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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有一点倒是可以确定的。
你若是聪明人的话,最好莫要在这种事上太认真,否则,你就是在自寻烦恼。
但这世上自寻烦恼的事,岂非正是聪明人做出来的?
家,还是和从前一样美丽。
还是有开不败的鲜花、采不尽的野果、流不干的清泉。
可是家已变得和原来的不一样了。
原来只有一间小小的木屋,现在却变成了三间,旁边还搭着一个屋架,屋子前面还堆着一堆零碎的木头。
盖房子的人显然还想再盖第四间。
原来屋前十分空旷平坦的草地上,也多了一方青石做成的石桌子和四个不规则的石墩子。
屋子是谁盖的?石桌子、石墩子是谁摆的?
此间莫非已有了新主人?
可是萧十一郎显然并不这么想。他一踏上这方土地,整个人仿佛都变得痴了。
他呆呆地站在那里,既不说话,也没有动作。他就这么痴痴地站着,痴痴地想着,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还要想多久。
玉如意也痴了。
她在幻想中虽然也想到了萧十一郎的家一定十分美丽,可是她却没有想到这地方的美丽竟还是大大超出了她想象之外。
也许这地方最吸引人之处并不是这地方的本身。
而是这地方的静谧、与世隔绝的气氛。
这地方没有喧嚣,没有杂乱,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尔虞我诈,尘世中所有丑恶的东西在这个地方都找不到。
无论是什么人到了这地方都可以绝对的放开,绝对的自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怎么做就怎么做,绝对不会有世俗的礼教和规矩来束缚你,管你。
只要你高兴,你甚至可以将你全身上下的衣服都脱光,让阳光看,让木叶看,让鲜花看,让草丛间的兔子看。
你就算是在这地方大笑、大哭、大叫,笑死、哭死、叫得声音嘶哑,也绝对没有人来管你。
但这地方却太静,静得让人觉得孤独,让人觉得寂寞,静得让人忍不住发疯。
你在这里虽然可以做任何事,绝对没有人来管你,但也绝对没有人来理你。
你就算是练成了盖世的武功,发现了数不清的宝藏,就算是得到了你一生中最想得到的东西,实现了你一生中最最重要的梦想,也绝对没有人来羡慕你,赞叹你,崇拜你,甚至连嫉妒你,恨你的人都没有。
这地方虽然美丽,却嫌太静了些……
也不知过了多久,玉如意才回过头来看萧十一郎。
萧十一郎还是痴痴地站着,痴痴地想着。
他是不是又想起了沈璧君?想起了他和沈璧君在一起时的日日夜夜,时时刻刻,点点滴滴?那段虽然饱经忧患和磨难,却又充满激情,充满无限美好回味的日子?
玉如意居然没有去打扰萧十一郎。
她眼睛望着萧十一郎的脸。她从来也没有如此近距离,如此认真审慎地观察过萧十一郎,观察过任何一个男人。
萧十一郎也许长得并不能算是英俊潇洒。
他的眉毛很浓,胡子很硬。
他的鼻子硬而挺。
他的脸就像是铁一样瘦削,坚硬。
倘若不看他的眼睛,你甚至会以为他生下来就是个很冷酷,很不通情达理,很不近人情的人。
但一算上他的眼睛,他整个人仿佛都变了。
变得风趣、机智、懒散、满不在乎,充满说不出的活力,就仿佛是一只快乐的野兽。
但玉如意看到的却是萧十一郎眼睛中的柔情。
萧十一郎的眼睛很温柔地望着那三间半的小木屋,好像那小木屋忽然变成了沈璧君正在向他招手。
萧十一郎忽然举步向那小木屋走过去,走进小木屋里。
小木屋里已多了一张床,多了两只放衣服的木橱。其中一间小木屋居然是厨房,虽然还没有起炉灶,却已先有了修葺炉灶用的东西,屋子里甚至已有了砧板、碗橱,橱子里整整齐齐放着他和沈璧君用过的杯、盘、碗、盏,而且居然还多了一只小小的木碗,碗里还有一只小小的木勺。这小碗和小勺莫非竟是给孩子用的?
屋子后面的酒窖里已酿成了十几坛香气逼人的好酒……
萧十一郎的表情更奇特,目光更温柔。
玉如意暗中叹了口气,她现在才真正看清了萧十一郎。
萧十一郎看似很不近人情的外表下,其实隐藏着一腔浓得化不开的柔情。
谁若是作了萧十一郎的妻子,那才真是运气。
玉如意突然发现自己错了,错得厉害。
她原意是想拖住萧十一郎,缠住萧十一郎,让萧十一郎带着她走得远远的,离开沈璧君远远的,不让他去想沈璧君。
所以他们才会到这里来。
可是她却突然发现到了这里以后,萧十一郎离沈璧君仿佛更近了。
在谷外的时候,她也许还有一分机会打动萧十一郎,将萧十一郎变成她温柔陷阱里的俘虏,但到了这个地方,她只怕连半分的机会也没有了。
萧十一郎是不是也是因为这地方有沈璧君的影子,可以很好地提醒他自己莫要迷失在玉如意的美色之下,这才答应将玉如意带到这里来呢?
玉如意眼睛望着萧十一郎目光中的柔情,忍不住道:“你是不是在想沈璧君?是不是这里的很多东西都是沈璧君亲手做的?”
萧十一郎仿佛没有听到她的问话,过了半晌,他才回过头来,眼睛凝视着玉如意,缓缓问道:“他们是不是真的很安全?是不是真的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玉如意被他看得连呼吸都仿佛沉重了起来,勉强笑道:“他们绝不会出什么事的,你……你用不着太过担心。”
萧十一郎眼睛凝视着玉如意,忽然又转过头去。
他顺手拉开那两只放衣服的木橱,一只里面整整齐齐放着两套洗得干干净净的旧衣服,另一只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只落满灰尘的金钗。
旧衣服当然是萧十一郎的,但金钗呢?莫非是沈璧君换酒给萧十一郎喝的那只金钗?
萧十一郎拈起那只金钗,在手里翻来覆去的把玩,好像再也舍不得放下。
玉如意眼睛望着萧十一郎,突然掩口笑了笑。
她突然向嫣嫣招了招手,嫣嫣就走过来。玉如意在嫣嫣耳边轻语了几句,嫣嫣瞟了萧十一郎一眼,也笑了。
嫣嫣找上那两个小童,在他们耳边也轻语了几句。
两个小童也笑了,忽然一齐大叫道:“羞,羞,堂堂的大男人,却作小女儿姿态……”
萧十一郎苦笑着,将金钗藏在了怀里,回过头来。
玉如意似笑非笑望着他,嫣嫣也似笑非笑望着他,那两个小童正用手指划着脸拼命地羞他。
玉如意故意叹道:“我们无论如何总是你的客人,做主人的就算是有一肚子的心事要想,也不必冷落了客人呀?”
萧十一郎怔了怔,道:“主人?客人?”
玉如意眼波瞟着他,道:“我们难道不是你的客人?”
萧十一郎道:“你们不是,你们也是主人。无论是谁到这里来,都是主人,都可以随心所欲地做任何事。”
他淡淡接着道:“这里无所谓礼教规矩,所以也就无所谓主客之分,倘若有人定要自居客人,我只好将他赶出去。”
玉如意悠悠然道:“那么我这个主人可不可以先去洗个澡?一路风尘,我简直是要脏死了。”
萧十一郎道:“我已说过,无论谁到这里来,都是主人,都可以随心所欲做任何事,就像是回到自己家里一样。”
玉如意喃喃道:“那我就放心了……”
她慢慢走到屋角,快要转弯的时候,突然回过头来望了萧十一郎一眼,嫣然一笑,这才转到屋子后面去。
她的眼波里仿佛荡漾着春水一般妖媚的流光神采。
她美玉般的娇靥上仿佛又布满了令男人心跳加速的红晕。
她的笑充满了慑人心魂的魔力。
萧十一郎眼睛望着玉如意的身影消失在屋后,忍不住叹了口气,因为他知道他的麻烦只怕又要来了。
嫣嫣还是站在原地,痴痴地望着他。
萧十一郎微笑着道:“你也是主人,你为什么站着一动不动?你是不是也想去洗个澡?”
嫣嫣的脸立刻就飞红了,带着三分羞涩七分紧张,道:“我……我……我去清理清理屋子里的积尘……”
她连看也不敢再看萧十一郎一眼,赶紧垂着头逃开了。
沈璧君显然是又来过这里,而且还在这里住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那两间半的屋子显然就是她盖的。
那木床、木橱、砧板、酒窖里的新酒、小孩子用的小木碗、小木勺显然也都是她的手笔。
沈璧君会做这些东西,萧十一郎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因为他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