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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些纳闷,但柳先生已经进来了,也没得问。
只是,中间课歇也一样……
不管我说什么,李易谦都没有表示。
——真奇怪。
会不会是因为担心东门先生的病情,所以心情不好?还是,又无故的生闷气了?
唔,好像都有可能……
要是他生闷气,那我也没法子啦。
不过,后面到了文先生的课,我记起了件事儿。
昨儿个李易谦说要帮忙找书,不知道有没有找到?
想着,我往他瞥去,才发现他像是在出神,书本一页都没翻开。
唔,他也有不专注的时候……
我心里窃笑着,伸手轻推了他一下。
李易谦像是被吓了一跳,目光一转,却阴沉的朝我觑来一眼,又很快的别开,然后兀自的翻开了书。
我不禁茫然,又觉得疑惑。
他……是怎么了?
「李易谦?」
等文先生一走,我连忙开口。
「……」
「你怎么了?」我问。
李易谦仍是不发一语,径自收拾着。
我盯着他动作,隐隐郁闷,脑里忽然就浮现东门先生昏倒前讲的话。
老实说,那段话我听得不是很明白,可这会儿不知怎地,我觉得他们争吵,和那段话中的意思有些关系。
唔,不过东门先生已经病了,之前怎么吵,现在也不该和她呕气。
「李易谦,你会去探望东门先生么?」我脱口问:「她病得有点儿严重,虽然傅先生说没有大碍,不知道……」
「够了——」李易谦突然沉声。
我愣住。
李易谦目光递来,神色阴沉。
他忽地从书箱里拿出一本书,甩到我的面前。我一时傻住,没有伸手去接,那本书啪地掉在地上。
我愣了愣,瞧了李易谦,又去瞧落在地上的书。我起身,蹲下去把书拾了起来,发现是昨儿个托他找的书。
我呆了呆,才觉得有点儿不快,边起身就不禁咕哝:「你要是不情愿找,昨儿个就早说嘛……」
「呵。」
李易谦却笑了一下,然后往我看来,口气冷冷的问:「昨天你为何那样晚?」
我茫然一愣。
李易谦自顾的说下去:「你晓得我去过东门先生那儿……是了,你自然晓得,你才从那儿跑出去。」顿了一顿,目光往我睇来,「不必讶异,我瞧见了,就不知你回来时,偷听去了多少话。」
我被他一大段话给弄得一阵迷糊,但又觉得委屈,忍不住反驳:「我才没有偷听!」
李易谦扯了一下嘴角,冷声道:「无所谓。」
我张了张嘴,又憋屈道:「我没骗你——」
「即便你真是骗的又如何?你瞒骗的事儿也不会因此少了一桩。」李易谦语气漠然道。
我不禁迷惑,忍不住皱眉,「你什么意思啊?」
李易谦微微一哼,才道:「昨晚我拿了书去找你,可八人间舍房那儿,谁都是说你不住那儿。」
他看着我,一字一句的,「回头离开时,我瞧见你与傅先生在一块儿……」顿了一下,又微扯嘴角,「原来是这样——原来。你与他同住。」
我呆住。
李易谦说……说……
我霎时惶惶然,又一阵无措,支吾着脱口:「李易谦……我……」
李易谦毫不理睬,起身背了书箱走开。
我瞧他往外走了出去,才回过神,慌忙起身,着急的追了上去,而周围像是有几个人看了来。
「李易谦!」
我伸手去拉他,紧紧的抓牢他的手臂。
李易谦脚步停顿,淡淡地瞥来一眼。
我不禁畏怯,但还是抓住他不放,忍不住恳求的脱口:「李易谦,你听我说……」
「……」
「我不是故意要瞒你的,我……」我顾不上答应林子复的事儿,一股脑儿就说了出来:「我是代替别人来这儿的,可是有点儿困难,不能住上两人间,你知道的,八人间一直没空房……林先生帮我想了法子,所以才和傅先生住一块儿,但是,林先生吩咐我,谁都不能说的……」
我说得很急,忍不住涨红着脸,气喘个不停。
李易谦目光冷淡,然后一点一点儿的抽出被我拉住的手。
「既然答应了不能说,既然……你瞒了这样久,现在为何又要告诉我?」他道,与我直视,目光阴沉:「是因为教我发现了?所以不得不说开?是么?所以若非如此,你便从未想过要告诉我。」
我惶然张嘴,想要否认,但怎么都发不出声音——完全没法儿反驳。
李易谦闭了闭眼,深深地沉了口气。
我一阵无措,不禁哀声的脱口:「李易谦,你别生气,你听我解释!」
「你不必解释——」李易谦打断,阴郁的看着我,低声脱口:「不必对我解释。」
「可是……」
「够了。」
李易谦轻声,神情像是和缓下来。他看着我,微扯了嘴角:「其实,我也没资格气你什么,你也是毋需解释……无论如何,是与我没什么关系的。」
我听得懵然,但脑中蓦地闪过一个念头。
「李易谦,你要和我绝交了?」我慌忙就问。
李易谦先一怔,跟着呵呵一笑。
「不。」他说:「我是要离开。」
离开?我愣住。
「我与你不同,到这儿来从不为了考举及第。」李易谦又说,语毕就转开身,再也不理会我,迈步走掉。
我望着他逐渐走远……
可我只能呆立在原地,两腿像是被拘住了,动也不能动的,一点儿法子都没有。
这之后,李易谦始终不理会我。
以往他对我再怎么生闷气,也不会气这样久的……
我忍不住气恼自个儿,心头堵得难过——其实也难怪李易谦生气,我们又不是才认识,而我同他相处这么久,却从没想对他说出事实。
要是我一早坦白,现在也就不会这样的僵。
李易谦是朋友呀。朋友当然可以说的。而且他肯定能理解。
可是现在……
那天李易谦气得讲了许多,还说出要离开的话。
我纠结了这个一阵,很想问个究竟,可每次对上他冷淡的脸色,想说的什么都吞回肚里了。
丁驹不知怎地察觉到我和李易谦有古怪,就来叹说姓李的又闹什么别扭啦。我提不起劲儿敷衍,就闷不吭声的,不管丁驹如何的狐疑。
而这个事儿,我没对傅宁抒讲。
不知怎地,心里别扭得紧……
只是别扭什么……唔,我也说不上来。
况且,他没有问起来过。
东门先生从那天开始一直是休课的。
她似乎真像是丁驹所讲的那样,病得很严重,得要休养很长一段日子。
因此慢慢有人在猜测,说是她往后不会在书院授课了,要离开静养。
众人不停说论,不管消息是不是真的,每个人都觉得怅然,因为东门先生对学生总是很温柔又好的。
班里有几个人在讨论,说是打算去探望东门先生。
我才知道,原来东门先生不住在书院里,一直是住在城中的。文先生也是,另住在别处。
除了她们,柳先生也没住在书院里。
难怪,这么久以来,从没有在舍房院里同他们三个打过照面。
想着,我忍不住往旁瞥去。
李易谦径自翻开书,神色平淡。
不知他和东门先生如何了?他们才争吵,后面一个就病倒了。
不管李易谦和东门先生有什么龌龊,毕竟东门先生是长辈,也一直对李易谦特别亲切……
我犹豫了一下,就嗫嚅出声:「李易谦,丁驹他们要去探望东门先生,那你……去么?」
「……」
果然,还是不理会……
我忍不住颓丧,脑袋低垂,深深的叹了口气。
「……不去。」
听得一声,我慌忙抬头,欣喜的望向李易谦。
李易谦仍看著书,面上不冷不热的。
我不禁又忐忑,但犹豫了几下,还是怯怯的问:「李易谦,你晓得东门先生是什么病么?她真会离开么?」
李易谦没作声,又翻了一页书,过会儿隐约的沉了口气。
「有工夫关心别人,不如想想你自个儿吧。」他出声,语调平和:「你日后……只想着去州试,没想做些别的什么?」
我呆了一呆,不明白的瞧着他。
「世上能做的事儿有许多,并不只有考举及第一途。」李易谦再道,目光隐约地瞥来。
我怔了怔,懵然点头。
可是……我吞吐的道:「但……我跟人答应过的,他其实就是……」
「不要对我解释。」
李易谦淡淡打断,「我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