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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村!奚吾立时明白了。
这法子不是第一次用,也绝不会是最后一次用。史上许多次瘟疫,官府都是这样处理的——有疫病,便烧。
平心而论,这相当于丢卒保车,对控制疫病蔓延是有好处的,可是,却无人理会过那些卒子的心情。
只是,他们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刚到村口,刘倍猛然勒住缰绳,马一声长嘶,人立而起,奚吾险些被掀翻下去,幸好刘倍在背后紧紧搂住。
他一阵头晕眼花,好容易回过神,却见面前无数宋兵,列队将整个村子团团围住,盔甲鲜明,旗帜飘扬,身背强弓,腰挎长刀,还有许多人手中擎着火把。背后是几十名弩手严阵以待,第一排的弩兵已半跪在地,平端弩机,箭在弦上,直通通对着村子里,分明做好了射杀所有试图外逃之人的准备。
奚吾急忙回头,见方才那逃跑的卫兵正向这边奔逃,他大喊:“回去!快回去!”
那人便如同未闻,一径前奔,那宋军头领大喝一声:“射!”
弩箭齐发,奚吾一声低呼,便闭上了眼睛。
只听那人长声惨呼,随即村中便是一片哗然。
互市上的人没有上千也有几百,这许多人还不明究竟,只道官兵来查封走私物品,待先前那些追出来的人在后面对着奚吾遥遥大骂,喊着这个狗大夫见到疫病厉害便独个先逃了,这样的话一出口,市集中登时乱了。
疫病之害人人晓得,便不明白的,见到这乱纷纷的阵仗也慌了,有不少人立时收拾家什,套上马车,便要望村外逃,却均被宋兵拦了回来,刀枪齐举,弩箭乱飞,那些人或死或伤,有哭有叫,一时间一片大乱。
便有几人仗着马快,找人少处催马急冲,有一人竟冲出了重围,无奈宋军弩箭强横及远,终于还是将那人射杀在马下。
那宋军头领高踞马上扬声喊道:“再有外逃者,一并就地格杀!尔等在村中安心等待,朝廷已派了大夫过来为大家诊治,有病治病,无病放行,绝不会坐视尔等丧命于此,大家不必担心!”
村中的人实在怕了宋军的无情利弩,心惊胆战
49、疠疫 。。。
躲在远处,凑在一起议论纷纷,虽对宋军头领的话半信半疑,却再没一个人敢动了。
那宋军头领舒了一口气,却策马到了刘倍马前,拱手道:“小将乃河东路黑州部第六指挥营刘全正,甲胄在身不及全礼,请东丹王恕罪。不知东丹王怎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我与友同游至此,还未进入市集,听到传言,便立时出来了。刘指挥,这里当真有疫情么?”
刘指挥答道:“有人如此向知州大人报告,小将奉命前来调查。东丹王乃尊贵之人,还请至我军中,请军医诊一诊,以防万一。”说罢一挥手,便有几人上前要来牵刘倍坐骑的缰绳。
刘倍一提缰,带马向侧面避开几步,笑道:“这是要关起来看看我有没有染病罢,不知要关几天才能放我走?”
那指挥一滞,奚吾却忽然道:“指挥大人,如此青天白日,贵军为甚么要带火把?”
他的双目中带着从所未有的厉色,面色冰寒,直直望着刘指挥:“你奉何人之命前来?村中许多未曾得病的人,你都要一把火烧死不成?”
“你是甚么人?”那刘指挥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见刘倍双手搂着奚吾的腰,勉强按捺住鄙夷之色,淡淡回道,“军政要事,旁人不得与闻。”
他手一伸,只望着刘倍道:“东丹王这边请吧。耽误了军务,小将吃罪不起。”
说着对旁边副将使了个颜色,那副将手一挥,身后兵丁便张弓架上了绑着火棉的箭,一声令下统统引燃,转眼便要万箭齐发。村中的人远远望着这边的动作,再加上先前官兵手段之狠厉,有些便猜出些端倪来,大喊道:“他们要放火烧村!要杀光我们!”
村中登时哭声震天,有不要命地拼死往外冲,却尽数被弩兵射杀。
官兵中屁滚尿流爬出一个肥肥胖胖的契丹人,扑在刘指挥的跟前拼命叩头:“大人不能烧啊!我全部家当都在里头啊!”
刘指挥眉头一皱,随手抽出腰刀,一刀便砍了下去!
“噗”一声,鲜血高高喷起,一颗头颅咕噜噜滚得老远,剩下个躯体如木头般倒在地上,颈项处的皮猛地缩起,露出鲜红的颈肉,中间咕嘟咕嘟喷出无数血沫。
作者有话要说:资料神马的,不是必须的,以后我就不贴在这里了。
50
50、金牌 。。。
奚吾的所在离刘指挥很近,点点血迹便扑在了他的脸上,滚烫,腥甜。
他再也受不住,大喝一声:“住手!”
随即伸手入怀,奋力自颈项处扯出个甚么物事,一把拽下来,用尽全力望刘指挥怀中丢过去,大声道:“这块牌子给你!现在这五百人归我指挥,不准放箭!不要再杀人了!”
刘指挥低头一看,脸色登时变了。
这竟是先帝在位时发出去的调军金牌,如朕亲临,紧急时亮出来,可调天下兵马。当今之世只有辽宋之战时为先帝赐予过两个人,而这二人中,也只有一人的金牌并未被先帝收回,至今有效。
那就是原陕西经略安抚使,先帝潜邸出身的亲信爱将,施存孝。
施存孝致仕多年,只有一子,乃现任秦凤、永兴两路都巡检,目前因与西夏对峙,在边境布置的二十万大军之副帅,施仲嘉。
这文弱书生究竟是何人,竟能拿得到这块牌子?他与施仲嘉又是甚么关系?
且不说这块金牌的威力有多么大,只施仲嘉这个名头,他便万万惹不起,黑州隶属永兴军,施仲嘉正是他的顶头上司!
刘指挥面色苍白,滚鞍下马跪倒在地,大声道:“大人请恕末将无礼!请大人下令,小将莫敢不从!”
奚吾根本不敢看身后刘倍的神色,爬下马背对刘指挥道:“如前围住村子,不准任何人进出。再将周遭能弄到的药材尽数调来,你身后半里有处高坡,令人在高坡上建倾角滑道,将药材装在柳条箱中,都自那滑道送过来。另外备两百匹白布,大量石灰水,调黑州左近所有的大夫到此地待命。切记所有来人都以厚布蒙住口鼻,不要与村中任何人做肢体接触,切记!”
“此病难治,何况村中那些愚人根本不懂药,送进去也是白饶,又何必多此一举?”刘指挥颇为疑惑,轻声问道。
“他们不懂,有我,我会再入疫区为他们诊病用药,你留几个兵卒在高坡上,我有事会在滑道那边喊你,一应物事,都要及时调配,绝不能耽搁。”
刘指挥望刘倍方向瞟了一眼,招手轻声道:“大人,大人?”
奚吾不解,附耳过去,却听刘指挥压低了声音劝道:“大人恕小将冒昧,村中泰半是胡人,宋人只怕没有几个,大人何苦甘冒奇险……”
“胡人也是人!”奚吾万没料到他竟会说出这样话来,不由怒极,站直身牵了一匹马便走。
他本就不擅控马,顶多算是能勉强不掉下来,此番心中急躁,催马疾奔,便显出他一塌糊涂的骑术来。明明是平路,也走得歪歪斜斜,先前那块金牌和他的严词厉色换来的威严形象瞬间破灭,五百兵丁目瞪口呆站在原处
50、金牌 。。。
,看着这位新上司左扭右扭,一路危险万分地挣进了村子。
在村中施展平生解数,救死扶伤的奚吾并没有想到,那块一时心急抛出去的牌子,会带来怎样的惊涛骇浪。
他此时此刻的心中,只有两个字:救人。
至于这些人是甚么人,能不能救得回来,值得不值得他赌上自己的命和子文的前程去救,他却全然没有想过。
因此,当他在熟睡中被人掳走时,也并没想到睁开眼看到的不再是灾民遍地的互市街道,而是面目和蔼、言笑晏晏的六王赵和。
赵和却甚么都不逼问,不问他是甚么人,不问他是否死而复生的韦奚吾,不问他的金牌从何而来,不问他出现在黑州是否出自子文授意,不问他和子文有否还有联系。
甚么都不问。
每日里好茶好饭招待他,衣服从里到外换掉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