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瘫倒。
而同一瞬间,在场诸人的心神却被一句问话牢牢占据,谁也没有注意到老太医的失态。“父皇并未立下储君,那么谁当继承天下?”如巨石投湖般,这句话在众人心间激起阵阵波澜,依旧是五皇子将众人隐藏良久的心思轻易道破。
年轻的皇子以挑衅的目光横过三位兄长,却瞥见三皇兄一如皇后般眉头轻皱,心下便有些鄙弃,他素来瞧不起优柔寡断的三皇兄,别人认定的温雅在他眼里不过只是懦弱而已。
而他的四皇兄,在他石破天惊的问话后竟然丝毫不理会他的目光,旁若无人地转身,留给他一个漠然的背影。桀骜不驯的五皇子恨恨地眯起眼,难得地忍住了怒气。对于掌有在外兵权的四皇兄,他暂时还不想得罪。
大皇子阴沉地回视这个敢于道破诸多禁忌的年轻皇子,眼中满是嫉恨之色,口中冷冷道:“此等关乎江山社稷的大事,自然是由太后、皇后和群臣商议后定夺。”
只见五皇子却是漫不经心地笑笑,“说得倒是很正义凛然哪!什么太后、皇后和群臣商议,说到底还不是太后一锤定音。大皇兄莫不是以为天下已是你囊中之物了罢?”
他这一语是暗讽太后与大皇子的关系,大皇子的生母贤妃是太后的亲侄女。太后向来荣宠甚优,深为帝君未立贤妃为后以致于贤妃郁郁而终而耿耿于怀。因这一点,太后在帝君生前就极力要求帝君立大皇子为储君,而帝君不知出于何种考量,迟迟未立太子。
大皇子闻此勃然色变,怒道:“五皇弟,你的意思是太后偏私了?”他虽对帝位有着无比的渴望,却最为痛恨别人以为太后格外看重他是出于私心,而不是因为他的才识能力。
而且五皇子的话让他忆及当初尽管有太后的一力支持,帝君仍迟迟不肯立他为太子的旧事。对此,他已是恼羞成怒。他一直认定帝君不肯策立他为太子,就是因为他的偏颇。帝君最宠爱五皇子,不时称道五皇子像极了年轻时的自己,因此纵容他的放荡不羁,纵容他的直言无忌。想到这里,大皇子的脸已是青白交错。
生性开朗的朝阳帝姬望见大皇兄阴沉的眼神,一阵心悸,更紧地偎向母后。她从来都不怕五皇兄,尽管他狂放不羁,但她心里明白他其实是疼爱自己的,无意中的目光骗不了人。'奇·书·网…整。理'提。供'而大皇兄,每每他在父皇面前对着自己和善地笑时,偶然间眼中却会闪过阴沉的光,夹杂着莫明的恨意,正如此时。
无意间瞥见大皇子显而易见的怒容,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三皇子猛然惊醒,一如以往般挡在两人之间,安抚大皇兄的怒气,“大皇兄,你多心了。五皇弟并无此意。”他又略带忧色地转向狂放的五皇子,生恐他又说出什么更令大皇子郁怒的话来。
然而年少的皇子毫不在意三皇兄的居中斡旋,故意低头装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太后有否私心,玄御可不敢枉加揣测……”抬头间,依旧是狂放之态,“……只不过你我心知肚明罢了。”
这般刻意的戏弄,饶是阴沉如大皇子者亦是按捺不住,青白的脸上现过一层杀意。正待发作间,幽凉的女声在耳边响起,“玄渊,玄御一向言语无忌,你又何必放在心上?”皇后淡淡的安抚,竟奇迹地平复了大皇子狂悍的怒意。
皇后又对五皇子微微一笑,随即摇头轻叹,似是对幼子恶作剧的无奈与包容,“玄御,在言语上不要触及太后。”五皇子轻轻撇了撇嘴,却始终不曾对皇后有所不敬。
淡雅的皇后的确有一种折服人心的力量,与她相处,颇有如沐春风之感。她贵为六宫之主,对宫廷诸事却并不横加干涉,只在偶尔浅言一二,话锋一触即收。她对各位皇子不偏不颇,视如己出,兼之本身独特的个性魅力,故诸皇子对她皆尊崇三分。
而此时皇后既已开口,两位皇子短暂的口头之争也就消于无形了。
“以皇后之见,谁堪为新帝?”波澜不兴的口吻却让众人心神剧震,只因问话的人竟然不是言语无忌的五皇子,而是最高深莫测的四皇子,那个一贯游离于皇族之外的皇子。此刻他以探询的目光望着皇后的眼睛,仿佛要望向她的心里深处。
只见皇后依然是淡淡的神色,对于那道迫人的目光恍若未觉,“本宫一介女流,不敢对此枉加揣测。”
“那么皇后在诸子之争中,又会站在谁的背后?”四皇子沉沉地盯住皇后的表情,似在观测皇后的回答中有几分真实,又会掺有几分虚假。
皇后淡然轻笑,眼神掠过诸皇子,却见诸皇子都一瞬不眨地盯住她。她轻启朱唇,“你们都是本宫的皇儿,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本宫不会参与到这场宫廷纷争中。无论谁为新帝,本宫都毫无异议。”依然如一缕春风拂过,皇后的话自有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
此刻皇后的容颜显出一种圣洁的神采,让在场众人丝毫不敢怀疑她的话。的确,她本来就是这般超凡脱俗的女子,也就只有她,能成为后宫精神的统帅,让人叹服。(|。。)
正自众人心神恍惚之间,蓦然传来太监尖利的呼喊,“太后驾到——”
第三章
第三章
两队宫女簇拥着一位银发的妇人鱼贯而入,竟是在龙床前昏厥过去的太后去而复返。太后年约六旬,面目间隐约闪烁着曾经绝代无双的风华。此刻,她的双目被哀伤所占据,丝毫不见以往的精明干练,浑然只是一个忍受着丧子之痛的老妇人。
然而才一瞬,她已敛去了眼中的神伤,替代的是一贯的威严。毕竟身为太后,是没有时间悲伤太久的。她还要主持大局。
她以威严的语气道:“平身。”跪迎她的诸皇子、诸皇妃这才站起身来。
望了望各怀异心的皇子,她在心底暗暗叹息,这一场宫廷纷争呵,该如何才能兵不血刃地化解呢?
没有再多想什么,太后挥手屏退了太医 、宫女。一直依偎在皇后怀里的朝阳帝姬飞步奔到太后的身侧,明妍的脸上弥漫着哀伤,“太后,父皇、父皇他……”
然而,平时对帝姬疼爱有加的太后面对孙女的哀伤,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将她的手放在帝姬的肩头。这双手的皮肤有些起皱,然而正是这双苍老的手有着掌控苍生的力量。
“夜已经深了,你们都回去歇着罢。”太后以眼尾扫过四位皇子,顿了顿,又说道:“至于新帝一事,明日早朝,由群臣议定。”不容反驳的语气,堵住了所有的人。“你们也下去罢。”她示意诸皇妃退下。
“是,母后。”皇后当先施了一礼,翩然而退。诸皇妃亦跟了出去。
大皇子迅速地看了太后一眼,却从太后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暗示。正当他迟疑间,五皇子笑道:“大皇兄,难道听不懂太后的话么?太后让我们下去歇息,难不成皇兄是想着什么特别待遇?”
大皇子愤愤地瞪了五皇子一眼,冷哼一声,拂袖而退。其余三位皇子也退了出去。
太后望向龙床上的帝王,眼神一阵空茫,“朝阳,你也下去休息罢。”
帝姬猛地抬起埋在太后肩头的小脸,面露疑惑,“太后……”
“下去罢。”淡淡的话语中隐含着不可抗拒的威严。朝阳帝姬深深地望了望面前的老妇人,应了一声,缓缓地退了出去。
偌大的宫殿,只余下一位丧子的六旬妇人和帝君那早已冰凉的龙体。
皇城的宫墙外,一抹白色的人影仰首向天,暗夜中闪烁着无数璀璨的星辰,而惟独那颗曾灿极一时的龙辰,代表人间帝王的帝星,悄无声息地陨落了。
“天数,这难道真的是天数?”白衣人喃喃自语,若有所思。微风过处,拂动他的衣袖,明黄的光芒一闪即逝。
白衣人叹了口气,月光如水般倾泻而下,照亮了他的侧面,清癯的脸上隐现细碎的皱纹,年轻不再。而他深邃的眼中,折射的是透知世事的神光。
白衣人忽地以食指隔着虚空在地上刻画,每一笔下去,都有石屑从地上跃起,一笔一笔,极为缓慢。
若是有人瞧见这一幕,怕是要惊骇地以为碰上神人了罢。那地面以坚硬无比的玄武岩铺就,纵是直接以手触地刻画,那人也当属天下绝顶高手之列。而白衣人竟毫不费力地隔着虚空刻画,那份功力当今之世怕是无人堪与匹敌了。
白衣人停止了刻画,目视前方。前面的地上隐隐透射着帝君君临天下的霸气。他竟然刻画得如此传神,地上的帝王之像栩栩如生,眉宇间的气势依然令人望而生畏。
白衣人注视良久,低低地自语,仿佛在做最后的告别。终于,在皓月隐去的瞬间,他挥袖抹去了地上的痕迹。
他紧了紧衣袖,足间轻点,如御风般驰骋而去。衣袂翻飞,更衬得他出尘飘逸,恍若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