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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九卿淡淡一笑,说道:“我不否认云妹的几句话儿对我的心理影响很大,但并非是使我对此事意志消沉,万念俱灰的
重要原因。”
云姑微微地变色问道:“那么,什么才是重要原因?”
蓝九卿肃然说道:“云妹,那是你!是你和我们的孩子,为了你和我们未来的孩子,使得我也对此事胆怯,但只是对这件事而并非任何事!”
云姑神情一震,突然失声说道:“不!不!卿哥,我现在不要你胆怯,我现在不怕了,我想通了,我要你像来时一样地扶着我继续上山,我不能忍受她们对我的轻视,更不能忍受她们加在我们身上的耻辱,我不愿让他们以轻蔑的目光看着我们,我要他们一个个在我面前倒下,永远爬不起来,卿哥,答应我,哪怕是功败垂成,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也心甘情愿。”
一番话儿听得蓝九卿心头狂震,身形连颤,脸上连起一阵抽搐,愣了半晌他方始一声长叹,黯然说道:“云妹,你这是何苦,难道你就不为我们的孩子着想?”
云姑神情一震,灵智顿朗,但那只是昙花一现,旋即,她义神情可怖地沉声说道:
“不!我绝不半途而废,就是落个玉石俱焚我也甘心,你要不去我自己去。”
一伸皓腕,径向地上布袋抓去。
蓝九卿轻舒右臂,一把抢过布袋,左掌一伸,飞快地抓住云姑柔荑,一笑说道:“什么话?云妹一个女流之辈都能无惧,何况我一个堂堂昂藏须眉男子?别忘了,我们生不同时,死愿同枢的啮臂誓言,走,无论如何,我也要将他们除去,一出云妹胸中这口冤气。”
云姑面上泪痕未干地嫣然一笑,无限娇媚地说道:“对!
这样才不愧是一个气吞河岳的须眉丈夫,这样才不愧是我的好卿哥。”
互视一笑,依偎如前地举足向上走去。
空气又是一阵死寂,然而沙沙之声又起。
尽管他们谈笑依然、亲密如前地向黄山绝岭走去!但是无可讳言地他们心头,已掠上一片阴影,心里沉重得像块铅!
盏茶功夫,他们已登上了“朝天坪”。
“朝天坪”乃是黄山绝峰的一片平地,背靠峰尖,前临万丈深渊,二五亩大小,昔日的翠柏苍松如今已成十余株枝极斜飞交错的光秃秃巨木,枯枝败叶遍地皆是。
近峰尖处,是数十根参差峻峨的石笋,加上整个坪面的一片黄土,入目尽是一片空荡。
凄凉景象。
蓝九卿随意一指,道:“云妹,这就是昔日宇内群豪每年一次黄山论剑的所在地,名唤‘朝大坪’。”
云姑长吁一口气,玉手一理云鬓,轻拭额上汗渍,妙目略一环顾,轻叹道:“‘朝天坪’!好响亮、好宏伟的名字!这里不知有多少英雄豪杰血溅黄土、侠骨长埋,今日有幸登临,我也不虚此生啦!”
蓝九卿呆了一呆,笑道:“胜存败亡,弱者淘汰,武林本来就是这么一回刀口舐血的事儿,云妹又何必兴叹!”
云姑娇靥上勉强挤出一丝笑意,道:“人生如白驹过隙,忽然而已,武林中人活在世上的时光犹短,今日依然生龙活虎、谈笑风生,也许明朝就会当场溅血、死于非命,不过转眼功夫,昔日的一切都成过眼烟云,南柯一梦……”
蓝九卿一笑接道:“话虽如此,有多少人值得珍惜这短暂时光,就以黄山论剑来说,有许多人明知技不如人,然而为了一念名利,即不惜引颈洒血,茫然水寂,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他们认为那样值得,能这么死去,足使名声萦绕宇内、永传武林。”
“这样值得?”云姑轻哼一声,道:“我认为那是愚不可及,尸骨髓泥士腐化、鲜血化尘埃飞扬,我认为那样做是毫无价值,所谓声名萦绕宇内、水传武林,那更是一种自我安慰的可怜想法。”
蓝九卿微笑说道:“我愿意洗耳恭听云妹高论。”
云姑佯嗔地白了他一眼,妙目异采闪动地扬眉说道:“如若是我,我断不会做此傻事,我要不战屈人,不动一枪一刀地让和我敌对之人无声无息地死去,即或万不得已动手相搏,我也要落个本利双收、玉石俱焚。”
蓝九卿道:“那还不是一样!”
“一样?”云姑扬眉笑道:“我认为和那些愚人相差何止大壤,高明不知几许,前者我不用动手,或者不用自己动手,自然心以减少本身丧命机会,后者我却要牺牲一个使他们的牺牲十倍于我,但这只是万不得已的打算。”
蓝九卿暗暗一懔,强笑说道:“高明,高明,有道是‘共卿’一席话,胜过十年江湖历练。设若我早逢云妹数年,天下武林何愁不已唯我独尊。”
云姑深注他一眼,扬眉说道:“如今还不算太晚,你不要捧我,我却知道你心里是做什么想法。”
蓝九卿呆了一呆,道:“我字字实言,句句出自肺腑、云妹难道不信?”
云始淡淡一笑,道:“我自然深信不疑,不过我还以为你适才必然感到一阵颤栗,可对?”
蓝九卿心头暗暗大震,但他仍能不动声色地一笑说道:
“云妹说哪里话来,你我已是夫妻。你即或有甚令人可怖的心念,那只是为了对付你我共同的敌人,我怕个什么来,云妹也太小看我啦!”
云始将一双目光凝注在蓝九卿面上,微笑说道:“不错,卿哥,我们已是夫妻,不应彼此怀着戒心,但也更不应彼此存着欺瞒!”
蓝九卿何止心惊,简直有点胆落,暗忖:“幸好云妹已是永属于我,而且对我极为恩爱,假如她要是我的仇敌,我处处落她算中,那简直是太可怕啦……”
无限窘迫地赧然一笑,说道:“云妹法眼委实太以高明,我适才确实曾感到一丝寒意,不过相信我以后不会了,永远不会。”
云姑嫣然一笑,道:“这才是我的丈夫,好卿哥,放心,不管云姑在别人眼中毒如蛇蝎,在你面前永远是一个柔顺的妻子,你知道不?”
蓝九卿赧然点头,方要开口。
云姑一笑说道:“不要说了,我都知道,时光不早,我们动手吧!”
蓝九卿点头说道:“云妹且先暂坐一边歇息,我来动手布置安装,有不到欠周之处,云妹你要随时指正,多一分小心,多一分收获,稍时我再带你到咱们隐身之处去瞧瞧!”
云姑嫣然一笑,依言站往一边,扬眉说道。“这些东西歹毒霸道、威力绝伦,卿哥你要自己小心。”
蓝九卿向她投过深情一瞥,点头道:“云妹自管放心,设若我这捕兽之人先落了陷阶。
岂非天大笑话。”
随即放下手中布袋,俯身自袋中取出一双鹿皮手套戴上。
云姑睹状笑道:“看来你准备的满周详的嘛!”
蓝九卿笑道:“那什么话,打雁的人忘不了弓箭,个中老手啦!”
云姑只是微微一笑,未再说话。
蓝九卿接着由袋中取出一把铲产,开始在黄土地上,铲开一条条纵横交错的尺余深小沟。
他运铲如飞,不消片刻,“朝天坪”中央直径三十丈内已是黄土成堆,小沟纵横。
蓝九卿轻吁一口气,细细地又详察了一遍,方始放下钢铲,俯身自袋中小心翼翼地取出十余包油纸捆扎严密的物体,及一盘黑色粗绳。
云姑一皱眉头,强笑说道:“卿哥小心,这东西失手不得。”
蓝九卿转头笑道:“多谢云妹,我省得。”
云姑双眉一蹩,方要发嗔,蓝九卿已自手捧十余包东西转身向“朝天坪”中央大步走去。
云姑望着他那背影,突然脸色一黯,轻轻地叹了口气,两串珠泪夺眶而出。
虽然她这声轻叹极其低微,然而却已使得蓝九卿倏然住足,转身问道:“云妹,怎……”
云姑确也机警,就在蓝九卿停步时她已倏抬玉手,飞快地拭去泪痕,嫣然一笑,忙道:
“没什么,我只是担心你。”
蓝九卿扬眉一笑,道:“云妹只管放宽心静立一旁督工就是,准错不了。”
转身又复大步走去。
云姑两串珠泪随又夺眶而出。
蓝九卿小心翼翼地将十余包油纸包扎的物体分别放入适才挖好的坑沟之中,然后再将那盘黑绳分散于小沟中将四五根绳头一直提至坪边峰尖上。
最后走了回来,将小沟—一掩上,“朝天坪”上又是一片黄土枯叶,看不出一丝异样痕迹。
蓝九卿走回布袋处,向着云姑微微一笑,俯身又自袋内取出一个尺高自瓶,打开瓶塞,突然长身而起,身形一匕快地在“朝天坪”中央直径三十余丈内掠绕一周,一种淡黄粉末,随着蓝九卿飞绕身形遍洒地上。
粉黄、叶黄、上黄,肉眼一丝难见。
蓝九卿一闪飞回,将地上物件一一放入布袋,取下鹿皮手套,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