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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长风长吁一口气,道:“果然不愧‘千手如来’的美号,的确是妙手空空,神乎其技了。”
邓啸天道:“不敢当,要想‘偷其不备’,必须‘出其不意’,平时,我就全凭这两只假手骗人,人家明明见我双手插在袖子里,不料衣袋里的东西已经不翼而飞,于是以假传假,还当我真的生了千只手臂呢?”
田堆烈摇头叹遭:“这种事,说穿了不足为奇,没说穿以前,谁也料想不到。”
郭长风道:“我自问香罗带收藏得已经十分谨慎,什么时候被邓兄取来,竟一点也不知道。”
邓啸天道:“知道了还得了,我是趁彼此叙礼的时候下的手,本想随便取一件小东西,跟郭兄开开玩笑,谁知一触及这条罗带,发觉是件宝物,就忍不住顺手牵羊了。”
三人相与大笑,疑虑尽释,又及叙礼坐下,田继烈立即吩咐备酒设宴,殷勤招待。席间,谈到窃取男用罗带的事,邓啸天一口应承,道:“给我两天时间,一定可以成功。”
郭长风道:“两天时间没问题,但邓兄准备如何下手,可否事先告知一二?”
邓啸天道:“现在我也不知道应该如何下手,我得在两天之中,设法接近秦天祥,熟悉他的生活,起居,习惯,然后才能决定下手的方式。”
田继烈道:“这容易,咱们可以给邓兄一个统领名义,专责照顾前庄客室,尽可随意出入各地……”
邓啸天摇头道:“不必这样,我自有接近秦天祥的方法,只是为了行事方便,有时难免变换外貌,咱们必须约定一种联络的暗号,以资互相识别便够了。”
郭长风道:“一切悉凭邓兄主意,咱们依命遵办就是。”
邓啸天略一沉吟,道:“这样吧,如在白天,就以左手抚摸右耳,如在夜晚,就以弹指为号。”
郭长风道:“好!咱们一定记住,希望邓兄在决定下手之前,务必跟咱们联络,咱们还有极重要的事须作安排。”
邓啸天点头答应,简单用了些酒菜,便起身告辞,仍然扮成柳寒山的模样出厅面去。
郭长风和田继烈仅送到大厅门口,目注邓啸天扬长离去,举止神态,都和柳寒山惟妙惟肖,不禁赞叹不巳,
田继烈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此人虽是沦落黑道,倒的确是个罕见的奇才。”
郭长风笑笑,道:“我都觉得行行出状元,天生其人,必有所用,只要心存侠意,虽置身绿林草莽,又有何妨?”
田继烈颔首道:“不错,鸡鸣狗盗之辈,未尝没有高人,成佛成魔,端在一念之间而已。”
入夜以后,独臂猴王吕堃匆匆回庄,却带来一项惊人的消息——
柳寒山和翠蝶四姬离庄后并未入城,竟是往城南十余里外一处农庄,跟木尊者相会。
郭长风接获回报,也不禁骇然变色,啁啁道:“各大门派发现‘护丹会’是谣言,必然赶回襄阳,这本不足奇,可是,柳寒山怎会跟各大门派拉上关系?金沙双雄又怎会没有一点音讯呢?”
田继烈道:“柳寒山业已投靠红石堡,自然是受秦天祥指使行事,依我看,秦天祥八成许了各大门派什么条件,意图将各派高手收为己用,金沙双雄可能形藏败露,已经凶多吉少了。”
郭长风霍地长身面起,道:“我得亲自去查看一下,庄中诸事请老爷子多费心,最迟天亮以前我就回来。”
吕堃道:”在下跟郭大侠一块儿去,也好领路。”
郭长风应了一声“好”!
立即准备动身。
田继烈道:“木尊者是少林顶尖高手,各大门派所选精英,皆非易与,郭老弟,你可要特别小心,千万不能激动行事。”
郭长风道:“我知道,我所关心的不是各大门派为谁所用,而是金沙双雄和数十名同道的安危。”
田继烈道:“既然如此,何不由杨百威出面,用寂寞山庄名义,跟木尊者联络?”
郭长风道:“那样一定会被秦天祥知道,反而不方便,还是由我暗地探查,等有了结果再说吧。”
结束停当,和吕堃连夜出庄,抄捷径直奔城南。
距离十余里,果然有座农庄,背倚小山,面向一片水稻田,防通往荆州的官道不远,地势很幽静;
吕堃道:“这庄子可能是武当派的产业,各大门派高手都住在右边厢房里,农家全在左库长房,只有木尊者和武当派掌教一尘道长住在正屋上房,就是现在还亮着灯光的那栋房舍。”
郭长风凝目望了望,道:“你有没有进去踩探过?”
吕堃道:“在下自认功力浅薄,没敢接近,不过,曾在屋后小山上,偷看了一下……”
郭长风道:“看见了什么?”
吕堃道:“什么也没看见,各派高手都躲在屋子里,很少露面,附近连暗桩也没有布置。”
郭长风点点头道:“这正是木尊者的高明处,暗桩虽能监视外人接近,同时也等于暴露了自己形迹,他的修为到了火候,一叶知警,何须桩卡。”
眉锋一皱,又道:“不过,这农庄房舍并不多,住了各大门派的人,就住不下金沙双雄他们,难道他们真的已经遭到不测了?”
吕堃道:“金沙双雄武功不弱,又有二十多人同行,绝对不可能全都遇害的,我想,他们根本不在此地。”
郭长风沉吟片刻道:“他们若不在此地,却到什么地方去了?无论如何,我得进去看看,吕兄请在这儿替我守望,千万别离开了。”
吕堃也知道自己功力不足,跟去无益,反增累赘,便点头答应,掠上路旁一棵大树,隐身枝叶中。
郭长风一伏腰,施展“百足身法”,用碎步飞快地穿过稻田阡陌,直向农庄奔去。
“百足身法”必须手足并用,凭一口真气,弓身伏腰奔驰,举动宛如猿猴,其速不逊奔马,较之登高飞跃,不知要难练多少倍。
郭长风在接近农庄十丈左右,便停住了身子,藉田中稻草掩蔽,凝目向庄中打量。
这农庄占地不大,前面一片晒谷场,后面是个三合院子,除了正屋上房,有灯光进出,其余房舍都是黑漆漆的,别说暗桩布置,连一只狗也看不见。
但郭长风却不敢太大意,匿伏了一会,突然—个纵身,破空飞起,飘落在左厢房侧的“石辗”背后。
又等片刻,房舍内一片寂静,毫无反应。
郭长风由石辗后凌空射起,二次腾身,到了右厢房窗下。
隔着窗子侧耳倾听,不禁暗惊——房中静悄悄声息全无,连呼吸声也没有。
各大门派高手为数亦达二十余人,如果一齐住在右边厢房里,绝对不可能没有呼吸声音。
郭长风疑云顿生,轻轻点破窗纸,眇目向内窥视……
这一看,几乎愣住了,敢情里面杳无人影,竟是间空屋。
他迅速将右边厢房一排四问卧房都查看一遍,间间全是空的,根本无人住宿。
吕堃分明看见各大门派高手借住在这座农庄中,难道他是在说谎?
——不!
他没有说谎的理由,更没有这种必要。
——那么。只有一种理由,就是各大门派白天还在这儿,入夜以后,已经离开了。
郭长风心动电转,提一口真气,便想掠向正厅……
就在这个时候,“呀”的一声,正厅门忽然启开,鱼贯走出来六七个人。
郭长风急忙缩身退入屋角暗处,但见那最先出来的,正是翠蝶四姬,后面跟着花蜂柳寒山,再后面是一僧一道,作送客之状,仅到檐前便停了步。
道装者,是一尘道长。
另外一个枯瘦如柴,身穿淡褐色袈裟的老和尚,正是少林达摩院长老——“木尊者”。
柳寒山拱手道:“二位前辈请留步,这件事,咱们就此一言为定,在下这就回去向秦堡主复命。”
木尊者轻轻“唔”了一声,神情冷漠,没有开口。
一尘道长却笑笑,道:“既然秦堡主出面,我等自是乐于效命,不过,说句良心话,秦堡主是否真愿公开金丹秘方?却令人不敢遽于相信。”
柳寒山忙道:“秦堡主绝对是有诚意的,否则,子母金丹何等珍贵,岂肯轻易分赠诸位前辈……”
—尘道长道:“所以我才答应遵命行事,不然的话,仅凭你柳相公平素名声,谁也不敢相信你真受秦堡主所托。”
柳寒山含笑道:“这也没什么,俗语说:浪子回头金不换。柳某年纪也不小了,应该收收心了,这一次,的确是洗心革面,准备为武林正义好好尽一份心力。”
木尊者突然低诵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但愿如此。”
柳寒山见老和尚开口,越发得意地道:“大师,你们信佛的,总相信‘轮回’吧?一个人是好是坏,反正总要‘轮回’一次,现在就‘轮’到我柳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