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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在同一天内,少年就第三次发现自家弟弟蹲在御花园的假山石后,小兽觅食似的左右观察着,就差一扑而出了。饶是性子沉稳,太子殿下也终于按捺不住了,凑过去轻声道:“小德,身子不舒服吗?”当然,看作脑子不舒服更恰当些。
男孩子惊得站起身,随即又马上蹲下来,比了手势小声道:“嘘!哥,你就当没看见我好了,我正在做重要的事情……”随即又想到什么似的,扭过头来道,“对了,哥,你最近可有遇到什么困难的事儿,说出来,我想办法帮你解决!”
做兄长的眼眸中露出几分纵容宠溺的神色,配合地蹲下身浅笑道:“说起来倒是的确有一件。”
男孩子马上精神振奋了,甚至还坐在地上,拾起旁边的纸笔准备记录。
少年抿抿唇,强压住笑意:“方才皇阿玛问起小德去了哪里,怎么没去上早课,你说我可怎么回话才好。”
男孩子咧咧嘴,露出小白牙,眨巴着眼睛,无辜地道:“哥就说,唔,说我陪皇额娘在佛堂诵经来着……唔,不好不好,回头皇阿玛再让我背一段来听听。还是说我在书房里练字吧,我最近又添了好几副字,哥可以去选几幅拿回去挂着!”
做兄长的搔搔鼻梁,揉了揉对方的小脑袋,耸肩笑道:“你交待晚了,我已经说你在园子里背诗了,自个儿准备首七言古诗吧,回头皇阿玛许会问起的。”
男孩子愕然地张大嘴巴,待自家哥哥走远了,才愤愤地在纸上填道:“困难之一五,关于迅速掌握一首古诗以应对师长询问,艰难艰难!紧要紧要!”想了想又继续补充到,“困难之一六,关于在调查时隐蔽自己,不甚紧要!”
搜集好了困难集,小皇子又开始为解决之策而奔走,可谓尽心尽力,亲力亲为,鞠躬尽瘁……还本着先人后己的精神,优先解决侍卫们在守卫的时候会犯困,侍女们会受到飞虫侵扰,想要偷懒却又怕被发现等问题。
古有神农尝百草,今有皇子试百茶。男孩子坚信喝茶可以提神,并且试图找出哪种茶叶的效果更好,大有把宫里的存货都尝试一次的劲头,忙活得不亦乐乎。小皇子稍加分析,把自己认为效果不错的茶叶都集合起来,冲泡在一起,组合成了浓郁的颜色和诡异的香气。提神茶大功告成,男孩子来不及自己先品尝,就分给身边的人,然后大家举杯同饮,颇为豪气,翌日纷纷
腹泻。
小皇子并未因此而气馁,又把注意力转到了驱虫的问题上,书上记载这飞虫最怕的就是熏烟。就这样于某个平凡夏夜里,在男孩子的积极部署下,小皇子的寝宫冒出了不寻常的异香浓烟,其余各宫皆以为是走了水,陷入恐慌,足足折腾了一个时辰,才弄明白是二皇子在驱虫。据说,圣上虽然没被烟熏到,但还是脸都黑了,在众人的劝说下,才勉强潋下怒火,令小皇子自去闭门思过。
然而男孩子却打着屋子里香气太重的旗号,躲到太子寝宫思过去了。这会儿还坐在床边晃着小腿儿颇为不甘心地道:“哥,你说我驱个虫,怎么召来那么一大群人啊,这些个人呐,听风就是雨的……”仰躺下身子,踢掉鞋子,滚到床里侧去了。
做兄长的宽了外衫,躺在男孩子旁边,淡淡地道:“这有什么可奇怪的啊,人一多了,虫可不就跑了。你再这么多折腾几次,别说虫了,人也都驱了。”
小皇子还是颇为敏锐的,扭过头来,带着几分讨巧的笑道:“我这不就是稍加尝试嘛,闹成这有,下次自然不敢了的,阿玛都骂过了,哥可别再生我气,要不我这日子可怎么过啊。”言罢还使劲儿靠过来,大有你不答应我就挤你下床的劲头。
太子殿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捏了下自家弟弟挺翘的鼻尖道:“你这般理直气壮的,哪里像是被罚着思过的?”
男孩子如常般咧咧嘴笑了,手指按住自家兄长的嘴道:“嘘!哥可不许去告状!”随即又转转眼珠道,“哥,过几天我有件礼物要送你,你可得收下!”
少年抿嘴道:“送我礼物?是那喝了会腹泻的茶还是走了水似的熏香?”
小皇子自顾自扯了被子,抱怨道:“哥你怎么嘴巴这么坏啊,”顿了下,看看对方挑起眉的表情,补充了句,“心肠那么好,怎么嘴巴那么坏啊,你这样要被误会的不知道吗?”
几日后,太子殿收到了来自于自家弟弟的礼物,是一双走起路来每一步都会发出声音的鞋子,做工虽然粗糙,但声音效果还是很明显的,胆大包天的某人还在旁边解说道:“哥你想啊,你穿这双鞋子出去,大伙儿都不用抬头看,远远地就知道是太子殿下来了,老早就可以准备好行礼了,多方便啊!这双呢,只是尝试品,等成功了,我再多做几双,给皇阿玛和皇额娘还有各宫室的总管,侍卫总长,让大伙儿都威风威风。”更主要的是,大家只要没听见响声,就可以偷懒了。
随即却被自家兄长强按着换了鞋,男孩子嚷着:“哎,哥,这是送你的啊,我穿着大,不合脚!”
少年弯了眉眼笑道:“不不,你刚刚提到的人都没人比你更需要这鞋,二爷老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有了这鞋大伙儿找你就容易多了,可省了不少功夫。”末了,还评价道,“这可比那提神茶和驱虫香都实用多了,说与皇阿玛听,必然会赏给你十双八双的,让你年年都威风。”
每个臣子都会把圣上驾临自家府宅作为无上的荣耀,很久很久以前,先皇在位的时候,西苑巡抚就有了这种幸运,一同莅临的还有二皇子,年仅七岁的小阿哥。
为了圆满完成此次接待任务,府邸上下连日忙碌着,供圣上暂居的寝宫更是不能马虎,从每个摆设的饰件儿到居室用品全部换成新的,皆是西苑巡抚亲自督办挑选的。不过这一切都和刚满四周岁的小女娃儿没什么关系,最多只是朦朦胧胧地发觉府里打扫得更仔细了而已,这会儿小人儿蹲在厨房的角落里,有些担忧地思索着,这样一来,浩儿它们又要搬家了。搬到哪里去呢?哪里都比不上厨房旁边的小仓库好,食物充足又安全。
奶娘终于气喘吁吁地寻了来,进了门就嚷嚷着:“哎哟,我的小姐哦,怎么跑这儿来了,让我好找,快跟我回去,大伙儿都忙着呢,别添乱了啊!”
小娃娃也没抱怨,老老实实地由着奶娘抱起自己离开了厨房,只不过目光一直停留在墙角的老鼠洞而已。
唔,刚刚的小人儿就是西苑巡抚目前最小的女儿,乳名菖蒲,而所谓的浩儿,便是小娃娃养的老鼠伙伴。一般来说,点心自己吃一半,另一半都送给浩儿大家族。
作为最小的孩子,即使是庶出也获得了不少的宠爱,但也因为和兄姐年纪相差比较大,小人儿也没什么玩伴,因而当某天误打误撞地在府里发现了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小哥哥,小家伙惊喜的心情可想而知。而且这个小哥哥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凶,笑起来还特别好看,吃剩下的点心也都放到窗口喂小麻雀们。
小娃娃很有耐心地观察了两三天,在一个夏日的午后,终于没忍住,走上前捏了捏男孩子奶糖似的胳膊,比自家的布玩偶好多了,小家伙心满意足地用两只小爪子都捏了几下,准备撤退了,这时却被发现了。见行迹败露,小家伙不慌不忙地咧开嘴,露出自认为友善的笑容来,然后就被抱到床上去了。
在其后的日子里,可怜的奶娘发现自家小姐的行踪越来越难掌握了,已经不是厨房仓库院子里找找就能解决的问题了,甚至有一次还会坐在榕树上晃着腿和自己打招呼,吓得老人家魂都快散了,央着家丁去解救,却被府中的贵客抢了先,男孩子从枝叶间探出头来,笑道:“你啊,都说了别嚷别嚷的,怎么就憋不住。”
小人儿瘪了嘴,有些委屈地道:“菖蒲高高,让乳娘知道!”
小皇子倚着树干笑出声来:“这么小就知道炫耀了,将来可怎么得了!”说完背着小孩儿下了树,看上去轻车熟路,却引来众人围观,时刻准备接住两个孩子。
虽然闹出了些小风波,但小菖蒲总体来说还算是个比较乖的孩子,最起码已经知道天明即起的道理,晨昏定省的规矩还不清楚,但和小哥哥约好了今天还一起玩,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