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以後你出门最好还是带上人,京城里龙蛇混杂,你也知道你自己长相多惹麻烦。”
顾易扬听了,懒洋洋一笑,浑然不在意,只道:
“当年你跟我传时,怎就不见你如此好心?”
步昊正白了他一眼,说:
“你当时还是个官,现在可不是,所以……好自为之。”
顾易扬笑笑,不语。
然虽如此,可他也知道好歹,所以之後,出门都会带上护卫。
只是,今天为了给顾青霄拿一副药,出来得匆忙,一时却是忘了。
当然,这事本不用他亲自来的,只是自从顾青霄大好了之後,每天都缠著他说离开京城,回小镇,他被缠烦了,干脆拿了这借口,出来逛逛。
“最近这小孩是越来越烦了,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说绝不拒绝的话……”顾易扬看著手中的药包,忍不住边踱著步回去边低声抱怨著,“不是我不想离京,可……怎麽的也得等大哥回来吧。啧,等会回去又得被缠住了……”
可话虽如此,顾易扬擡眼看了看天色後,却是加快了脚步,喃喃:
“时间竟如此晚了,回去煎好药怕也午後了……”
说罢,脚下一顿,转了个弯。
“抄近路吧。”
顾易扬所说的近路,是一条小巷子,直通顾宅後门对出的路口。
只是,平常该人迹罕至的小巷子,今天却是热闹。
原来有一群刚干完零工,吆喝著玩色子的人在此处聚集。
远远,顾易扬就停了步。
顾易扬虽非轻视市井之人,然而正如步昊正所言,京城里龙蛇混杂,能避则避。
可正当他准备转身离开时,其中一个围观的人扭脖子时却发现了他,双眼骤然一亮,吹了个口哨,道:
“哟,我道是谁,这不正是顾易扬顾相公麽?”
相公,为此朝中对小倌的称呼。
顾易扬何时被人如此轻辱,瞬间脸变沈了下来。
而那人这麽一吆喝,其他人也转过头看,双眼同样发亮,其中一人还撞了撞身边的人,暧昧一笑,道:
“这不就是李记茶馆的说书痞子口中的顾相公吗?听说……可销魂了!”
其余人一听,哈哈大笑。
原来,此朝说书先生大抵分两种,一种是服务於小老百姓的,说的江湖趣事,朝堂轶闻,一种却是服务於这种九流之辈,说的风月之事,奇闻异象,前者唤说书先生,後者唤说书痞子。
顾易扬之事,就被後者扭曲著编成了故事,流传开来,因此,才有了这麽一出。
顾易扬此前只以为是一些闲言碎语,却没想竟变成了这样,想说清楚,却同时知道,这些你越是反驳,对方越是饶有兴趣。
於是,顾易扬只冷笑一下,转身准备离开。
可没等他走几步,方才唤他相公的人就趿著草鞋,追了上来,一下子挡住了他的去路,笑嘻嘻说:
“顾相公,怎麽就走了呢,我唤你相公,你都还没唤我一声……”
“死相!”後面跟上来的人齐声起哄。
不觉,顾易扬竟被围住了。
不过,顾易扬表情仍旧十分冷静,甚至可以说冷漠。
人总是如此,一旦面对冷静得过分的人,很多时候也就调戏调戏便完了。
只是今天情况却不妙,那个唤他相公的,底子里竟是喜好男色的,否则方才也不会故意吆喝起来,让众人帮衬著困住顾易扬。
只见他突然擡起手,伸向顾易扬的脸。
顾易扬一惊,马上後退,那人只手指指尖碰到了一点皮。
可仅仅是如此,那人却故作一副享受的不得了的神态,摩擦著手指,啧啧有声。
其余人见了大奇,其中一人还调笑他:
“李鬼,很久没碰过女人了吧,摸一把男人也热乎成这样?”
被唤李鬼的白了他一眼,一副你不懂的神态,看著顾易扬的脸,咧嘴:
“你不知道,这小书生脸皮,可比婆娘还要滑嫩。”
众人哄笑,那人又道:
“当真?那我们兄弟可要尝尝看!”
说罢,众人却竟也真的伸手想去摸。
眼看数双脏污粗糙的手就要碰到自己,顾易扬心下一凉,顾不得失仪,擡腿便是一脚踢向最近的人!
“啊!”
那人一个不妨,哀叫出声,後退几步跌倒在地。
其余人先是一楞,而後眼中凶光大盛,神情狰狞。
而率先惹事的人反倒露出下流的笑:
“啧啧,够辣,我喜欢!”
话落,就去扯顾易扬的手。
顾易扬立刻反抗。
其余人马上加入钳制的行列。
说到底,顾易扬仍旧是一介书生,虽见过大场面无数,可独自面对此种,却是首次,几番挣扎之下,手臂好几处已经被抓伤,青青紫紫的。
而他越是挣扎,越是引燃那些人的真火,即便不是对其有所意图,现在也只想发泄於他身上。
“嘶!”
几下,衣袖就被撕破了好几处。
鼻前闻著的是难以忍受的恶臭,顾易扬脸色阴沈,知道凭自己大抵是抵不过这些人了,於是,他想大喊求救。
“你们在干什麽!”
却在这时,有人比他先喊出来!
顾易扬瞬间便认出了此人的声音,扭头去看,果然见著了身上仍包扎著,却凛然站在不远处的顾青霄。
有那麽一瞬间,顾易扬觉得,角色似乎被调换了,与很多年前的,调换了——
那是十几年前的事,当时他辞官离京,游山玩水一路南下。
在经过一个山头时,路过一个村庄,村庄入口悬在牌匾上的人头,引起了他的注意力。
那是一颗血已经干枯的人头,若无记错,此是山贼屠村後留下的标识。
隐约,似乎还听见一些动静。
由於血已经干枯,顾易扬猜测山贼已经走了,所以走了进去。
果然,在死人堆中,他发现一个满身是血的小孩,正搂著一个老妇在细细声地哭著,满脸的泪痕,察觉他的到来,才擡起盈满泪水的眼睛看他。
後来,顾青霄曾经在之後的一个个噩梦中醒来後,搂著他说:
“先生,当时,如果不是你……”
事实上,不需要他说,他也知道。
因为,他还清晰记得,那小孩看到他的第一眼,眼里透著的是什麽。
他不知道他如今看他的眼神是否也如此,可他真的觉得:
得救了……
“啪啪!”
接著,只见顾青霄其後的众士兵在他一个挥手间,便迅速跑过来,将那些惊慌四散的人给一一抓起来。
“啊,救命!”
“大人,饶命啊!不关我的事!”
“啊……不,不是我!”
“大人,大人!”
喊冤哀嚎一下子不绝於耳。
“先押回去关起来。”阴沈著脸的顾青霄听若无闻,视若不见,只低声吩咐。
众士兵利落应了声,便连扯待拽地,把他们给拖走了。
巷子中,只余下顾易扬和顾青霄。
顾易扬正要说话,却被顾青霄几个大步过来,一把狠狠抱住,给打断了话头。
同样仿佛揉进骨子里的力度,身上刚受的伤因此隐隐作痛,但顾易扬并没有挣开,只因他轻易察觉,抱著自己的人,正在颤抖。
他擡了好几次手,终於还是回抱他,感受到熟悉的味道和体温,心情也终於恢复平静,笑笑:
“别怕,我好好的呢。”
顾青霄没说话,只狠狠点著头,手仍旧用力紧紧抱著。
半晌,顾青霄终於不再颤抖,狠声道:
“我刚才不应该让他们只抓回去的,就地正法才对!”
顾易扬没有说话,只拍拍他的背。
受到安慰的顾青霄,自然不放过这个机会,一并诉说著方才的害怕:
“我真怕刚才来不及……当时一个小女孩来我们家说你进了小巷子,里面有坏人的话时,我几乎都要当成笑话了,可是不知为什麽,心里就有点不安定,所以才来的,没想到——如果晚一点,先生,我真不知怎麽办!”
顾易扬仍旧拍著他的背。
而顾青霄也就在这一下一下的轻拍中稳定下来,也想起了一事,拉开二人距离,心有余悸道:
“先生,我们还是离开京城吧……我真怕像这样的事还会发生,我在这里每天都要轮值,根本没时间保护你——”
“好。”
正当他以为他还要说出一大堆话时,顾易扬却给了他这麽一个字。
“……要是你——诶?!你答应了?”
反应过来的顾青霄一怔,惊喜喊。
顾易扬拍拍他的脸,亲了一口,笑笑。
好吧,他尝到恶果了。
他认输了还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