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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听到了这句话的燕玙瑄忽然轻轻一笑,伸手拽住了燕祉祾的衣襟,“你回去……替我、替我求求他……求他百年之后,葬到、我的王陵……”
燕玙瑄带着未落的话音慢慢闭上了眼睛,都来不及叫大夫拔掉他身上的箭杆,就永远的闭上了眼睛。把救治伤员的事情直接简化成了整理仪容。
要说也是皇家贵胄的燕玙瑄生的还算伟大,有一点儿“一代天骄”的风范,明明是文武双全,可如何竟死的这般容易,令人不禁掩卷唏嘘,因为与他在一处的燕祉祾虽然只是具备防身的皮毛,但是狼狈不堪的毫发无损。这实在是“阎王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的“人有旦夕祸福。”
颇有几分“化悲痛为力量”的鼓舞,哀兵必胜的燕祉祾沉痛的闭上了眼睛,但是并没有上报燕玙瑄的死讯,而是先秘不发丧的殓了燕玙瑄的遗体,对于被活捉的余下贼人展开了紧锣密鼓的审问。
已经不再水灾地区巡查的燕祉祾恢复了以往的衣着,一身玳瑁色的华裳锦衣,几分步步生莲的模样移进了大牢之中。
没死而被捉拿的匪寇,原本是有十来个人的。一路上咬舌自尽的和趁人不备拿刀自决的有那么几个,所以如今便只有五个人了。这可是在搜身之后的严防死守外加口中塞了麻核桃又绑了布条的伟大成果,不然的话估计是一个都剩不下来了。
这几个人如今俱是重刑在身的不得动弹,但是对于审问他们的官员没有一丝表情,连眼睛都很少眨动,更不要说有招供的意思了。
“壮士,何苦为难自己?”燕祉祾用微笑的表情和这些人打着招呼,“意欲谋害皇差,不是小错。”
彪形大汉呜咽着对着燕祉祾怒目圆睁,但是那眉眼并不是想要说什么好话的样子,燕祉祾又笑了,“若是想说些什么,点点头示意我,可好?这么哼哼唧唧的,多有违观瞻啊。”
大汉不再动作,转而只用目光传达愤怒,燕祉祾自顾自的说着,“得了得了,不要充什么义愤填膺的好人了,炎国若是会有你们这个样子的流民,那还了得?说吧,拿了哪家的钱财在卖命——胆子倒不小。”
见还是没有任何的表示打算招认什么的动作,燕祉祾招招手令狱卒解开了他们口中的东西,然后只收获了几句问候祖宗十八代的粗俗不堪大骂,以及“你是什么不男不女的家伙”的嗤之以鼻。
“既然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燕祉祾用食指轻轻托住自己的下巴沉吟思忖,泛着石榴红色的唇浅浅的勾着仿佛轻笑,但一双眸子此时却冰冷骇人,声音软软的却不容侵犯,“那我就不要和众位壮士客气得好,以免污了你们的名节,看看究竟是谁比较‘不男不女’。”
“用刑——会很吵的,”燕祉祾挥挥手又叫人堵上了那几张嘴,“还是老话,想招认的时候,多点几次头叫我看见。”
燕祉祾是个喜欢看书的好孩子,所以连这个时候都能显示出他广泛涉猎的渊博,不仅把大牢中现有的一切刑罚悉数摆出来打算一一实验,还会思考一下是否需要复古的追溯一番“请君入瓮”的典故。
但是燕祉祾会用一种极为慈悲的眼光看着盐水在囚犯的身上细细淋过,用手掩住鼻子以阻挡污血的气息。燕祉祾有一双很美的手,指如削葱,指甲是极其柔和的铅丹色,嫩如妆点的脂粉。
这双手十分精巧,可以做很多事情,但是杀人这一点,大约是最漂亮而不可思议的。燕祉祾最后紧紧的蹙着眉头,指着案子上的一把锈了的小刀,问着已经血肉模糊的受审的犯人,“不男不女是件很遗憾的事情吧——真的要试试么?”
当尊严和疼痛一起威胁到人的时候,终于有人挨不住开了口,虽然线索不大只够抓条小鱼,但是好歹是有了收获。燕祉祾由此继续顺藤摸瓜,直到抓上了一方知府和南疆最大的富商。
事情到这里算是真正的了结,不过是燕玙瑄他们没能斩草除根的触动了一方利益的恶果,燕祉祾此时上奏细说了这些人的累累罪行,并且上报了燕玙瑄意外殉国的消息。
八百里加急的奏折很快到了京城,皇帝陛下这次真的震怒了,下令严惩不贷。下完旨的皇帝陛下突然觉得很难过,突然之间和自己血缘最近的弟弟,那个一直在自己身边的弟弟,就这么没有了。连最后一面都没能见见,实在是太过遗憾。
对于皇帝陛下来说,平心而论,燕玙瑄是一个很称职的“臣弟”,为臣人时忠心耿耿,为人弟时手足相亲,办事得力,从没听说过有什么不轨之举,名声口碑很好,有“贤德”之名,而且一辈子因为尚沁没有婚娶……
真正令皇帝陛下一个激灵的词,却是尚沁的名字,一拳头砸在桌子上的圣上大呼不好,不知道是该说尚沁乌鸦嘴还是说自己,上次折了一个商炳阳就险些弄死尚沁,这次又来了一个皇弟燕玙瑄,这叫皇上实在是没法交代。
不过还没有昭告天下,因而皇帝陛下决定先把这件事压一压。远在南疆的燕祉祾则是端坐在监斩处,宣布了这些贪官污吏和为富不仁的奸商的罪恶行径,对着底下绑了的那堆乌压压的人吐气如兰,“行刑。”
首犯凌迟,加诛九族。如此重的刑罚虽说有些令人意外,但还是收到了拍手称快的百姓反响,燕祉祾确信这次不会再有漏网之鱼了以后,才放心的北上返京。只是这次和他走在一起的,不是那个对于治国之道能够侃侃而谈的皇叔燕玙瑄,而是一具了无生气冰冷华贵的金丝楠木的棺椁。
☆、竹叶青
作者有话要说: 没人看?
这一行队伍专心北上,行色匆匆。燕祉祾没有别的目的,只是想让燕玙瑄早日入土为安。几乎于风餐露宿的奔波之后,临到京城的城门之前,一直十分沉默的燕祉祾对着自己叔父的棺木轻轻说道,“皇叔,回家了,尚大人还在等您呢。”
此时的尚沁正在翰林院里用手压在右边的眼睛上,对着尚槎说道,“你说我这眼皮跳了两天了,怎么搞的?”
“没事没事,”尚槎赶紧说道,“这不水患都没了嘛,王爷他们肯定就快回来了。”
尚槎这话音刚落,就是皇帝宣布召见尚沁的消息到了翰林院。尚沁赶紧起身整理了衣襟,然后跟着那个太监走了出去。
尚沁踏进去锦隆宫里的时候,里面正安静的落针可闻,他只看到了垂首立在一旁的燕祉祾,先是惊喜,而后心里有几分奇怪,但是还是搁置了这份疑问,跪拜圣上。
“起来吧。尚沁,对不起……”皇帝的声音很是苦涩,“皇弟他伤重不治……殉国了。”
接下来当坏人的是燕祉祾,对着尚沁一五一十的讲了自己的叔父是如何命丧归途,然后又说了一遍他的遗愿,“尚大人,皇叔说,他希望我来求您,在百年之后,和他一起葬在王陵。”
“是么……”尚沁淡淡的开口,“既然这么想,怎么不亲口告诉我,我又不是不答应。”
“皇弟是被奸臣所害,朕已经命九皇儿严惩不贷了,”皇帝陛下很不合时宜的插了一句,“节哀吧。”
“真不知道下一个死的是谁,”尚沁居然笑了出来,“先是商炳阳,现在又是燕玙瑄。我活得过的人太多了吧,我怎么还不死。”
“尚沁,不要说这种傻话!”皇帝陛下赶快纠正道,“皇弟他……已经去了,你以后还是要好好照顾自己,别叫他难受。”
“他死的时候怎么不想我会不会难受!”尚沁的声音微微发抖,“凭什么他们一个个走的轻巧,伤心的人是我!”
“尚大人……皇叔他伤的太重了,”燕祉祾说道,“他怎么会不想回来呢?他日日夜夜都在想着您啊。”
“自从将军殁后,臣再无爱人;如今王爷薨了,再无人爱臣。”尚沁对着皇帝深深一拜,然后转身,“臣告退,还是一样——讣告祭文,臣,不会执笔一言。”
回到翰林院的尚沁,眼神仿佛苍老了许多,只轻轻地对着尚槎说道,“你可以去洛尘宫了,燕祉祾回来了。”
不待尚槎追问,尚沁又苦笑着说道,“燕玙瑄死了,我真的又成了一个人了。”
尚槎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想要安慰,又觉得言辞浅薄,所以尚沁先开口把他撵走了,“什么都别说,赶紧走。你二叔会好好的,死不了——今天不要再让我看见你了。”
不光是被推出了屋门,尚沁还对着尚槎的背后踹了一脚。就这样,尚槎被踢出了翰林院的门,悲喜交加的跑到了洛尘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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