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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有人想要见您。”
“我这会没空。”柳彦澈说完迈步要走。
“是韩易之。”
听到这个名字柳彦澈完全愣住了,他定定地看着凝霜:“韩易之?”
“是的,韩易之。他昨晚赶到京城的,陪他来的是杨策少爷的小厮,他们好不容易才打点了尚书府的仆人,才将消息递进来的……”
听着凝霜说着,柳彦澈的脸色变得愈来愈古怪,他上前一步牢牢地抓住凝霜的手:“快带我去见他们!”
“嗯,好,他们递消息来说他们住在尚书府后面的客栈……”
“我知道那里,你帮我把这些收好,我去去就回。”
说罢,柳彦澈将手里书递给凝霜,转身离开了。
“彦澈少爷。”
刚踏进客栈,柳彦澈就听到了薛浩凡熟悉的声音,他抬眼一望,薛浩凡正坐在客栈一层的茶座上,而韩易之,正坐在他的身边。
“为什么来了这里!”柳彦澈走过来没有理会薛浩凡,冲着韩易之劈头就问。
韩易之放下手里的茶杯,抬起头看着柳彦澈,低声说道:“彦澈,府上,发生了一些事情,我们已经是尽快赶来了,我们希望你能先得知。”
柳彦澈觉得自己的胃又是一阵抽动,他听到自己断续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里不方便说,彦澈你跟我们上来。”说着,韩易之和薛浩凡起身要带彦澈往楼上走。
可是,柳彦澈却没有动弹,他的目光呆滞地看着韩易之,以近乎呢喃的语气说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是坏事,不是坏事,不能是坏事的……”
韩易之看着柳彦澈,伸过手来,扣住了他冰冷的手指,然后紧紧地攥住:“我们在这里,我们都在这里,我们会帮你的,别怕,我们都在这里。”
柳彦澈仰头望着韩易之,清澈的眼睛满满都是不能掩饰的绝望,他回握着韩易之的手:“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我娘她不会有事的。”
韩易之咬了咬牙,红着眼圈但仍极力平静地说道:“夫人是出事了,但是现在还没有到不能挽救的地步,杨策和子轩还在尽量地不让事情恶化。我们都会帮你的。”韩易之说着,却发现柳彦澈仍旧站在原地颤抖个不停,于是他一把把柳彦澈拉进了怀里,慢慢带着他往楼梯处走去,一面在他耳边低语到:“别怕,别怕,我在这里,我会一直都在这里的,我会一直都在你的身边。”
第十五章
彬州 南巷一隅 深夜
柳彦澈低头望了望那溅了一地的鲜血还有那四分五裂的尸身,掏出帕子将手中的束发的簪子擦净,重新用它将散落的头发束好。脸上的割破的伤痕还有些隐痛,但是伸手摸去,却发现血迹正在渐渐消退。
“不错啊,第一次出手,引刃之术就这么娴熟了。”
巷子的阴暗出走出一个身着布衣的老妇人,满是皱着的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一面低声赞许道。
柳彦澈转过身,沉默着鞠了一躬,神情淡然如旧,一双眼睛在月色近乎化为红玉,明透冰冷,似乎刚才的一场血腥的打斗从不曾发生过。
“你让我想到了一个人。”妇人说着带着轻笑的口气:“你大约也是知道的吧,那个被人称作鬼舞的人,前朝最令人不寒而栗的人。”
“你见过她?”
“呵,何止,”妇人笑了,用近乎怨念地口气:“当年这枭的位子本来应当是她的啊。虽然我赢了,而她则莫名其妙地做了他人的替死鬼,但是似乎被记住的只有她。”
“为什么?”
妇人上前了几步,定定地看着柳彦澈,似要把那双明透的眼睛望穿:“因为她那双眼睛啊。杀了那么多人,化作了地狱修罗一般的样子,却仍旧有那么清澈的眼睛,连任何情愫与欲望都看不见。不为了欲望而杀人,似乎只为了杀戮而杀戮,这才是最令人恐惧的吧。”
听妇人这么说,柳彦澈的目光却掺进了几许惘然,他抬手轻轻拭去手上刚溅到的黏腻的血液,低声道:“那我们必然是不同,我是有所求的。”
“是吗?那或许更好些,总比爱上这血的味道要更好些。”妇人移开了目光,望着深不见底的巷子:“后面的事情我会安排人处理的,你先回去修养些时日吧,引刃之术太耗损了,暂时就不要行动了。”
“是。”录彦澈再次弯腰行礼,待他抬头时妇人已经不见了影踪。忽然,一阵夜风不经意地拐进了巷子中,悄然扯住起柳彦澈染满了鲜血的衣袖,如怨魂般纠结不散。
“爱上血液的味道,是吗?”柳彦澈笑了,栗色的双眸里闪过无数漩涡般的暗涌。而他的眼前所有的背景,都瞬息被打上了朱红的底色。
柳彦澈抬手遮住了双眼,但那涌动的颜色仍旧挥之不去。
红色啊,红色,似乎从见到它的那天起,它就紧紧跟随着自己了,染透了自己的双眼,融进了自己的骨肉,带着血的味道,带着……
想到这里,柳彦澈忽然不能自已地咳嗽起来,一下下都穿透喉咙地疼着。
是啊,不仅带着血的味道,还带着母亲的味道,母亲最喜欢的白海棠的味道,满满的填满了每一寸的鼻息。
故事仍旧要回到那些年前,无字信寄来之后的时日。
柳彦澈每每站在时间的此段,回望那段岁月,连他自己都不得不慨叹,一些东西,因为记得太过的刻骨铭心,反而比一些琐碎的记忆更容易被磨蚀,因为里面含了太多不敢留存的痛,太多汹涌的恨,于是被该清晰的记忆反而被一遍遍的染上各种各样的情绪,再度整理时,早已面目全非。
已经不能再重新记起他是怎么离开那家客栈的,他又是如何去见的父亲,他们一行人如何行色匆匆地赶回了芩州。
那段记忆似乎被什么粗糙的利器一点点的扣掉了,但他唯一能够记得的就是父亲的眼神,那自以为被背叛,自以为被欺骗,没有一点情分的眼神。就这么简单,就这么简单,什么爱,什么义,几手劣质的花招,几句挑拨的言语,就打碎了。不仅碎了,那留下的碎片,还能要了很多仍旧痴心的傻子的命。
而,自己的娘,就是其中的一个。
其实,听韩易之跟自己娓娓道来时,柳彦澈都不仅要赞叹大娘手腕的毒辣。他晓得大娘是个聪明人,不会为了对一个已经不得宠的妾室的嫉恨出此计策。
一切的一切,不过就是利益。大哥这次落选,而自己则一路直上青云,柳府庞大的财权和人脉由此一变,落在自己头上的机会就高了许多。且自己入的是吏部尚书门下,对于大娘娘家的权势也从侧面成为了一种威胁。大娘在动手前,必然是想过了各种利弊,终于下此狠招。
方法很简单,诬陷。对付妾室,最老套却最有用的一招,诬陷她与人私通。开头的铺垫很巧妙,先是有人谣传似乎半夜在府里见到了贼,四处盘问,许多人都说看到了。然而,问到彦澈娘这处,却说没有看到。其实后者才是实话,然而在有人故意笼络大家说谎时,反而说真话的人却引起了怀疑。
为什么我们都看见了,独薇然夫人没有?或者,其实她也是看到的,但是因为什么原因她说谎了?
简单的提问啊,然后陷阱就一点点显露出来了。先是某个在薇然夫人园中打扫的小厮忽然说好几个人也看见了,可是薇然夫人却拿银子打发了他们不许说。接着就有了更多的传言,更多的人开始站出来为大娘致命的计策说着自己的“证言”。
终于,在“证据指引”下,竟然逮住了个承认了与薇然夫人私通的人。此人原来为柳府早年开除了的轿夫。
而这还不是最终的一步。因家丑不可外扬,大娘私下派人询问了此人,最后竟得知了个天大的消息。此人与薇然夫人私通已有多年了,大多乘柳琰不在府中之时。
“多年”。多厉害的一个多年啊。讲给柳琰听,他能做什么反应呢?当然就是柳彦澈了,柳彦澈这个儿子是不是他柳琰的啊!会不会自己替个轿夫白白养了多年的儿子啊?
这才是最厉害的一步,杀人不斩草除根,后患无穷!
于是,他柳彦澈就是这个不得不斩的后患!
他和爹爹的马车刚抵达柳府,他就被爹爹派人以“旅途劳累需要修养”的借口带回了自己住的院落,除了派凝霜服侍着自己外,任何人不得接近。
柳彦澈只记得自己不停地求,不停地对着爹爹的背影求,求得让他见自己的娘一面,求爹要相信娘,相信那个可怜的却深深爱乐他那么多年的女子。他从来没有那么