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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悲师太对证人人选并不坚持,只建议道:“证人既要发令行动,必须彼此都能信赖得过,为了公平起见。咱们各派一人,分持秘方送到场中,然后由他们两人同时发令,双方同时行动。”
秦天祥立表赞同,道:“这话深合鄙意,就请你也指派一位证人出场。”
大悲师太道:“我方由瞎姑代表赌赛,指派何管事为证人,你有什么意见?”
秦天祥含笑道:“悉凭尊便。”
大悲师太道:“既然如此,你先吩咐撤去包围。”
秦天祥道:“咱们互相撤围,也请你召回这十八位少林僧人。”
“请!”
彼此一拱手,秦天祥下令撤去包围,大悲师太也命瞎姑召回了十八名僧人。
但红石堡武土,都由常洛率领聚集东南方,待命行动,十八名背负飞钹的和尚,也仅由圆阵改列成两行长阵,准备随时发动突围。
接着,双方证人相对举步出场……
城楼附近,突然变得十分沉寂,无数道眼光齐集在两名证人身上,随着他们步履的移动,人人心里仿佛束着一匝钢箍。
这一刹那,大家几乎都忘记了城楼中郭长风一批人,谁也没有工夫去注意他们在干什么……
吕堃手里高高托着一只铁盒子,缓步走到空场中央,对面何老头也捧着一只檀木盘同时抵达。
两人在场中一齐停步,互相保持着五尺左右距离,暗中戒备,以保安全。
大悲师大道:“为了表示诚意,咱们应该将盒盖启开,让对方过目。”
秦天祥毫不犹豫道:“说得是,柳相公就将盒盖打开让他们看看吧。”
大悲师太道:“咱们同时启开盒盖,两不相欺。”
何老头和吕堃都打开了手中盒子,里面都放着同样一幅薄如蝉翼的细绢,还有一束彩色丝线般的“龙须凤尾丝”。
其实,何老头和吕堃都没有见过这两样东西,谁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两样东西既然相同,大约就不会错了。
两人互相照了照盒中物,掩上盒盖,将盒子放在地上,缓步向后各退了十步,又一齐停住。
瞎姑和秦天祥也已准备就绪,蓄势而待。
红石堡武士和玉佛寺门下,人人提气作势,等侯出手……
双方都包藏祸心,情势表面平静,实际已剑拔弩张,血战一触即发。
这时,吕堃忽然跟何老头客气起来,笑着道:“老人家,你我都是证人,究竟应该由谁主持发令呢?”
何老头冷冷道:“随便。”
吕堃道:“老人家年高德劭,论理应由老人家主持,不过,此事关系重大,稍有不公,便将发生严重后果,所以……”
何老头道:“你的意思如何?直说出来好了。”
吕堃道:“依在下的意思,咱们既然同为证人,最好能同时主持发令,由你我二人轮流念数,从一数到三,双方便发动,谁先夺到,东西就归谁所有。”
何老头道:“好,咱们谁先开始?”
吕堃道:“老人家是长者,当然由老人家开始,但事关重大,在念数之前,似乎应该有个预备的口令。”
何老头毫未考虑,高举起右手,大声道:“预备——”
吕堃接口:“一!”
何老头不悦,道:“究竟是你开始?还是由我开始?”
吕堃道:“老人家已经开始发出预备的口令,理当由在下接着念数了。”
敢情他表面故示礼让,仍然将最后一个行动口令留给自己,必须等他念了“三”,瞎姑和秦天祥才能开始“争夺”行动。
何老头本来不争最后发令的权利,却不甘愿受捉弄,登时冷笑道:“人说柳寒山卑鄙无耻,果然不错,可是,你若当何某好愚弄,那就认错人了。”
吕堃立即沉下脸来,道:“你不是好愚弄的人,难道我柳寒山就好任人欺侮么?我是敬重你年纪一大把,才处处让你占先,别以为谁真怕你一个老奴才。”
何老头怒道:“你敢骂我老奴才。”
吕堃道:“你能骂我卑鄙无耻,我就不能骂你老奴才么?骂了你又怎样?”
何老头大喝一声道:“姓柳的,你在找死——”
吕堃比他更凶,厉声叱道:“老匹夫,你才是活得嫌腻了。”
两人各不相让,你一掌,我一脚,当场动起手来。
假扮应飞的邓啸天望见,忙推了秦天祥一把,低声道:“秦兄,还不下手,更待何时?”
没等秦天祥表示可否,又挥手高嚷道:“常洛贤侄,快动手,休要放走了那老尼姑——”
常格和武士们正如拉紧的弓弦,一听呼喝,想也没想便展开了行动,齐声呐喊,一拥而上。
秦天祥见势已乱,也顾不得许多,身形展动,真奔场中。
大悲师太自然不甘落后,袍袖一拂,喝道:“冲上去!”
一声令下,两名哑童立即抬起软椅,四名随行女尼也发动“罗汉飞钹大阵”。
瞎姑当先冲出,正遇着秦天祥,顿时展开一场激战。
红石堡武士和十八名少林僧人相逢,但见杀声震耳,飞钹破空,更形成混战局面。
混战中,吕堃早已舍了何老头,抢起地上的檀木盒子,跟邓啸天趁乱退进城楼里去了。
两名哑童抬着软椅如飞赶到,大悲师太袍袖一卷,将另一只铁盒摄到手中,哈哈大笑道:
“秦天祥,你中计了,贫尼那只檀木盒子里,只不过是半幅破绢和一副丝线而已,如今秘方奇药已到我手,你还争夺什么?”
秦天祥冷笑道:“你也别高兴,秦某早有防备,那铁皮盒里也不是真货。”
大悲师太一怔,连忙打开铁盒盒盖,一看之下,几乎为之气结……
半幅丝绢一时难辨真伪,那束丝线,却分明只是绣花线,何尝是什么“龙须凤尾丝?”
大悲师太咬牙切齿道:“很好,咱们总算彼此都没有吃亏,奇药秘方究竟属于谁,端看这一战分个生死存亡了。”
秦天祥道:“我也正有此意,怕只怕你投有胆量跟秦某人单独决一死战。”
大悲师太嗤道:“姓秦的,你还想跟贫尼动手?现在你先回头看看,应飞和柳寒山早已投靠了郭长风,这儿只剩下你们红石堡几个喽罗了。”
秦天祥虚晃一招,扭头四顾,果然不见了假份的应飞和柳寒山。
他心里暗暗吃惊,却故作镇定地笑了笑,道:“秦某人顶天立地,何须他人相助,就凭红石堡精选武士,一样能将你们斩尽杀绝。”
其实,由于应飞和柳寒山临阵叛离,秦天祥已经体会到今夜之战难获全胜,情势艰险,不如及早抽身。
因此,话一落,立刻掣出了银鞘长剑,寒芒伸缩,连发三剑,将瞎姑迫得略退,剑身一转,便想突围而出……
大悲师太冷哼道:“不留下秘方奇药,你就想走么?”
大袖猛挥,竟从软椅上腾身飞起。
她手中除了一串念珠,别无兵刃,下身衣袍虚飘,显然双腿已非伤即残……
但这些,都丝毫没有影响她出手的快速和凌厉。
只见她身影甫离软椅,念珠已抡飞盘打,到了秦天祥的面门,而且手法连变,虚实莫测,那一百零八粒念珠,仿佛突然抖散,漫空向秦天祥击到。
秦天祥急忙沉桩举剑,“嘿”然吐气开声,惊虹绕体,接连劈出七八剑。
但闻一阵“叮当”脆响,火星四溅,剑光珠影敛处,秦天样竟被当场逼退了三大步。
大悲师太也落回软椅上,手中念珠仍然完整无缺,就像是根本没移动过身子。
表面看,两人似是势均力敌,难分轩轾。
但大悲师太以伤残之躯,手无寸铁,凌空一击之威,将秦天祥迫退三大步,其功力之高,火候之深,显然更在秦天祥之上。
何况,在她身边,还有一个武功并不比秦天祥逊色多少的瞎姑。
秦天祥估量形势,情知今夜可能要一败涂地了。
一急之下,杀机陡起,厉吼道:“沈雪娥,你也接我一剑!”
吼声中,连人带剑,猛向软椅冲了过去。
大悲师大冷然一笑,举手向软椅左边扶手轻拍了一掌,道:“转!”
两哑童应声而动,软椅飞快地向左一转,闪开了秦天祥的剑势。
紧跟着,破空之声入耳,瞎姑却由侧面扑攻过来。
秦天祥刚反身将瞎姑击退,大悲师太又凌空掠到……
两人你退我进,轮番出手,竟将秦天祥紧紧困住,无法脱身,两名哑童更是如臂御指,闪避灵活,秦天祥几次想对软椅下手,都未能如愿。
包围在四周的红石堡武士,却被何老头指挥十八名少林僧人,用“罗汉飞钹大阵”敌住,杀得天昏地暗,难解难分。
眼看红石堡虽然在人数上占了优势,时间一久,必将落败——
正在这时,突听一声大喝,道:“住手。”
这声呼喝,宛如晴天一声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