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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球不能不点头。
柳三风微喟接道:“自己去杀人,却安排证据,证明那个人不是自己,这种逆手法太可怕。”
他竟然也会这样说话。
石球不由的暗暗点头,询探着问道:“他所以这样,你以为目的何在?”
柳三风道:“结果水观音与我。”
石球道:“你们两人到底与他有什么过不去的地方?”
柳三风道:“说来话长。”
石球道:“你不妨说根由。”
柳三风道:“我与水观音认识,其实是出于他的介绍,当时我们是很好的朋友。”
石球道:“水观音认识你之后是不是就与他疏远。”
柳三风点头道:“当时曾有人问水观音是什么原因,水观音说了几句话——金满楼金是多了,模样儿也够英俊,可惜就是银样蜡枪头,中看不中用。”
石球道:“她真的这样说过。”
柳三风道:“听到这几句话的人,并不是只有我一个。”
石球道:“金满楼日后是否也知道水观音这样批评他?”
柳三风点头道:“当日就已有人告诉他。”
石道:“他听了怎样?”
柳三风道:“很生气,当时他正在太白楼吃饭,听说一掌就将吃饭的桌子打塌了。”
石球道:“无论哪一个男人相信都不会喜欢听到这种说话。”
柳三风:“后来他好像完全忘记了有这回事,虽然不再到美人楼,见到面,仍然是与我说说笑笑。”
他轻叹一声道:“我原也以为他不会将这种事放在心上,但现在看起来,他分明一直藏在心底,等机会报复,三月前我糊里糊涂,赌得倾家荡产,只怕也是他在算计我。”
石球道:“既然你已经荡产倾家,怎么他还不肯罢手?”
柳三风道:“这大概是因为他认为我尽管已经倾家荡产,还有水观音支持,除了将我们两人杀死之外别无良策。”
他一再轻叹,道:“他是成功了,一瓶美人酒,毒杀水观音,所留下的玉指环,无疑就指诬我是凶手,正所谓杀人者死,况且纵然我不死,没有了水观音的支持,以后也是穷光蛋一名,我想他听到我被关入监牢的消息,一定开心得很。”
石球道:“他的确非常开心。”
柳三风道:“可惜就是乐极生悲,他开心的时间未免太短。”
石球沉吟道:“你说的并非没有道理,只是问题就来了,他哪里找来那种火蜈蚣的毒药?”
柳三风想想,道:“水观音这个女人一张嘴其实疏得很,金满楼既然曾经与她相好,知道她藏有那种毒药,并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凭他的身手,要盗取那种毒药就更加简单。”
石球道:“你是说,金满楼的毒药是来自水观音那里?”
柳三风道:“除了水观音之外,天下间,相信再找不出第二个人,藏有那种毒药。”
石球奇怪道:“水观音何处得来那种毒药?”
柳三风道:“总捕头可知道美公子玉无瑕这个人?”
石球道:“听说过。”
柳三风道:“六年前,玉无瑕开罪了唐门暗器高手唐十三,被唐十三以暗器重创。”
石球道:“这件事我也知道,据讲玉无瑕就因此销声匿迹。”
柳三风道:“他其实是躲入了深山,一方面苦练武功,一方面集五毒为一,养了十二条火蜈蚣,准备找唐十三算账,岂料事有凑巧,竟然给唐十三知道这件事,一场生死斗,两人结果都伤重身亡。”
石球道:“他们与水观音,有什么关系?”
柳三风道:“水观音本来是玉无瑕的女人。”
石球道:“这我明白了,玉无瑕死后,那些火蜈蚣就落在水观音手上。”
柳三风点头道:“火蜈蚣的寿命据讲并不长,所以水观音收集它们的血液,用两个琉璃瓶载起来。”
石球道:“她留着那些火蜈蚣的毒血干什么?”
柳三风道:“听她说,她是准备日后万一有什么人对不起她,就将那些火蜈蚣的毒血混入美人酒之内,害死他。”
石球道:“这女人可谓厉害!”
柳三风道:“本来就已很厉害。”
石球道:“你又怎么会知道得这样清楚?”
柳三风道:“我不是说过她的一张嘴疏得很。”
石球道:“金满楼想必也已经从她的口中知道了这件事。”
柳三风道:“所以他懂得将火蜈蚣的毒血混在美人酒之内这个办法。”
石球道:“你当然也懂得的了?”
柳三风道:“水观音面首三千,总捕头难道不清楚?”
石球道:“她虽然人尽可夫,未必会每一个人都告诉他这个秘密。”
他摇头接道:“我从来都没有听她提及……”
话说到一半,他好像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慌忙将下面的说话咽回去。
柳三风没有追问,只是笑。
他笑得很古怪。
石球只好也一笑,立即就转口问道:“那只玉指环,依你看又何以会落在金满楼手中。”
柳三风道:“也许那只玉指环亦放在附近,他偷取毒药的时候,顺手牵羊拿去了。”
石球道:“这些事有待证明。”
他目光倏的一寒,道:“胡香那件事,你又准备怎样来解释?”
柳三风立时一声叹息,道:“总捕头,胡香的死与水观音的死一样,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石球道:“你倒懂得利用机会,一下子推得干干净净。”
柳三风叹息接道:“总捕头,不妨想想,如果要杀人,为什么在自己的家中下手。”
石球道:“如此你何以当时不肯直言,且一再阻拦我们进入书斋?”
柳三风道:“因为我知道总捕头一直对我有成见,当时我又已心神大乱,没有把握替自己分辩清楚。”
石球道:“就这样简单?”
柳三风又一声叹息,道:“总捕头,不管你对我怎样怀疑,我事实不是杀胡香的凶手。”
石球道:“不是你又是谁?”
柳三风道:“仇夫人!”
石球诧声问道:“仇夫人,又是什么人?”
柳三风道:“仇子野的老婆。”
石球问道:“月华轩那个仇子野的老婆?”
柳三风道:“正是。”
石球道:“仇子野不是已经死了。”
柳三风道:“不错。”
石球道:“我可不认识他的老婆。”
柳三风道:“我也不认识。”
石球道:“然则你凭什么怀疑她?”
柳三风道:“胡香临死之前,曾经告诉我,那瓶美人酒是她替仇夫人保镖回来,仇夫人送给她的礼物。”
石球道:“这件事昨日你何以不对我说?”
柳三风苦笑道:“昨日总捕头根本就不让我分辩清楚。”
石球一怔道:“那么胡香还对你说过什么?”
柳三风道:“仇夫人现在是住在什么地方。”
石球说道:“她现在不是住在月华轩吗?”
柳三风道:“不是。”
石球追问道:“是哪里。”
柳三风道:“现在恕我保密。”
石球道:“是保密还是根本不知。”
柳三风道:“保密。”
石球道:“为什么?”
柳三风道:“现在我说出来,总捕头一定会带人去拘捕她,这一来正是打草惊蛇,以后再找她就困难了。”
石球道:“你这是说我们一定对付不了她?”
柳三风道:“这个女人实在厉害!”
石球道:“何以见得?”
柳三风道:“如果她不厉害,以胡香的经验,又岂会瞧不出她也是练家子?”
石球说道:“就算她怎样厉害,也未必厉害得过胡香,否则,她又何须使用毒酒?”
柳三风道:“你们应付得了胡香。”
石球道:“就算应付不了胡香,难道也应付不了一个仇夫人?”
柳三风道:“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何况现在又已夜深,不利行动?”
石球道:“然则你认为如何?”
柳三风道:“好好休息一宵,明天一早,我们一齐去拿下她!”
石球一怔道:“我们?”
柳三风道:“这一次我非去不可。”
石球道:“你与仇夫人有何仇怨?”
柳三风道:“总捕头应该知道胡香是我的什么人。”
石球道:“我知道。”
柳三风沉痛的接道:“她临死之前也有言,叫我一定要替她找到那个仇夫人,问一个清楚明白,再将之拿下,否则她死难瞑目。”
石球道:“哦?”
柳三风又道:“也只有这样,才可以彻底洗脱我的杀人嫌疑。”
石球道:“现在你的杀人嫌疑亦已经大减了,甚至你要走,我们也应该放人,不应该再将你还押监房。”
柳三风道:“我现在不会走,监牢实在也是一个很好的休息地方,我正好在里头好好的休息一下,明天一同去对付仇夫人。”
石球道:“你真的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