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清晨的衙门还不热闹。今天要犯事的还没来得及,昨夜犯事的还没开始审。两个门前守卫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前天开审的一启通奸案,便看见藏豫悠悠哉哉地逛到跟前。
“干什么来的?”其中一个问道,语气有点不耐烦。
藏豫微笑,不语,从包袱里掏出一块白玉令牌交递了过去。
“把这块令牌拿去给你们知府。”
守卫接过令牌,动作有些犹豫。
他一身粗布,看在守卫眼里和平头老百姓没什么区别。但他一开口,却是明显的,命令的语气。那是一种自然而然的霸气,是久居高位熏陶出来的、惯性的口吻。
“你是谁?”守卫看看令牌,又看看他,疑惑地问。
“见到令牌,你们知府自然会知道。”藏豫懒得跟他们多说。这次他决定低调,为的就是避免周边官府知道他的身份后过分热情的招待,拖延他回都城的时间。
紫宸还在等着他。
令牌被拿进去没多久,昭黎城的知府就一脸惊慌地亲自跑出来了。
“王——”他刚要喊藏豫的称号,立刻被藏豫一个眼神止住。
“进去再说。”话落,他撇下还转不过弯的知府和已经看呆了的两个守卫,自顾自地进了衙门。
知府带着一大群下人追到正厅的时候,看见藏豫正大马金刀地坐在正上方知府专用的太师椅上,无聊地摆弄着桌上的大理石纸压。
知府身后的仆人瞠目结舌。
“茶凉了。”藏豫拿起知府放在桌上的茶栈晃了晃,丝毫没有在一群人疑惑的眼光下该有的不自在。
“啊!是、是!下官马上换!”知府仿佛被他一语惊醒梦中人,赶紧指使一个下人去沏一壶上好碧螺春。
藏豫满意地放下茶栈,靠进椅背,如一头慵懒的雄狮般打量着座下紧张得不知手脚往哪儿放的知府。
“知府大人带这么多人做什么?”藏豫的语气有些漫不经心,有些狡黠。“难不成是想以众敌寡?要挟朝廷可是死罪啊……”他现在身无寸铁,又是孤身一人,难免别人不动什么心思从他身上捞点便宜。若这知府是个老实人,那么这就只是个下马威。如果他有什么想法,那么有了藏豫这么一句淡淡的威胁,也应该消停了。
知府‘扑通’一声跪下了,连连磕头:“下官该死!下官该死!”然后转头对身后的人厉声斥道:“还不快下去!都给我退下!”
待知府的下人都似见光的蟑螂一样退干净了,藏豫才慢条斯理地开口:“禁军副总将军近日是否来过?”禁军副总将军是子墨的军衔。在他坠崖后,只要没有找到遗体,子墨无论如何也绝对不会离开这片地带。对这一点藏豫根本不予质疑。
“是、是!”昭黎城知府的头都快点到地上去了。“来过两次,就上个月的事。”
“传本王口谕,让他立刻来昭黎。”至于他现在人在哪、怎么找,不用说,得知府自己解决。
没有三天的工夫,子墨就赶过来了。他一脸风尘,下了马连马装都没让人脱便直奔大堂。看到藏豫的那一刻,一贯冷然自持的他却像个孩子一样,呜咽了一声‘主上’便扑跪在藏豫脚边放声哭泣。
“唉,我又没死,你在这儿哭什么丧啊?”他蹲下来,一手拍了拍子墨的肩膀,好脾气地调侃。
番外9 … 弑后
藏豫的生活因为藏殷被立为储君而骤然忙碌起来
太子的册封让原本暗地里波涛汹涌的王位斗争明朗化。皇帝给了藏豫三分之一的军权,又把他安插到御史台,让他监控宫里的所有情报。
那段日子,藏豫真是忙得恨不得睡觉都睁着眼,若不是有个能力、效率都很高的南宫秋在身边辅佐,肯定得吐血身亡。
南宫秋是他通过韩玉认识的,听说曾是某年科举的状元,但因为为人性格古怪、词语犀利,不爱奉承阿谀,所以入宫五年仍只是个普通侍郎。藏豫和他相处了一段时间后,觉得此人虽然嘴毒了点儿,却总能一针见血,而且废话不多,分析能力、办事效率都在许多御史台的官吏之上,五皇子、八皇子、还有十一皇子叛乱的事件一半是他协助处理的。但,最让藏豫觉得有趣的是,这人平时讽刺揶揄,可只要一说到韩玉就脸红。
绝对是非常耐人寻味的性格。
古人曰,无情帝王家。虽然从小就生活在深宫中,但看着那些一起长大的人一个个在大位之争中倒下,尤其是那些自己亲手处置的,藏豫有时还是会觉得抑闷。
十四皇子被毒死的那天,藏豫在裕禾殿——一座平日无人光顾、用来典藏书籍的孤塔——坐了整整一天。
他眼前不断浮现那次宫宴的情景:十四皇子纯朴无暇地朝他招着手,热情地跟他说:“十二皇兄!这里坐!”
他从来都知道十四皇子是个心思单纯的人。他总是乐呵呵的,偶尔调皮犯些小事,但心很好,不会主动谋害别人。这在皇家的孩子里其实很难得。
其实藏豫知道八皇子会对十四皇子下毒,只是因为时机不成熟,他必须按兵不动。
他的职责是保住藏殷,为了让他能顺利登基而排除万难。这个过程中,他的手必然要染血。藏豫非常清楚这一点,但他也同样清楚,他将为那个曾经欢快地喊他‘十二皇兄’的人内疚一辈子。
藏殷登基为王的一个月后,是风和日丽的春末。那天,午后阳光明媚,已经成为皇后的永怡王妃和太后一起在太和殿陪太皇太后聊天。
“唉,已经有好些日子没看到娇洳了。”太皇太后抿了口皇后沏的龙井,哀怨地感叹。“听说昨儿个静辕王又没在府上过夜?”
“臣妾惶恐。”太后汗颜。藏豫拒绝与公孙娇洳同房之事一直是太皇太后的一块心病,曾为此闹得整个皇室非常不愉快。
“这静辕王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听说在外面养了好几个。摆着好好的一个名门闺秀在家里不碰,非要去招惹那些风尘女子!太后你也不管管?”
“这……都是让皇上给惯的。”太后苦笑。
“嗯……”太皇太后点点头,又转向正沏着第二泡的皇后,道:“皇后,静辕王好歹也算是你看着长大的。现在皇上日理万机,顾不上静辕王,你还得多多费心。”
皇后倒茶的手顿了顿,马上又恢复了动作。她低着头,没有让心里的冷笑浮现在脸上。
太皇太后说的这句话实在是太贴切了。她的确是看着藏豫长大的,从他十岁、她嫁给藏殷那天起,便远远地看着。藏殷早就警告过她,藏豫的任何事情都不许她插手。凡事,大到藏豫出征,小到早晨该为他准备什么糕点,藏殷都一贯亲力亲为,事无巨细。她的洞房花烛夜,藏豫闹别扭,藏殷义无反顾地丢下她跑去安抚,让她在新婚之夜独守空闺。藏豫不亲近她,藏殷便要她少去招惹,免得宝贝弟弟不开心。藏豫成婚后把新娘撇在洞房偷溜回玄武殿,藏殷非但不责备,第二天早上还特地让人准备了他喜欢吃的糕点,可仅仅因为她放了公孙娇洳的人进来找他回去,藏殷就整整一个月没进她的房。
皇后将茶盏递到两位长辈面前,垂眸道:“臣妾自当尽心尽力。不过静辕王的事,皇上总是处处回护,臣妾也实在不好多说。”
“说到底,还是皇上太纵容静辕王了——”太皇太后说到一半,突然被一声尖酸的‘皇上驾到’打断。接着,藏殷沉润儒雅的声音从缎帘后传过来:
“太皇太后在说朕什么呢?”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后赶紧放下手中的做活,起身作揖。
藏殷随意抬手免了皇后的礼,径直走到太皇太后对面的位置坐下。
“太皇太后刚才念叨朕什么?朕老远就听见了。”他的脸上一直洋溢着尺度适宜的微笑,以至于三个女人都没发觉,他进来以后并没有向辈分在他之上的太后和太皇太后请安。
“还不就是静辕王的事嘛。”太皇太后迷眼笑着,眼角挤出条条并不算浅的皱纹。
“哦?”藏殷接过皇后呈上的茶,不动声色。
“都是皇帝太宠着静辕王,他才这么没规矩。”太皇太后道。
皇后稍有兴趣地期待着藏殷的反应。
“静辕王也不小了,还成天在外寻花问柳,把娇洳一个人撇在府里,成何体统?皇帝你该多说说他才是。”太皇太后说完了,低头又抿了一口茶。这时茶水只剩六分热,已不如方才那样甘甜。
“那还不是公孙娇洳罪有应得?”
气定神闲的一句话,让气氛瞬间微妙起来。
“皇帝这是什么意思?”太皇太后‘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