的尸体,飞快地合上门。
“敛之,我要去你刘叔那儿,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不是,这、、、”
“回去!你今日什么都没看到,也什么都别问。快回去!”程倾涵低喝,把程敛之往门外推。
程倾涵赶到刘府时,曾经金碧辉煌的朱门巨室已经烟火滔天,满目疮痍。通天卫和五门军马司的兵士把刘府团团围住,面覆银甲的厉承恩寒声道:“中书省右丞刘勇意图谋反,已于今晨伏法。刘府家眷恐有灭族之罪,自纵大火,焚毁宅院。刘府左右府宅若有牵连,可去户部报领损失。”
“厉承恩!你这为虎作伥的奸人,错堪贤良,不得好死!”程敛之到底偷跟着程倾涵来了,早就看厉承恩不惯。先是拷打萧正义,又对刘勇狠下毒手。程敛之年轻气盛,清喝未停便已提剑刺去。
厉承恩一愣,很快拔?剑抵挡。好友命殒黄泉,程倾涵双眼赤红,心头滴血。见侄子明显不是厉承恩的对手,对应之间已捉襟见肘。通天卫看首领应付裕如,都抱臂当做剑术指导在看。程倾涵一声暴喝,顺手操?起一个通天卫的长鞭加入了激斗。
程氏叔侄一鞭一剑,一刚一柔地同时夹击,厉承恩渐渐显出颓势。通天卫见状蜂拥而上,一时场面混乱不堪。
“东宫驾到~”尖利的唱和声响起,通天卫们忙息战跪地,场中三人犹纠逗不朽。
肩舆上的萧从瑜看到场中那人,手指当下就紧紧地抠进织金坐垫里。“厉承恩,不可伤人!”萧从瑜厉声道,风灌进口里,苍白瘦弱的储君当即就咳喘不止。
厉承恩一个晃神,程倾涵长鞭一划掀掉了那神秘的银面具。
“芸娘?!”面具下的面容让程倾涵惊惑已不,“厉承恩”亦是一脸不堪,痛苦地把头扭到一边。
“你到底是谁?”程倾涵抓住“厉承恩”的手腕,咄咄逼问。
“将军~”“厉承恩”的声音哪里还有方才的冷凝无情,分明柔弱轻缓,带着泪意,与那个与程倾涵“夫妻一场”的柔美芸娘如出一辙。
“芸、、、”程倾涵也是痛苦不堪,一日夫妻百日恩。他对芸娘本就愧疚良多,怜惜感恩。可“厉承恩”却是杀他挚友,平素看不过眼之人。真是又怜又恨,心思纷杂。
程倾涵就这样捉着“厉承恩”的手,用痛惜仇恨的眼神逼问他。
“将军,求您,别问好么?”“厉承恩”已彻底是女声哀求,声音柔弱悲戚。不看他的装束,的确可是闻者伤怜。
厉承恩竟是个口?技高手,可以如此娴熟地转化男女声。程倾涵神色复杂地看着满面泪痕的“厉承恩”,明明是和前妻一模一样的容貌。
终是一字一句地开口问道:“你到底是芸娘,还是厉承恩?”
“厉承恩”凄然一笑:“当然是‘厉承恩’,我已不配当‘芸娘’了。”将嘴唇移到程倾涵耳侧,仿佛是从前夫妻时的耳语那般:“云坡,求你,别告诉小顾。你可以现在就杀了我,但千万千万别告诉小顾,求你求你、、、”语气哀切,甚是绝望。
“拉开厉承恩和程将军!”萧从瑜眯着眼寒声吩咐。
“厉承恩”缓缓从程倾涵耳边移开,正面着程倾涵。绽起一抹幸福的微笑,带着羞怯和爱意。檀口轻启,程倾涵看清了他的口型:“告诉小顾,我爱他。”
鲜红的血液从翘起的唇角缓缓流出,咬舌自尽是极痛的,“厉承恩”还是努力舒展不受控制皱起的眉峰。
这个神秘的通天酷吏仰面倒下,美丽的眼睛不愿闭上,皇都的天空在眼底兀自妖娆。
程倾涵突然懂得,他是有着无尽的无奈和哀愁的,他带着神秘和憾恨离去。无论是芸娘还是厉承恩,都不是他自己的选择。
“不!!!芸儿!!!”程倾涵痛呼,发疯地抱起那已无生气的身体,唤出那人曾经无限渴望的两字。
作者有话要说:写“芸娘”(厉承恩?)那段很心酸,写不下去。。。
小酥教主附体鸟,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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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昔我往矣 。。。
程倾涵一声“芸儿”凄切沉痛,双目尽红,欲哭无泪。萧从瑜远远看着,一颗心绞痛难捱。程倾涵粗粝的指腹极尽温柔地揩去“厉承恩”嘴角的血渍,极轻柔地抱起她,喃喃自语:“你怎么会是‘厉承恩’?厉大人哪有这么傻?小顾怎么可能不知道?”语气怜爱而不自知,像兄长嗔怪自己出嫁的妹妹。
“别怕,他不会怪你,我这就带你去找他。不成,咱们先换身衣裳,啊?”程倾涵走了一步,今年的北风来得太早也太急。铮铮铁汉终是被刺骨寒风激出了眼泪,一颗一颗落到“芸娘”俏丽温婉的脸上。
程敛之被程倾涵吓到,又看萧从瑜面如寒冰,越发不安,上前拦住自己的叔父:“小叔、、、”
程倾涵也不理他,眼神直直地往人群的缺口走去。
萧从瑜心里又痛又怒,靖海将军程倾涵也会有这种神情。他的失落怆然自己见过两次,一次是去年七夕贺镜西遇刺时,再一次就是眼下,没有一次是为了自己。
“拦住他!”萧从瑜断喝,小腹的刺痛被全然忽略。
通天卫和兵士听了,小心翼翼地围住缺口。程倾涵走到跟前,也无动作,只回头定定盯住萧从瑜。萧从瑜自幼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何曾受过这样冰冷阴狠的眼神,况且还是心爱之人给他的。不甘示弱地回视,只见程倾涵疲惫地垂下眼,像是不想多看他一眼:“叫他们让开。”简短有力却又嘶哑低沉,战神在东海战场上血汗相杂的气息扑面而来。兵士有些动摇,又惮于萧从瑜左右为难。
萧从瑜扶着贴身内侍的手下了肩舆,一步一步地走向泛着杀气的男子。
“程云坡,你也想反了么?!竟这样跟本宫说话!来啊,把这人给本宫绑起来!”萧从瑜勾起一个冷笑,容貌出色竟也不显得难看。
“殿下!”程敛之单膝跪下,央求地看向萧从瑜。萧从瑜置若罔闻,声音陡然冷厉:“都聋了么?把人给本宫绑起来!厉大人因公殉职,先把遗体运往通天阁,择日厚葬!”
程敛之一背冷汗,却也松了口气。子诺心底到底是有小叔的,小叔大闹刘府冲撞东宫。前者很有可能被卷进这次风暴,但子诺只计他顶撞东宫的罪责,顶多是闭门罚俸。要是前者、、、程敛之捏着袖子擦擦额角的冷汗。至于“厉承恩”,东宫显然想要把事件最小化,让这个帝国第一酷吏成为故纸堆,成为,过去。
通天卫从程倾涵手里夺过“厉承恩”的尸体,程倾涵不想芸娘最后也得不到安宁,不作抵抗任他们所为。只是最后被绑缚的时候,咬牙切齿地笑着,射?向萧从瑜的眼神不屑到了极致:“萧从瑜,我今日算认得你了。”
萧从瑜因这眼神连退两步,不是身旁内侍怕是早就站立不住了。怕再看一眼那眼神自己就会疯掉,只得撇头看了眼跪地不起的程敛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