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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确实是一把好刀:刀身是精铁打制,烧刃纹流畅漂亮,刀鞘与刀柄则皆为上好的水曲柳所制,也不知用什么处理过,木料呈现的是漂亮的大红色,刀鞘与刀柄都包着铜,如若细细看去,刀鞘中央的那块铜饰之上还雕了一只极为威严的吊睛大虎,正回首长啸。
横刀是陈子烁晚间赏与他的,以奖励他连胜八场、入了羽林军一事。
陈子烁当时告诉他,这刀原是前朝战功赫赫的孟栖一孟老将军的兵刃,孟老将军过世之时,将此刀赠与了自己最为信任的下属、左将军顾之武,后顾之武被人揭发通敌卖国,判了满门抄斩之罪,这把刀便进了大魏国库。
未料想三四年后,刑部查出顾之武是被人陷害的,顾之武的案子翻了案,这位为大魏立下汗马功劳的青年将军,却早已化为了乱葬岗中的一具枯骨,甚至连他唯一的血脉——顾家年方未满周岁的小公子,也死在了牢狱之中。
先帝为顾家上下安葬之时,犹豫许久,终究没把此刀一并葬入墓中,而是转赠于当时已经身为太子的陈子烁,要他引以为戒,莫要辜负忠良。
陈子烁说:“先帝的教训,朕自会铭记心中,但是一把好刀藏于库中,日渐老去,总是可惜,这朝中的将军,没人配的上这把刀,你与顾之武将军同是顾姓,也算有几分缘分,朕便把这刀赐与你,希望你不要辜负朕的期待,将来能让这把刀,饮一饮胡虏血。”
而后便把这把刀赐给了顾元戎。
顾元戎在灯下细细赏完了这把刀,而后将刀收回刀鞘,又看着刀身轻轻笑了笑,“岂止是一个顾姓……”
“公子?”杞柳在卧房门外轻声唤道。
顾元戎闻声,一边儿将刀放回刀架,一边儿道:“进来。”
杞柳这才开了门,手中端着个木盘子,里面是羽林军大红色的战袍长裤、快及膝的皮长靴和玄色的皮甲,茯苓跟在她后面,手中端着一铜盆的水,最后还有一个端着皂角和毛巾的万东阳。
入了门,茯苓和万东阳去一旁将洗漱的东西放在木架子上,杞柳则把木盘子放在了榻中间的小桌子上。
“沉死了。”杞柳假嗔道。
顾元戎笑她,“那你让万东阳拿就是了。”
杞柳并不接他的话,而是接着抱怨道:“公子你也是犯痴,这后宫之中那家的娘娘、公子不是眼巴巴往陛下身上贴。公子你可好,乐呵呵的往外面跑,跑也就跑了,咱们公子不是一般人,是不该困死在这深宫之中,可您也选个好些的地方,干嘛非去军中吃那个劳什子的苦。”说着,从盘子之中取出那件战袍在顾元戎身上比划,又将长裤展开了比。
顾元戎冲着茯苓和万东阳直吐舌头。
“这回总算是改对了。”杞柳拿着衣服满意地说道。
而后她抬头看了顾元戎一眼,又皱着眉头继续啰嗦道:“军中是十日一次沐休,期间衣服被褥有什么不舒服了,就托人回来说,奴婢们再送过去。”
顾元戎连忙点头,“知道了。”
杞柳蹙着的眉头却未解开,她看着顾元戎,好像还想说些什么。
“杞柳姐姐您可行了,都快成孩子他娘了。快让公子洗漱吧,明日得早起去军中呢。”万东阳忙解救顾元戎于水深火热之中。
杞柳这才罢了,专心伺候着顾元戎洗漱睡下。
躺下的时候顾元戎想:这种有人关心着的感觉,真好。
第二日又是一个万里无云的大晴天,顾元戎早早起了,穿过一道高墙,进了大臣们出入的前庭,又从前庭南面的一道偏门出了宫,冯有昕已在宫门前候着,见他来了,便将人接了去羽林军的军营。
陈子烁没去送,因为顾元戎出宫的时候他在上早朝——即使今日是林玦出使,且这一去十年八年不会回来,陈子烁也不会抛下早朝去送他,何况出宫的只是一个顾元戎,何况他每十日还要回来一次。
而事实上,也没人期待他会去送,后宫之中,谁不知道陈子烁的欢情薄,所以杞柳他们没有期待,顾元戎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工具,更不会去期待。
冯有昕斜眼去看顾元戎。
十六岁的少年端坐在矫健的黑色骏马之上,他五官俊秀,身姿挺拔,两腿修长笔直,他腰佩长刀,红色战袍,黑甲黑靴,头盔之上一簇红缨随着清晨的微风轻轻摇晃。
于和煦的晨光之中,顾元戎骑马行走在咸安城中的景象,竟分外好看。
冯有昕轻咳了一声,道:“哟,小子马骑得不错。”
顾元戎眨眨眼睛道:“将军谬赞。”
“总是酸溜溜的。”冯有昕摸摸鼻子,几乎是自言自语地说道。他今年也不过是二十五岁的年纪,长年生活在军中,性子比较纯良耿直,说话直接,但是是个好人,就是有些武痴本性,有时显得傻乎乎的。
冯有昕驾马走了两步,又转过头来道:“待会儿到军中之后,你与我比试比试可好?前天看得手痒,奈何有陛下在,我不敢下场,今日来战个痛快。”
“那在下就先多谢冯将军请教了。”顾元戎笑道。
“看你瘦瘦小小的,我让你一只手如何?”冯有昕挑衅道。
顾元戎回道:“不必,将军照实来就好。”
冯有昕见他不上火,也不甘心,偏要继续挑拨,又道:“嘿嘿,那可是称了我的心意了,不过,若是你输了的话,可不许哭鼻子啊。”
“……”顾元戎不想理他。
待这两人到了羽林军营,众军士都还没来得及开始议论顾元戎,冯有昕已把他拉到了演武场之中,让顾元戎速速选武器,他自己则随手抽了一把长剑。
顾元戎见他选剑,想了一想,便在一旁拿了一把仪刀。
仪刀与横刀皆属唐刀四式刀,刀身最宽不过三指宽度,整个刀是直的,自刀柄至刀尖渐渐变窄,砍人时劲道极大。但演武场里的刀剑兵刃都是以较重的硬木所制,又用布条在刃上缠了许多道,尽可以使力,绝不会入肉出血,顶多发狂使蛮力时留下青紫一片。
“请吧。”冯有昕在顾元戎面前挽了个剑花,而后笑道。
“请。”顾元戎说罢,双手握刀,做起手式。冯有昕却不动,意思是让顾元戎先手,顾元戎也不和他客气,一刀横劈过去,全做试探。
冯有昕见他这一招,随意向后退了一步,手中懒懒地将长剑一竖,当做抵挡。
他这样,仗得是自己力气大,知道顾元戎不会硬碰硬和他比力气。果然,顾元戎身体一扭,将这一刀生生收了回去,想来他出刀时也并没有使尽力气。
冯有昕见缝插针,顺着他扭身的动作,长剑一横,一剑刺了过去。
未料想顾元戎身子极柔韧,居然在扭身的动作里再向旁边一让,终究让冯有昕这一剑刺了空去。冯有昕连忙收剑,转而再刺,顾元戎却已经转过身来,一手向下摁住冯有昕的剑侧,一手单手握刀,以手肘抵住刀背,借着身子的重力斜削冯有昕腰腹。
冯有昕哪儿能让他得逞,双脚使力,一个翻身躲了过去。
顾元戎也赶忙转势,反手握刀的右手将仪刀一翻,凌空一刀顺着冯有昕翻身的走势反劈过去,逼得冯有昕用剑在地上一撑,翻得更高。
他二人一来二往,一盏茶的功夫,已经是百八十招。
而羽林军的演武场四周,已站了一圈的军士围观,其中不乏交头接耳的。
“这是谁啊,怎么招惹上校尉了?”
“不知道……哎,你知道吗?”
“我怎么不知道,这小子姓顾。就是这小子,前日把我们入宫八个人都撂倒了,功夫真是不错。就是可惜了了,这么个人居然是皇帝的男宠。”
“呸。”
“呸什么啊你?别说,这身手真不错。”
……
这些交头接耳入得顾元戎耳中,不乏诛心之语,此时此刻的他却置之不理,他只是抓着手中的仪刀,聚精会神得应付着冯有昕的招式。
如此过到第八百二十六招,冯有昕才将长剑顶在了顾元戎细长的脖颈之上,而顾元戎的刀也已夹在了两个人的胸腹之间,仪刀的刀刃紧紧顶在冯有昕的腹腔之上。
“哈哈,果然是后生可畏。”冯有昕后退一步,随意地一转右手,将手中的长剑收在右臂之后。
顾元戎随即也将仪刀收好,转而冲着冯有昕抱拳道:“多谢冯将军指教。”
“互相指教,互相指教。”冯有昕挥挥手,另一只手随意一挥,便将手中的长剑掷回了武器架中。而后他转身,对着围观的军士道:“看什么看?啊?没见过比试的啊?!”
众人立时欲做鸟兽散。
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